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得了病。
小姑子卻橫眉冷對,不屑嘲諷。
“蔣夢媛,你別裝了,我們早就知道得病的是你。”
“說的這麼好聽,就是想從我爸手裏騙錢而已。”
一向窩囊的老公低下頭不說話。
已經癱在床上不動都喘的公公更是瞪著眼睛大吼讓我滾。
家裏一時間兵荒馬亂。
我認清了這家人,把報告單甩在他們麵前後,拿著離婚協議書奪門而出。
01
揣著檢查報告單在外麵琢磨好措詞後,我轉動鑰匙進了門。
小姑子的責問卻撲麵而來。
“蔣夢媛,你去外麵幹什麼了?”
“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
“你不知道我爸身邊離不開人嗎?”
我皺緊眉頭心生不滿。
但這個小姑子平時就難纏,又是她爸媽的心頭寶,說話做事從來不顧及別人。
我還有正事和老公商量,實在沒工夫跟她浪費口舌。
回房跟老公說到一半時,她卻咋咋呼呼從門外跑進來,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蔣夢媛,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
“明明是自己得了見不得人的病,還騙我們是我爸。”
“你就是為了拿他的名頭騙錢對吧?”
我不知道她哪來的臆想和結論,但公公已經不能動了,入院治療刻不容緩。
我耐著性子解釋道:“爸現在是慢阻肺急性加重期,必須入院治療才行。”
沒有說出口的另一句話就是這病容易猝死。
他在家裏拖拖拉拉好幾年,反複感冒無數次。
從最初不能爬樓到現在隻是躺著都能聽到雜音,顯而易見心臟也不太好了。
“白嘉宇,白嘉佳,爸真的必須要住院了!”
再次強調過治療的必要性後,我出門去迎放學的兒子,把時間留給他們思考。
眼前的一幕卻更加讓人心寒。
隻見婆婆親昵的拉著白嘉佳八歲兒子的手走在前頭。
而我六歲的女兒胸前背後各墜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跟在後麵步履維艱。
我心疼的大步跑過去抱起她,那兩個書包甚至重的我都打了個趔趄。
“媽,舒桐還小,你怎麼能讓她背這麼重的東西?”
我忍不住質問婆婆。
她聽到後站住腳步,回過頭猝不及防一口唾沫噴在我衣服上。
“姓蔣的,你別沒事找事。”
“舒桐書童,她不就是個背書包的嗎?”
“更何況那書包那麼重,容易壓的我寶貝外孫不長個,她一個女娃子又不怕。”
原來她也知道書包重!
我氣極反笑,直接從舒桐身上摘下書包扔遠,趁她罵罵咧咧去撿時回了家。
哪知道剛進門,就對上了麵前三堂會審的架勢。
隻剩半口氣的公公甚至都被他們搬到了躺椅上,正哼哧哼哧喘著粗氣。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婆婆就已經抱著白嘉佳的兒子衝進門開始告狀。
“嘉宇,管管你老婆,她囂張得很,連你老娘都不放在眼裏。”
“媛媛......”
白嘉宇的聲音在我瞪大的眼睛中越來越小。
我婆婆見狀罵了聲“廢物”,就和他們一起坐在沙發上瞪著我。
在得知我提議公公住院治療時,她唰的一下站起身。
02
“蔣夢媛,你個壞心眼的東西,一天天淨想著我們家的錢。”
“老白好好的過了這麼多年,怎麼就一下非要去醫院了?”
“你知不知道醫院是吃錢的地方?”
錢錢錢,這老兩口各自都領著退休金,還為了錢不要命。
我生氣極了,不想再管這個爛攤子。
“既然你們覺得白嘉宇他爸沒事,就把他帶回家吧,別在我這裏折騰。”
本來我們一家三口就夠忙的了。
公公生病後,我婆婆為了給她閨女省事,硬是拖著老頭住進我家。
美其名曰:“兒子就應該孝敬父母。”
但白嘉宇在家連個手指頭都不伸,隻會用軟刀子逼我照顧他爸。
既然好心被當作驢肝肺,我也不必再和他們維持表麵的和平。
白嘉佳聽到我這麼說卻不滿意了。
拍著桌子跟我大叫道:“蔣夢媛,我爸走不走輪不到你說了算!”
