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公主——薑凝晚
成為質子公主的第五年,我奪取了江山。
我那沒良心的父皇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天下掌握在我的手中。
“父皇您老了,該讓位了,這天下讓女兒幫你掌管吧!”
“逆女!弑父奪權,你就不怕天下人一人吐口水淹死你嗎!況且你一女子,如何能坐穩天下,會有誰臣服於你。”
我低頭半蹲他麵前,看著匍匐在地如同喪家之犬的他,眯著眼說道“父皇,這就不勞您費心了。你可別忘了,我母族是樓氏,捍衛薑國百年的樓氏!”
當著他的麵,我穿著帶血的金甲一步步走向龍椅,穩坐之上,勾起唇角看著底下的大臣跪地對我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1.
母後去世之前,我本是薑國最高貴的公主,在那之前我一直以為父皇深愛著母後,卻不曾想一切都是假的。
原來他從始至終都不曾愛過我的母後,他裝作深愛我母後的樣子,全都是為了麻痹我外祖父一家!
讓我外祖一家安心替他守江山。
最後,我外祖父一家滿門忠烈,竟全部死在戰場!
明明......明明樓家從未有異心。
父皇順利收回他心心念念的兵權,一接到傳訊之後,就迫不及待以我母後德行不配,打入冷宮。
母後入冷宮的第二個月就被賜毒酒一杯,吐血而亡,死不瞑目!
我忍住淚水,將母後死前紅著眼眶,死死抓著我的手對我說的話牢記心中。
“晚兒,母後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外祖父和舅舅們,我樓家護衛薑家的江山百年!不曾想落得如此地步,都怪母後被這狗皇帝迷了心,母後是樓家的罪人啊!
如今他不仁,就休怪我們不義,他薑家的江山,我樓家也得占一半!若無我樓家世世代代為他守國土,他薑姓算個什麼東西!
晚兒,你身上流著樓家與薑家兩家的血脈,且你還是嫡長公主,這江山說什麼你都要奪過來。
母後將樓家的暗衛都交給你,邊關還有兩千人的兵馬,這是你最後的底牌。
切記,莫要和母後一樣被狗男人欺騙,你要為王!為我樓家報仇!”
說完,我的母後沒了氣息,在我懷中慢慢冰涼。
這兩月以來,我這個曾經最受寵最尊貴的長公主變得連奴才都不如。
我還不能反擊,父皇派了人盯著我,我要小心翼翼,不能將底牌都讓他看出。
幾個月以來,最可笑的便是我那一直寵愛我的父皇竟一次也不曾來見我。
以前的寵愛就像是笑話一般,一但無用,便是棄子,是垃圾。
本以為會在冷宮苟到我奪權的時候,卻沒想到我母後還是低估了我父皇的不要臉!
他竟要送我去東離國當質子。
一個不再受寵的公主換取兩國表麵友好,多麼值得。
大雪紛飛的那日我坐著馬車離開了薑國。
路上我回頭望著關閉的城門和擦肩而過的馬車,想著冬離國送去的大概也是如我一樣不受寵的公主吧。
真是可悲啊。
可父皇還是低估了我樓家。
樓家的暗衛可不少,現在全在我手中,我是唯一的主子。
手握這把利器,暗中發展屬於我的勢力要輕鬆不少。
“公主,外頭涼。”我的侍女桃花給我披上厚衣,和我一起站在梅樹下賞著月。
在這宮中,隻有你我二人相互依偎。
“桃花,你瞧這花開得多好看。”
“公主你可比這花好看多了。”桃花傻乎乎的模樣讓我不禁一笑。
“就你嘴甜。”我用手指輕輕點了桃花的額頭一下“回吧,我困了。”
在冬離國待了這麼多年,每日總會有個人在我麵前找事。
許是這宮中無聊得緊,這家夥閑的沒事幹。
我不知這人為何對我這般惡意,大抵是我這張臉惹的禍吧,又或者是因為某個人。
“病秧子,你見到我為何不打招呼。”宋嬌嬌攔住我的去路趾高氣揚地看著我。
我低著頭看著矮我半個頭的她,麵無表情地朝她行了個禮“十九公主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不可以。”她一口就回絕了我。
“為何?”
