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顧宵唱歌,我就知道他一定能火。
我陪著他從籍籍無名到順利出道。
五年,那個曾說要在全世界麵前向我求婚的人。
發布的第一條公告裏寫著“單身”。
01
顧宵回來的時候,我正在廚房煲湯。
聽到開門的聲音,我並沒有像平時一樣出去迎他,隻是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攪鍋。
顧宵在門口磨蹭了好一會,像是終於鼓起勇氣,走到廚房門口,開始沒話找話:
“在煲湯?”
回答他的隻有“咕嘟咕嘟”好像快要炸開的鍋。
他歎了一口氣,上前環住我的腰。
輕輕將下巴蹭到我的頸窩,悶悶的說了聲“對不起。”
我終於扭頭看他。
兩天沒見,他身上穿的還是前天早上出門我給他燙好的衣服。
隻是現在已經皺皺巴巴的了。
就像我們,看起來似乎什麼都沒變,但隱隱有哪裏不一樣了。
“我以什麼身份生氣呢,顧大明星。”
我有些賭氣地想要掙脫開。
“對外發布單身,這不是我的意思。”
他更用力地抱了我一下,有點著急的解釋。
“我去簽約的時候,公司要求我不能公布有戀情的事。”
他委屈的看著我:
“你知道我們樂隊等這個機會等了多久,我必須要抓住。”
“你相信我,不會一直這樣的。”
“再等等,等我發了專輯,站穩腳跟,我一定公開我們的戀情。”
“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機會,你會理解的吧。”
他抱著我喃喃自語了許多。
直到我說了相信他,才肯放開我。
然後可憐巴巴地用那一雙桃花眼望著我,說想喝湯了。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用這種眼神看我。
甚至都不需要一句對不起,我就能輕而易舉的原諒他。
這麼多年一直如此。
所以我給他盛了湯,看著他開心的抱到沙發上去喝。
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們好像正在被拉扯到兩個不同的世界。
02
第二天一早,顧宵就出門了,說要為第一次演出排練。
這一走,就是十天。
沒有電話,沒有信息。
我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被人拐賣了。
直到我在上班路上等車的時候,聽身邊的小姑娘嘰嘰喳喳聊八卦:
“聽說星越新簽的那個樂隊主唱排練的時候從舞台摔下來了!”
“天啊,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狗仔拍到人都送去醫院了。”
星越,新簽樂隊主唱。
除了顧宵沒別人了。
我甚至來不及細想,拿起手機按下那串熟悉到不行的號碼。
還是沒人接。
我趕緊在手機上搜索星越的有關消息,然後看到一條狗仔爆料。
盡管配圖上的人隻有模模糊糊的側臉,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就是顧宵。
我看了一眼醫院地址,然後給公司發了請假申請。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他的病房,卻被攔在了外麵。
“不好意思,無關人士不能進去。”
守門的男人麵無表情的說。
這大概是經紀公為了防止狗仔留下的人。
“我是他家人,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我想了想,沒有說出我們的關係。
“不可以,這是規定。”
男人剛說完,病房門就打開了。
走出來的是一個女人。
03
我認得她。
裴心語,最近很火的電影演員。
星越兩年前簽的,以前一直不慍不火。
最近因為出演的家庭劇火了一把,被網友稱作“別人家的妹妹”。
我像個機器一樣自動識別眼前人物並匹配出了這些信息。
因為我太熟悉了。
我和顧宵在一起五年,當歌手是他最大的夢想。
他在地下演出的時候,我就是那個拎著大包小包跟在身後的小助理。
從生活上的照顧,到演出的後勤工作,哪裏都有我的影子。
他不關注的娛樂圈動向,我都如數家珍。
甚至他樂隊的logo都是我親手設計的。
那是我送他的第一個禮物,也是我的畢業作品。
那個時候他驕傲地跟隊友說:
“阿笙可是她們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這個畫我要用一輩子。”
樂隊的朋友開玩笑說我連他們的宣傳報都自己畫,不像嫂子更像粉絲。
我隻是笑笑但是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因為,我怕錯過任何一個讓他實現夢想的機會,所以總是隨時替他做好準備。
但他終於實現夢想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好像忘了準備好自己。
04
裴心雨走到我麵前,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我也對上她的視線。
第一次近距離看所謂明星。
不得不承認,她很漂亮,那種讓人忍不住親近的漂亮。
如果不是眼裏的不屑太過明顯,我也會把她當貼心鄰家妹妹。
“顧宵在裏麵,你進來吧。”
說完,沒再看我,轉身回了病房。
我趕緊跟了上去,進門就看到顧宵躺在床上,右腳打著繃帶。
“阿笙,你怎麼來了!”
