阿蘊是清冷佛子檀寂澆灌化形的花妖,
阿蘊化作人形的第三年,和他表明心意。
佛子動情許諾為她還俗,
卻得知了他的心上人病重的消息。
世間有良藥,能活死人,肉白骨,
而那味藥,就是阿蘊的內丹。
檀寂跪求她用內丹救白月光,
卻不知,沒了內丹她就會在一個月後死去。
......
檀寂跪在阿蘊麵前,雙眸赤紅。
“阿蘊,她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能看著她死,眼下隻有你的內丹能夠救她,求你救她。”
阿蘊看向他身後躺在榻上的女子,又看了眼他。
她和檀寂認識十年,記憶裏檀寂從未如此失態過。
他總是麵上帶著清淺的笑,對誰都溫和有禮,像人間的一兩清風。
“可是檀寂,沒有內丹我會死的。”
阿蘊的聲音很輕,沒有對死亡的懼怕。
檀寂道:“不會的,我查過古書了,妖沒有了內丹,隻會和凡人無異,會和凡人一樣經曆生老病死。”
“我們不是要成親了嗎?等她醫治好了,我就還俗,我們成親,相濡以沫過一輩子。”
他總是知道阿蘊最想要的是什麼。
和檀寂成親,是她盼了很多年的事。
從她剛化作人形,學會什麼叫情愛開始,她就對檀寂說:“我們成親吧。”
“成親了就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了。”
但檀寂總說她根本不懂情愛,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她。
唯獨那天晚上,月色朦朧,清風吹拂帶落了院裏的梅花。
她飲了一口春山醉,渡給了檀寂,嬌憨笑著說:“我們成親吧。”
春山醉給檀寂臉上也染上了紅暈,像梅花。
他答應了。
但他現在,要用她交出內丹來救他的小青梅,才肯和她成親。
他甚至覺得,自己說會死隻是騙他的。
阿蘊是聽著寺廟的誦經聲長大的,沒法真的做到見死不救。
更何況,這是檀寂第一次求她。
阿蘊微不可察的歎息,回答:“好,我答應救她。”
檀寂倏然喜極而泣,轉而去抱著意識昏迷的時薇,告訴她有救了。
他緊緊的抱著時薇,像是抱著失而複得的寶物。
阿蘊看著想要身心融為一體的兩人,心裏不禁想,如果自己要死了,他是不是也會這麼抱著自己哭?
但旋即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檀寂不會,畢竟他都不相信妖會死。
他抬頭催促她,說道:“阿蘊,你快將內丹給我。”
阿蘊五指成爪,刺入了腹腔。
忍著劇烈的疼痛,她將內丹生生拽出。
內丹剝離身體的同時,靈魂也好似抽離了一般。
痛得阿蘊止不住的痙攣。
她的腹部豁開一個大洞,正往外汩汩的湧出鮮血。
她走上前,麵無血色的將內丹遞給他。
檀寂的目光在她的傷口停留了片刻,接下了內丹。
他說道:“你是妖,傷口會自己痊愈的。你放心,我不是食言,等她醫治好了,我們就在一起。”
他小心將時薇放平,急匆匆的拿著內丹去煉藥。
腳步止於門口,他回頭看阿蘊。
“阿蘊,你也出來吧,別打擾她休息。”
阿蘊苦笑,她知道檀寂是怕她對時薇不利。
但她已經決定救時薇了,又怎麼會對傷害她?
他怎麼就忘了,有內丹的妖才是妖,沒有內丹的藥,傷口又要如何愈合?
她去檀寂的屋裏找傷藥,卻無意碰落了一隻匣子。
蹲下身整理時,才發現是一封封書信,落款都是時薇。
還有幾張敞開的畫卷,每一張都是時薇。
最後一封信中夾著朵梅花,是阿蘊和他告白那天,摘下了最好看的一朵送給他的。
原來自己送的東西,總是這般不值得被珍惜。
那天她看檀寂寫了一封又一封信,最終卻都揉成一團,丟棄在一旁。
她還傻傻的想,他是在寫婚書嗎?
檀寂字字研磨,最後寫出的,也不過一句:“聽聞你不日成親,無盡歡喜,祝你二人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所以他和自己在一起,隻是因為得知時薇要成親嗎?
淚水滴落在白紙黑字上,暈染開水墨。
檀寂煉藥還差一味藥草,急匆匆的回來,就看見了滿地的信件,和滴滴答答一地的血水。
他愣了一瞬,旋即怒道:“阿蘊,為什麼能亂翻我的東西?”
他衝上前連忙收拾了地上的信件和畫卷。
直到收拾完,他才看了眼阿蘊,見她呆愣愣的捂著不斷流血的腹部跪坐在地。
檀寂心裏沒來由的有些慌亂,詢問:“你看了信裏的內容嗎?”
阿蘊倒是寧願自己沒看見。
她勉強笑著搖搖頭,說道:“沒看,不小心碰翻的,還沒來得及整理。我是來找藥的,能幫我拿一下傷藥嗎?”
檀寂神色緩和了些,將匣子小心放回了原位,去給她拿藥。
“這些藥你又用不上,你要了做什麼?”
“我知道你介意薇薇留在這,但現在是人命關天的時候,我真的沒法顧及你,阿蘊,不要耍這種幼稚的小心思,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
他找到藥物遞給阿蘊,視線未曾在她身上停留,拿了自己要找的草藥就離去了。
但凡他仔細看一眼阿蘊,就會發現她麵色蒼白的嚇人,比時薇還沒有血色。
阿蘊攥緊了藥瓶,忽而呼了口氣。
罷了,不過三十天而已,沒必要再計較愛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