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一個星期,我做回爸媽懂事的好女兒。
哥哥體貼的妹妹。
宋文晏理想中的無性伴侶。
一開始,他們一如既往拽著圓餅圖,三分冷漠,三分嫌棄,四分怒氣。
「你無論怎麼做,都比不上死去的安安。」
後來,他們都哭著求我不要死。
為什麼呢?因為啊......他們都要賠我一起死呢!
1
二十五歲生日,我確診不知名病症,距離死還有七天。
我一動不動盯著報告,突然開始大笑起來,拿起手機撥打電話,「宋文晏,我要死了。」
對麵頓了一下,隨即冷聲嗬斥,「沈清清,別鬧了,我是不可能跟你上床的,我的身心都隻屬於死去的安安,你和我,隻能是柏拉圖之戀。」
人在無語到極致的時候,是會笑的。
我沉默了一下繼續打電話,「哥,我要死了。」
哥哥暴躁聲傳來,「死死死,想死趕緊。」
又被掛斷了呢。
我又繼續打電話,我還沒開口,對麵兩人卻劈裏啪啦一頓罵,「逆女,你姐姐祭日你居然再蹦迪喝酒看live耍男模,你還是不是人,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我還沒開口,對麵我爸開口,「你要多多向你死去的姐姐學習......」
一股子爹味教學,我麵無表情的率先掛斷,內心卻呢喃著:我可真是個賤賤的小女孩,居然心軟覺得他們會關心我一句。
下一秒,別墅門被人用力踹開。
媽媽看著將桌子上擺放的生日蛋糕,怒氣更甚,一把將蛋糕扔在我腳邊,「逆女,你配吃嗎?你配嗎!」
她一把掌往我臉上打,我一把握住了,笑的一臉燦爛,「媽,我乖了,你可以安心去陪姐姐了。」
媽媽愣了一下,隨即不斷掙紮著,眼睛火光四射,「你比不上你姐姐一點,都是因為你,你姐姐才會死!」
哥哥見狀,一把將我狠狠推在地上,「你現在居然還敢打媽了!」
爸爸拿起煙灰缸砸在我頭上,鮮血順著額頭流下,布滿我整張臉,可怖,驚悚。
我摸了一把血,笑得一臉燦爛,「哥,你要死嗎?爸爸,你要不要也去死呢?」
接著,我沒理會他們幾乎猙獰的麵孔,蹲下將已經殘缺的蛋糕拿起來,一臉可惜。
下一秒,我把蛋糕全都砸在他們臉上,緊接著,我抓住媽媽的脖子,撬開她的嘴,將蛋糕狠狠往裏塞。
我笑的越發開心,「媽媽,我是個懂事的女兒,這是孝敬您的。」
哥哥和爸爸見狀,不斷拉著我的手試圖將我和媽媽分開,「逆女,快鬆手。」
我當做沒聽見,繼續看著媽媽在我手裏不斷掙紮著,「嗚嗚,救命。」
這時,我的背後被哥哥拿著椅子猛的一砸。
2
我這才鬆開手,虛弱倒在地上,嘴角卻笑的越發燦爛。
媽媽害怕得在爸爸懷裏瑟瑟發抖,「老公,她,她瘋了。」
哥哥也死死盯著我,怒罵,「沈清清,她是你媽?你居然想殺她,你還是不是人了。」
我笑的越發大聲,依舊重複著那句,「我很乖,我很懂事,你們不是想要我這樣嗎?」
哥哥看我的眼神宛如瘋子,「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你一點都比不上歡歡,之後帶著爸媽逃一般離開,生怕被我纏上。
我趴在地上,莫名其妙就流淚了。
又是姐姐?他們滿腦子隻有姐姐。
我也是她的女兒啊。
姐姐,名沈清歡,溫柔,是別人家的孩子,受盡所有人追捧。
小時候,我獲得一百分沒人關注,他們隻會說,「你姐姐考滿分是本事,你一看,就是抄她的。」
他們所有人的關注隻在姐姐上,我就像是一個透明人。
後來為了「爭寵」,同為雙胞胎的我,幼稚無比的開始飆車,酒吧,不學習。
這下,他們巴不得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
在我十歲時,為了讓我學乖,斷了我的錢,將我趕出去說讓我好好曆練。
為了活著,我吃過泔水裏的飯,在地下拳擊中以命換命。
後來,或許是天妒英才,僅僅十五歲的姐姐便得白血病去死了。
姐姐死後,媽媽瘋了。
他們終於想起了我,找回了我。
可媽媽把我當成了姐姐一樣,逼我學習,逼我做淑女,逼我模仿姐姐的一舉一動。
爸爸也是,把我當成姐姐的替身,絲毫不在意我的感受。
哥哥見我,仿佛是仇人。
可我不想成為誰的替身,我隻是我自己。
或許是對親情還有一點奢求,我企圖扮做一個乖乖女。
可是,他們每一句話,都是對我的貶低。
媽媽總在耳邊念叨,「怎麼死的不是你?」
爸爸皺著眉嫌棄,「你姐姐才不會像你那樣胡吃海喝」
哥哥將巴掌打在我臉上,「你永遠不會是歡歡。」
而我曾經的白月光宋文晏,「你隻是個替身。」
再後來,反抗掙紮,試圖讓他們認清還有沈清清這個人。
結果不過是一句又一句的諷刺。
後來,他們對我越失望,我越開心。
和他們玩這場替身遊戲,也挺好,也挺好......
我摸著全家福裏無比燦爛摟著爸媽的五歲女孩,「我都給過你們機會了,所以爸爸媽媽哥哥還有晏哥,你們就當我的試驗品,跟我一起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