看到我,他先是驚訝了一瞬。
然後飛快地看了一眼裴心雨,我沒有忽略他眼底閃過的慌亂。
確認他人沒大事,我放鬆下來。
“聽到你出事了,但又聯係不到你。”
想起還有外人在,我補充說:
“家裏人都很擔心你。”
裴心雨看著我倆,撇了撇嘴:
“別裝了,我在他手機上看到過你們的合照。”
顧宵尷尬地笑了笑:
“公司讓保密我也沒辦法。”
裴心雨站起身,拿起包出門:
“我不管你們的事,但是顧宵,你最好認真想一下我的提議。”
房間就剩下我們兩個。
沉默了一會顧宵跟我解釋:
“心雨也是我們公司的藝人,聽說我出事來看一眼。”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後慢慢坐到病床邊,一邊查看他的腳一邊問:
“怎麼受傷了?”
“排練不熟悉舞台位置,不小心摔下來了”。
顧宵有點尷尬:
“沒什麼事,休息幾天就好了。”
“為什麼不聯係我?”
問完我又有些後悔。
這麼多年,從來都是我圍著他轉。
我給他送飯,陪他演出。
樂隊朋友說我倆像連體嬰兒。
但我知道,顧宵愛玩愛自由,那個離不開的人,一直都是我。
“我排練很忙,手機經常扔在包裏就是一天。”
顧宵靠在床頭,有些心虛不敢看我。
“忙到手機都沒時間看一眼?”
本來隻是隨口一問的我,這會兒真的有些生氣了。
“顧宵,你的解釋太牽強了!”
我直接起身要走:
“如果你不方便,以後我不會隨便找你了,今天算是意外。”
“阿笙,別鬧了。”
“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你不想我嗎?”
顧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又是這樣。
明明是他的理由蹩腳,卻說我鬧脾氣。
明明是他不聯係我,卻問我想不想他。
“顧宵。”
我轉過來認真的看著他:
“我們到底算什麼呢?”
05
從醫院出來,站在太陽底下,才覺得自己僵硬的身體又活了過來。
顧宵最後也沒說出什麼有用的回答,隻在說“對不起”和“一定要相信我”。
我聽著隻覺得心累。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這樣。
我和顧宵相識於一家地下酒吧。
閨蜜失戀後心情不好,天天拉著我去要去酒吧看小哥哥氣死前任。
那天他的樂隊在酒吧演出。
聚光燈照在他身上,他一開口我就被吸引了。
人聲鼎沸的酒吧裏,我們對視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喜歡這個人。
後來我成了酒吧的常客。
他們樂隊剛開始沒什麼人氣,最差的時候,台下隻有幾個人。
但不管刮風下雨,凡有他演出的日子,我一定在場。
有一次演出結束,顧宵走到我麵前,不好意思的要了我的聯係方式。
他說我是他們的第一個粉絲,希望能夠認識我。
於是我就成了他們樂隊的編外人員。
我陪著他們跑場地,演出。
顧宵向我告白的時候,我覺得不可思議。
我一直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應該站在舞台上閃閃發光。
而我,隻是一個普通人。
我需要的是普通的愛人,普通的戀愛。
但是,當顧宵朝我張開雙臂的時候,我還是毫不猶豫的擁抱過去。
06
醫院回來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和顧宵還是沒有見麵。
我按部就班的工作。
他忙著錄歌、宣傳。
但這次他沒有徹底失聯,會抽時間發消息跟我分享他的進步。
我們就這樣保持著一天幾條消息的問候。
我生日的前一天,我發消息問顧宵明天要不要回家吃飯。
【明天晚上,我有個驚喜給你!】
顧宵發信息回我。
我心裏升起一陣歡喜:
“他記得的。”
我是個很好滿足的人。
於是第二天下班回家,我做了好多菜等他回來。
時針轉到“11”的時候,他還沒有回來。
看著一桌子已經涼掉的菜,我的胃開始抽痛。
當疼痛逐漸放大到我忍不住顫抖,我意識到不對勁。
我忍著痛拿出手機給顧宵打電話。