“還有你得的那病,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外麵鬼混,可不許花我哥的錢去治。”
說完又轉頭拍著沉默不語的白嘉宇提醒:“哥你聽到了沒?”
“不許把錢給這個女人!”
“你要實在存不住,就把工資交給咱媽,或者交給我都行。”
白嘉佳挑釁的看著我,似乎篤定白嘉宇會聽她的話。
我沒說話,視線落在白嘉宇身上,等著看他的態度。
婆婆卻已經忍不住心疼自己的兒子,坐在他身邊抹眼淚。
“嘉宇,是媽對不起你,給你娶了個這麼短命的媳婦。”
“蔣夢媛,你也別為難我兒子。”
“人活著最後都要死,咱們也不是富裕家庭,實在沒有多餘的錢給你治病。”
“你看舒桐也一天天大了,她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這老太婆人不怎麼樣,歪理倒是一大堆。
希望等她知道我說的都是真話時,也能這麼想。
我冷笑一聲正要掏出檢查報告甩在他們麵前。
在那裏喘了大半天終於緩過一口氣的公公卻怒不可遏地發話了。
“沒錢!滾!”
他吹胡子瞪眼,吼完就立刻又呼吸困難,憋得手指頭都是黑的。
我婆婆和白嘉佳手足無措,急得轉圈圈。
一直低著頭裝啞巴的白嘉宇直到這時才開口,火氣卻是衝著我來的。
“蔣夢媛,你說夠了沒有?”
“說夠了就滾!”
我婆婆和白嘉佳指著我的鼻子說了那麼久,我都沒撕破臉。
就是擔心以後公公出什麼事,白嘉宇會抱憾終身。
可我萬萬沒想到,一向對我百依百順的男人半點都不信任我。
我沒了跟他們鬧的力氣。
最後看了一圈這個熟悉的家後,冷笑一聲扔下檢查報告,帶著孩子奪門而出。
03
剛到醫院不久,護士就通知我說外麵來了個搶救的。
我做好準備匆忙趕去手術室時,卻發現病人正是我公公。
白嘉佳見到我也驚訝地睜大眼睛:“蔣夢媛,怎麼是你?”
“我爸就是被你氣病的,你還有臉來看他?”
身邊的護士不知道他們和我的關係,伸出手禮貌解釋:“這位是蔣醫生。”
“麻煩各位家屬在外麵等待。”
事有輕重緩急,又是在我的職責範圍內,縱使我對他們不滿,也一定會盡力救治。
可白嘉佳一聽我是主治醫生就瘋了似的扯住護士阻攔。
“我不讓她治我爸,你們換別的醫生來。”
“蔣夢媛跟我爸有仇,她根本不會用心治我爸,你們必須換人。”
她說完這話後,我婆婆和白嘉佳的兒子也開始上來拉扯我。
我寸步難行,看著白嘉宇的眼睛認真問道:“你真的任由她們拖延時間?”
“急診室目前隻有我一個值班醫生,如果你們非要換人......”
“就簽份免責聲明等著吧。”
此刻的我沒有把白嘉宇當作老公,而是作為一個醫生尊重病人家屬意見。
白嘉宇握緊拳頭掙紮了許久,才攔住白嘉佳她們。
“媛媛,你有多少把握能救活我爸?”
