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家,我就扶著腰紮進了廚房。
客廳裏,兒子陳旭在慷慨激昂地講述著自己如何在生意場上大殺四方。
斌斌在纏著黎青陪他玩小汽車,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平日裏不苟言笑的黎青此刻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曉妍在陽台上和自己的朋友打電話,分享著今天新了解的兩隻股票。
他們的聲音混著電視的聲音,蓋過了廚房的油煙聲和我不時發出的“嘶嘶”聲。
今天騎車摔的這一跤可不輕,好在我自小就是山裏人,上躥下跳的野慣了,所以還能扛得住。
扛不住又怎麼樣?我幾乎從不告訴家裏人自己生的病。
在他們眼中,我似乎連最小的頭疼腦熱都不曾有過。
今天被兒媳指責了兩句後,突然就腰疼了,這豈非矯情?更是仿佛有些刻意了。
於是我隻能咬著牙關忍過去。
終於,我忍著痛捧出了四菜一湯外加一桶米飯,喊了句“開飯啦!”
客廳的嘈雜聲戛然而止,隻餘下新聞中的主持人冷靜地播報著“有路人疑似看見江城多年不遇的珍稀野生保護動物朱鹮......”
大家不言不語地吃著飯,偶爾評價兩句菜價,或者說說哪裏又開了一家新的肉店。
我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如果我不在,這個家原本該是更熱鬧些的。
正是因為有我在,他們才不好敞開來聊天——畢竟他們原本想聊的可能都是些我不知道的新鮮玩意兒。
好不容易過了煎熬的用餐時間,大家都仿佛長舒了一口氣似的,又快速聚集到客廳去了。
這對我來說也是解脫。
我一瘸一拐地收拾了所有碗筷,把廚房的水聲開到最大,讓自己的思緒像洗碗池中的泡沫一般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