電話接通,我的求助還沒說出來,就被那頭喧囂的吵鬧聲打斷。
“公司在聚會,我晚點回去,你不用等我吃飯。”
顧宵說完就掛了電話。
胃部的疼痛提醒我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
我隻好拿起包,慢慢向門口挪動。
希望能幸運的堅持到小區門口,然後叫一輛車。
人還沒到電梯口,我就已經兩眼一黑癱坐在地上。
隔壁鄰居大概是聽到動靜,開門看我癱坐在樓道中間,趕緊把我送到了醫院。
急性腸胃炎,我被留在醫院輸液。
顧宵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半瓶液都輸完了。
“阿笙,今天太晚了我不回去了,明天一早還要趕通告。”
電話那頭喧鬧聲依舊,他們大概還沒結束。
“嗯。”
痛意過後,我隻想睡覺,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個字。
“阿笙,我要參加錄製【周末冒險團】了!”
他興衝衝跟我分享:
“以前你最愛看這個節目了,現在我也能參加了,你開心嗎!”
“這是你跟我說的驚喜嗎?”
我看著輸液的手背,不知道是手痛還是心痛。
“是呀,驚喜吧!”
我看著醫院牆上的時鐘終於變成了12,輕輕對他說:
“恭喜你了。”
生日已經過了,我不需要你的祝福了。
就像灰姑娘過了午夜十二點,也不再需要王子的南瓜車了。
07
我和顧宵分開的時間越來越長。
十天,一個月,半年。
我們聊天的內容也越來越少。
剛開始他還會給我講他最近的活動,公司的安排。
大概是看我興致不高,後來逐漸也不再提起。
不再圍著他忙碌後,我的生活突然有了很多屬於自己的時間。
看電影、聽音樂會、做點心,周末休息的時間很快就能打發過去。
聽同事說“周末冒險團”最近開播了,我才發現距離上次我們通話,已經一個多月了。
顧宵作為飛行嘉賓,參加的是第四期。
下班後我看著時間,窩在沙發打開了綜藝。
顧宵跟我說收到節目邀請後,我們就沒有再聊過這個話題。
節目開始我才知道,裴心雨也在。
隔著屏幕看到顧宵,有一種恍惚的感覺。
他的一頭黑發染成了棕色,最討厭化妝的人眼尾也拖了條細細的尾巴。
耳朵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打了耳洞。
眼前的人好像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少年。
我像一個普通粉絲一樣,在綜藝裏看著好久沒出現的偶像,隻覺得陌生又熟悉。
作為新人,顧宵沒有太多的鏡頭。
但我還是認認真真的觀看在他出現的每一個畫麵。
節目進行到最後,嘉賓們坐在一起聊天。
有嘉賓問顧宵,有沒有談過戀愛。
顧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沒有。
即使我知道答案,聽到這個回答還是忍不住心痛了一下。
然後有人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顧宵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認真的說了句:
“有。”
我一下子僵住了。
顧宵被大家打趣問是誰,他一直在求饒說是保密。
但鏡頭直接切到了裴心雨臉上,她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大家別逗宵宵了。”
眾人的眼神在他們兩個身上跳躍,彈幕裏全是瘋狂的刷屏“配一臉”“好磕”。
我不知道最後是怎麼關掉的電視,回過神來臉已經濕了。
不管是炒作還是真的,那一刻我覺得,他的生活中再也不會有我的痕跡了。
想明白以後,我整個人都輕鬆了。
似乎從他成名後傾倒我身上的所有不開心,都有了出口。
我花了一些時間整理他的東西,打包了幾個箱子寄到他們公司。
然後給他發了兩個字:【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