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許澤渝分分合合近十年。
卻在他向我求婚那天,我們出了車禍。
他重傷加失憶,我選擇退出他的生活,單方麵和他分手。
許澤渝恢複記憶後,給我打了好多電話。
“白薇意,你嫌棄我拖你的後腿是吧。”
“有人和我說,在我失憶期間你已經有新歡了,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我捏緊手中的癌症診斷單,握著手機的手輕顫,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是啊,我嫌棄你了,從此我們各走各路吧。”
1
時隔一年,我從未想過再次與許澤渝相遇會是這樣的場景。
包廂內,許澤渝正同他的青梅、好友一起喝酒聊天,有說有笑的。
如今的他愈發優秀耀眼,身邊更是有了舉止優雅,比我漂亮百倍的姑娘。
“先生,這是你們點的菜。”
我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當察覺到頭頂不容忽視的視線時,我放盤子的手緊張地一顫,不小心碰倒水杯發出聲響。
“啊。”被嚇了一跳的蘇姚往許澤渝懷裏躲去。
許澤渝順勢摟住她,輕揉著她的頭安撫道:“沒事。”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嗓音,不禁讓我鼻尖微酸。
許澤渝肩膀很寬,擁抱人時傳來他的體溫,安全感十足。
曾幾何時,許澤渝也是這樣擁著我安慰我的,可惜現在一切都變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我身上。
“吆,快看這是誰啊,這不是忘恩負義的撈女嗎?”
“當初趁渝哥受傷失憶,劈腿榜上大款,如今怎麼淪落成服務員了。”
說話的是許澤渝的發小顧川,當初他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一直痛恨厭惡我的絕情。
見我沉默,他變本加厲道。
“估計是金主膩了被甩了吧,真是自作自受。”
我抿著唇強忍心頭的酸意。
自始至終,許澤渝沒說一句話,任由顧川出言羞辱我。
若是以前,他不會放任任何人對我如此的。
“阿渝,她是誰?”依偎在許澤渝懷裏的蘇姚,上下打量著我,嬌嗔地質問他。
許澤渝睨眸看了我一眼,輕輕摸了摸蘇姚的腦袋,“一個服務員罷了,沒什麼關係。”
曾經專屬於我的安慰,如今溫柔地給了另一個女孩。
如果那時沒發生那件事,現在我們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是我主動把這一切讓出去的。
當年,許澤渝和我在去求婚場地的路上,出了車禍。
許澤渝的姐姐許慧知道後,趕來醫院。
她給了我一張五百萬的銀行卡,語氣惋惜。
“我本就不看好你和阿渝,如今阿渝頭部受傷不記得以前的事,醫生說不一定什麼時候會恢複,或許你們的緣分已經盡了。”
“不是姐姐我心狠,你如今確診胃癌,難道忍心看阿渝以後為你傷心痛苦嗎?”
我和許澤渝家庭差異很大,原本許家就瞧不起普通家庭出身的我,如今我得了絕症,他們更不會允許我嫁給許澤渝,何況,許澤渝已經失憶忘記我了。
我忍著胸口的窒息,不死心的問了句:“如果阿渝恢複記憶了怎麼辦?”
“我會和他說,你嫌棄他累贅,已經有新男朋友了。”
“以後,不要再打擾他了。”
我已經忘記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了。
隻記得那時心臟如針刺般的痛,嗡嗡的耳鳴聲吵得我聽不清許澤渝姐姐之後說的話。
是了,是我親手把他交給別人的,選擇退出他的生活。
現在再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2.
心臟隨著胃如錐子般的絞痛,我不想再看你儂我儂的兩人。
“沒什麼事,我就先下去了,祝你們用餐愉快。”
“站住。”
身後傳來低沉熟悉的嗓音,我的腳步瞬間像被釘子釘在了原地。
“我家姚兒不喜歡有刺的魚肉,你過來給她把魚刺都挑了。”
我垂在身側的手漸漸蜷縮,倔強地沒有回頭。
“不好意思先生,這不是我的服務範圍,如果你想......”
不等我把話說完,許澤渝打斷我。
“挑一根刺一萬。”
我想開口拒絕的話戛然而止。
許澤渝拿捏了我的命門。
我很缺錢。
當初確診胃癌,檢查和治療花光了我所有積蓄,這幾年我一直省吃儉用,每天拚命打工十幾個小時卻仍買不起進口的療效藥。
可我想活下去。
我安慰著自己,身側緊握著的手漸漸鬆開,轉身來到蘇姚身後,露出標準的笑。
“蘇小姐,我來給你挑刺。”
頂著戲謔嘲笑的視線,我開始挑魚刺,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許澤渝的視線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我每挑好一塊魚刺,許澤渝就會夾起那塊魚肉親手喂給蘇姚。
周圍人起哄調侃,讓兩人更親昵地秀恩愛。
蘇姚紅著耳尖滿臉的幸福和羞澀仰頭望向許澤渝。
許澤渝放下筷子,緩緩靠近懷裏的蘇姚。
蘇姚滿眼期待的迎上去,許澤渝的吻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一瞬間,蘇姚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失落尷尬。
“切~渝哥真是小氣啊,親給我們看都不行。”
許澤渝摟住蘇姚的腰,紳士地給她夾菜,富有磁性的嗓音溫柔到了極致。
“乖,先欠著,等他們都走了再給你。”
蘇姚嬌羞地點了點頭,下意識看了我一下,便繼續吃著許澤渝給她夾好的菜。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我仿佛與他們不是一個世界,格格不入。
心頭彌漫上艱澀的酸意,心臟的刺痛甚至蓋過尖銳的胃疼,我臉上僵硬的假笑幾乎維持不下去。
“不想幹就不幹,我不強迫人。”許澤渝看出我的異樣冷冷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許澤渝的聲音我心中的酸意徹底失控翻湧。
“沒有,許先生。”
許先生,多麼有距離感的名字啊。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我承認我有賭氣的成分在,但我真的很需要錢,如今的羞辱本就是我活該。
話音剛落,許澤渝手中的筷子碰得一聲砸在桌子上,驚得我手一抖,盤子裏的湯撒了出來。
“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你平時就是這麼伺候你金主的嗎?”
