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周年結婚紀念日的第二天，顧翊終於決定跟妻子沈清辭離婚，出國工作。

桌上精心準備的菜已經冷了，她最喜歡的冰淇淋蛋糕也融化得不成樣子。

家裏養的小貓年年在他腳邊輕輕蹭著，眼神也有些不安。

顧翊揉了揉年年，平靜收拾好餐桌，給恩師打了個電話：“老師，您之前希望我跟您出國做那個項目，現在我想去還來得及嗎？”

電話那頭，他的老師林朝崧語氣驚訝：“想通了？之前不是想在國內守著你老婆，死活不願意離開京市嗎？”

顧翊握著手裏那對婚戒，又想起了昨晚在朋友圈看到的那張照片。

為了昨天的紀念日，他做了很多準備，知道沈清辭工作繁忙，還特意確認了她明天不會加班。

可是從晚上七點等到淩晨，他隻等來了沈清辭的竹馬韓嘉文發在朋友圈的一張合照。

他和沈清辭手牽著手對視，身後是迪士尼樂園的煙花。

她摘下了手上的婚戒，帶著一枚廉價的銀戒指，卻笑得很開心。

配文：【小青梅，隻有你願意因為我一句話就陪我做所有瘋狂的事情。】

沈清辭的回複是：【為你什麼都願意。】

顧翊忽然就有些累。

沈清辭從不避諱他和韓嘉文關係親密這事，比如他精心安排了約會，她會因為韓嘉文打電話說胃疼把他扔在餐廳，趕過去照顧韓嘉文整夜。

也會在他生日這天，因為韓嘉文說心情不好就缺席他生日，跑去韓嘉文家給他做飯陪他喝酒解悶。

她在他這裏沒有儀式感，婚戒都經常亂扔，卻記得竹馬的喜好，記得他生日，用心給他準備每個節日的禮物，連他十六歲送給她的銀戒指，都當成寶貝收藏。

“沒什麼，就是覺得男人得先立業後成家。”

顧翊語氣隨意：“清辭跟我不合適，我打算離婚了。”

林朝崧愣了愣，歎了口氣：“強扭的瓜都不甜，離了好，別做一對怨偶，也別老讓自己受委屈。”

“項目在明年年初開始，下個月二十五號我們就要出發去M國，這段時間應該夠你處理好手邊的事情和辦簽證。”

今天是九月一日，他還有四十五天。

顧翊應了一聲好，跟老師寒暄兩句掛斷電話。

他擬了離婚協議，財產全都留給沈清辭，除了他婚前購買的房和車，他什麼都沒打算要。

現在這套房是爸媽給他準備的婚房，地段位於市中心，是賣掉家裏的老房子買下的，麵積也足夠大，裏麵的裝修全是他按照沈清辭的喜好來的。

為了給沈清辭足夠的安全感，婚前買房他就寫了她的名字，不過房子是父母的一片心意，他打算直接付給她一半房款買下所有權。

但她不需要他給的安全感，心心念念都是那位竹馬，他也隻能放手成全她。

做完這些，顧翊打算給沈清辭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能回來簽字離婚。

才拿起手機，鈴聲卻響了，是沈清辭打來的。

顧翊下意識接起，電話那頭傳來她冷漠的聲音：“你來一趟淮南路那家Vera Wang.”

沒等他開口，聽筒已經隻剩忙音。

顧翊無意識握緊了拳。

他跟沈清辭是校園戀愛，畢業不久就結了婚，卻因為工作繁忙，隻是草草領了證。

怎麼現在會忽然讓他去婚紗店。

猶豫了一陣，他還是開車趕了過去。

哪怕要離婚，他還是希望好聚好散，能夠跟她說清。

來到婚紗店，顧翊一眼看見緊靠在一起挑選婚紗的兩道身影。

“嘉文，你看這件怎麼樣？”

沈清辭挽著韓嘉文的胳膊，眼中盛滿細碎的星光，是他從沒見過的溫柔。

韓嘉文滿眼寵溺看著她：“公主殿下穿什麼都好看，不過，我更喜歡那套藍色的。”

“那就聽你的。”

沈清辭將他胳膊摟的更緊，轉頭看向導購：“那就先取那套試試吧。”

顧翊看著那兩道緊貼在一起的身軀，拳頭驟然握緊。

現在他才是她的丈夫，她卻要竹馬陪她選婚紗。

他被她當什麼東西了？湊合過日子的搭子麼？

哪怕已經想好要離婚，顧翊也覺得胸口一陣悶痛。

之前他也讓詢問過她願不願意抽空補拍婚紗照，陪她選過婚紗，她的態度卻敷衍至極，還說不需要這種儀式感。

現在她身邊是韓嘉文，態度卻截然不同。

他走進門，啞著嗓子開口叫住她：“清辭。”

沈清辭頓住腳步回頭，看見他時，笑容都收斂了些。

“怎麼現在才過來？”

她語氣有些不耐，手也還挽著韓嘉文：“之前你不是一直想拍婚紗照麼？我讓嘉文來陪我選，你也看看吧，要是合適，我們就抽時間來拍。”

要是之前，顧翊聽她說願意補拍婚紗照，一定開心極了。

可是現在，他卻隻覺得胸口一片冷寂。

“在你眼中，我這個丈夫隻能來旁觀你們挑選婚紗麼？”

他握著拳極力讓自己平複情緒，一字一頓問：“你的婚紗，是穿給他看，還是穿給我看？”

沈清辭皺緊了眉，臉色更難看了：“顧翊，你能不能別這麼作？不是你一直催我選婚紗麼？我讓嘉文幫我參考，有什麼問題？”

“他更清楚我喜歡什麼，適合什麼，不像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喜好，隻知道按自己想法隨便挑，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顧翊隻覺得心冷得發疼，又忍不住想笑。

她給過他了解她的機會嗎？

結婚兩年，戀愛一年，他隻能靠觀察和猜來判斷她，她從來懶得說，哪怕她問，她的回答也永遠是隨便。

可能對於她來說，跟他過日子是將就，什麼都能隨便。

韓嘉文看向他的眼神也帶了嘲弄，卻假惺惺伸手來搭他的肩膀。

“小顧，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氣？清辭跟我青梅竹馬，就像親人一樣，你別看什麼都那麼臟，占有欲強得讓清辭喘不過氣。”

他明顯是刻意挑釁：“之前清辭跟我出去旅遊，還埋怨你什麼都要嘮叨，我安撫她好一陣，她才心情才算好起來，她工作忙，自己在外麵賺錢養你，你還惹她不開心，可太不識趣了。”

沈清辭冷哼一聲，好像看不見顧翊鐵青的臉：“別跟他廢話，我們去選吧，他不看，我也懶得將就他。”

顧翊的拳頭捏得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