他看著我期待的問道。
但醫生隻能保證盡全力,不能說有幾分把握。
我的耐心耗盡,皺眉看著白嘉宇不客氣道:“有多少把握救活我不知道。”
“但我可以保證,你每多攔我一分鐘,他就少一分生還的希望。”
我公公是慢阻肺引起的急性呼吸衰竭,搶救可謂是爭分奪秒。
偏偏家裏人沒有一個大局為先的。
我氣得要死,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得加重。
白嘉宇這才害怕起來,畏畏縮縮的拉住他媽和白嘉佳勸說。
臨進手術室前,我還聽見白嘉佳罵他:“你就是個呆子。”
“蔣夢媛擺明了沒安好心,她說不定就等著治死咱爸瓜分財產呢。”
“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被這樣誤會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惜我從前都為了莫須有的愛情忍讓下來。
這兩次發生的事情卻讓我看透白嘉宇,想著下班就和他辦離婚手續。
竭力讓自己冷靜後,我拋卻雜念,全身心投入到手術上。
所幸我公公被搶救過來,轉到了住院部開始後續治療。
出門的時候,我力氣都沒了,所以也沒來得及躲開白嘉佳的巴掌。
她一副興師問罪的嘴臉怒斥我:“蔣夢媛,都怪你,就是你把我爸氣成這樣的。”
“要是他這次出了什麼事,我要你拿命來賠。”
04
說的還真是大義凜然,其實不過是自私自利的蛆蟲罷了。
我捂著臉嘲諷的笑出聲。
“白嘉佳,你爸就算死了,要怪也應該怪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蠢貨!”
“我已經說過他需要住院治療,是你們說生死有命,不想花多餘的錢。”
“要我看,你們就不該把他送來,畢竟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怎麼能花在住院治病這種沒必要的事情上呢?”
我忍無可忍,一句接一句把她們說過的話還回去。
白嘉佳被我懟的啞口無言,最後指著我氣急敗壞道:“我現在顧不上理你。”
“等我爸好了我再跟你算賬。”
說完她就追著我公公離開的方向匆匆離去。
白嘉宇落在最後一個,撓著頭無措地問我:“媛媛,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沒有你照顧我爸,我總覺得不踏實。”
我像是聽到什麼天方夜譚的笑話一樣緊盯著白嘉宇。
“你看不到我在上班嗎?”
“你爸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不是命?”
打定主意離婚後,我越看他越不是個東西,半點情麵都不想留。
白嘉宇憤恨離去。
娶給他送離婚協議書時,我卻在門外聽到醒來的公公跟別人吹噓。
“這次真是多虧了我閨女。”
“要不是她,說不定我就真的去鬼門關報到了,真是沒有白疼她。”
同病房的人問起兒子時,他又會不屑說道:“兒子?”
“我兒子就是個廢物,白養他這麼多年了,連個女人都管不住。”
彼時他氣都還沒喘勻,就急不可耐地跟別人展示他的女兒。
白嘉宇蹲在外麵,正歪著頭拿棉簽處理發膿的耳朵,也不知道聽沒聽見裏麵的話。
那一看就是因為日夜照顧休息不好上火發炎導致的。
我突然就覺得他有些可憐,想著如果他能硬氣一回,或許我們還能在一起。
可白嘉宇抬頭看見我手裏的離婚協議書時,卻木著臉說道:“離婚可以。”
“但還有一個月冷靜期,你作為兒媳婦總該伺候我爸吧。”
剛剛萌發的心軟被這一句話打消,我冷下臉來。
故意對著白嘉宇刺激道:“作為女兒的白嘉佳都沒有照顧過他。”
“憑什麼讓我一個你們口中的外人來照顧?”
相熟的醫生護士不止一次跟我說過這老爺子偏心女兒。
舍不得白嘉佳跟他在醫院裏受罪,所以沒日沒夜的讓白嘉宇照顧。
偏偏他這病反反複複一直不見好,白嘉宇不知道因此受了多少窩囊氣。
他被我說的怒目圓睜,突然發狠掐上了我的脖子。
病房裏卻同步傳來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
“他累死就累死了...我有佳佳一個女兒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