“還是說我給的錢不夠?不值得你好好伺候?”
許澤渝的話儼如鋒利的刺,根根紮在我的心裏。
他就是故意羞辱我。
我已經無所謂他們怎麼看我了,放下手中的筷子,我破罐子破摔地輕笑道。
“是啊,許先生的錢給少了。”
聞言,許澤渝周身氣壓低沉得嚇人,掏出一張銀行卡扔到地上。
“拿著你的錢滾出去。”
“謝謝許先生了。”
我假裝滿意道謝,心中的苦澀卻彌漫到口腔。
離開包間,我直奔洗手間,絞疼的胃連帶著心疼一度讓我窒息。
胡亂洗了把臉,抬眸,鏡中的許澤渝不知什麼時候出現我身後。
我本想無視他離開,結果他一隻手臂橫在我麵前。
“怎麼?哭了?”
“當年你不是嫌棄我累贅,背叛我的嗎?你有什麼好哭的?”
“白薇意,你就這麼缺錢?看來你的金主對你也不怎麼樣。”
我知道他是想報複我,不過無所謂了。
我擦幹臉上混著眼淚的水,迎上他的眼睛笑著開口。
“我就是愛財,你不是知道的嗎?”
“我金主對我怎麼樣,和許先生你沒有關係吧。”
“反觀許先生,攔著我是還對我念念不忘嗎?”
許澤渝沒料到我會反問他,被戳中心事的他冷哼一聲厭惡道。
“白薇意!你真是好樣的!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後悔。”
“放心許先生,我不會糾纏你的,祝你和蘇姚百年好合。”
過了今晚我就從這家餐廳辭職,從此再也不和許澤渝相見。
可沒想到,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3.
隔壁包廂的一個五十歲的男人喝醉了,非鬧著讓我扶著他等車。
礙於他的身份地位,經理迫不得已讓我接受。
然而我扶著男人等車時,他竟對我出言羞辱。
“小姑娘,一晚多少啊?跟哥走,哥哥保證好好疼你。”
說著,男人對我伸出鹹豬手。
被我拒絕後,男人惱羞成怒,一把推開我。
“表子立牌坊,裝什麼清純,我在廁所都聽見了,不過是被包養的貨,敢TM跟我甩臉色!”
就在這時,我餘光瞥見吃完飯的許澤渝一行人出現在門口。
他看見了我,衝我做了一個口型。
我看懂了,他讓我求他。
我裝作沒看見地錯開視線,陪笑著臉,任由男人的鹹豬手摟上我的腰側。
忍一忍,隻要忍一忍就好。
我不斷在心裏勸慰著自己。
然而下一秒!
一個拳頭狠狠砸在男人的豬頭臉上。
不等我反應又是砰砰幾拳。
許澤渝宛如一頭暴怒的獅子,拎著男人的衣領發了狠似的揍,拳拳到肉。
一時間,人群亂了套。
我和蘇姚上前拉架,卻不料被男人一把甩開,我肩胛骨狠狠撞到牆角疼得我眼前黑了一瞬,蘇姚也倒在地上,痛苦地啜泣出聲。
許澤渝這才紅著眼停手,看了我一眼,懸在半空中的手去扶一旁的蘇姚。
“白…蘇姚,你怎麼樣。”
“渝哥哥我疼,我腳腕、好疼。”蘇姚慘白著小臉,梨花帶雨地縮在許澤渝懷裏。
救護車抵達現場後,許澤渝將蘇姚抱上車,然後蹙眉看著捂著側腹的我。
“白薇意,別裝了,你都沒摔倒,在這裝什麼可憐。”
“這件事你脫不了幹係,姚兒是因為你受的傷,跟著上救護車。”
他用了個撇腳的理由,不由分說地將我一把拉上救護車。
期間,蘇姚一直喊疼,許澤渝細聲細語地安撫她,要求所有醫生盡職盡責地治療蘇姚。
他不知道,此刻在一旁的我已經疼地說不出話了。
抵達醫院時,唯一的病床給了蘇姚。
下車的一瞬間,我再也堅持不住地腿軟栽倒在地。
“白薇意…”
原本跟在蘇姚病床旁的許澤渝下意識回過頭想跑來扶我,被我抬手拒絕。
“我沒事,不過是腿蹲麻了。”
強忍著疼痛,我假裝無事地擠出這句話。
另一邊,蘇姚啜泣可憐兮兮地喊著許澤渝。
“阿渝,我好像骨折了,我的腳…”
許澤渝複雜地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我,轉頭奔去蘇姚身邊溫柔地安慰她。
我艱難抬頭看著許澤渝推著蘇姚消失在走廊拐角處,終是忍不住眼眶的酸意流下眼淚,喉嚨湧上一股腥味,在口腔炸開。
“快來醫生啊,有人、有人吐血了!”
耳邊亂成一團,意識徹底昏迷前,我依稀看到穿過人群滿臉焦急朝我奔來的許澤渝。
“白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