“今日本公主可是有要事告訴你的。”
“嗯。”
“喂,你嗯什麼嗯!”宋嬌嬌用她的眼睛嬌憨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想到什麼,扭扭捏捏地對我說:“算了,本公主不與你計較,明日你可有時間?”
“十九公主有事?”
“咳,那個,明日是上元節。父皇特許我出宮,本公主思來想去覺得你一人明日肯定會特別孤單,所以特許你與本公主同行。”宋嬌嬌臉上帶著一絲不懷好意。
我話語一轉,同意了,我倒要看看她又要幹些什麼。
“那便多謝十九公主了。”
“行了,不必這麼感恩涕零的。本公主也就是看你可憐而已。明日晚上我會來找你的。”宋嬌嬌見自己目的已經達到了,高興地離去,臨走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低下頭掩去眼裏的殺意。
2.
待她走後,桃花湊到我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我淡淡一笑“幹得不錯。”
“回吧,我乏了。”
我抬手扶了扶頭上的梨花簪,眼裏閃過一絲恨意。
上元節的那天晚上,天漸暗,宋嬌嬌就闖到我寢宮來。
“薑凝晚這個時辰你竟然在睡覺!快點起來,還敢讓本公主等你!你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她不顧禮節地跑上我的床將我搖來搖去,晃得我頭暈得很。
真是個不安寧的人,桃花在一旁都阻止不了這人鬧騰:“十九公主,你這不可......”
“關你什麼事,給本公主滾一邊去。”宋嬌嬌一腳踹向床邊的桃花,粉白宮服上赫然一塊灰色腳印。
我不顯地看了宋嬌嬌一眼。
“十九公主,容我換身衣服可好?”我倚在床榻,紗衣半露著......嘴角揚起淡淡的笑,這似是一張麵具牢牢固在我臉上。
宋嬌嬌見我這般,臉上是不遮掩飾的惡意:“衣不遮體,無德無禮”
我輕笑一聲,抬眼看她:“哦?不是十九公主您先擅自闖進來的嗎?”
宋嬌嬌反駁不了,又想到什麼,咽下這口氣,氣呼呼地跑了出去。
她一走,桃花便焦急地扶住我。
“公主,您的傷......”桃花心疼地看著我的後背,一道巴掌大的傷疤還在滲出血漬。
我淡定地讓桃花提來醫箱替我包紮:“盡快處理好,宋嬌嬌估計很快就會回來了。”
“公主可疼?”
“無妨。”我搖頭,這點痛算得了什麼?
想到剛剛宋嬌嬌來的那刻,若不是我回來的及時,險些就暴露了。
3.
桃花剛好包紮完我的傷口,宋嬌嬌就又來了。
“薑凝晚你好了沒?”
這回她倒是沒有直接闖進來,隻在門口詢問。
門開,我穿著白衣走到她跟前“十九公主,走吧。”
結果這家夥不知道在想什麼,在我旁邊轉了一圈:“你就穿成這樣?你好歹也是個公主,怎麼這般磕磣。”
宋嬌嬌眼裏的充滿了嫌棄。
“......公主,去宮外自然要低調一點才好。”我這般穿還不是怕她又找事煩人得很,難不成她忘記上次自己說的話了?
我要不要提醒她呢。
“嗬。”宋嬌嬌不屑一笑對著我說:“本公主是誰?低調這倆字本公主打小就不知道怎麼寫!你給本公主穿好點,可別丟本公主的臉。”
“可是十九公主,不是你說我不能在你麵前穿除白色之外的顏色嗎?”我眼裏含笑看著宋嬌嬌,想看她會是什麼反應。
果然她愣住了。
“本......本公主才沒說呢!你你快進去換一件。”“算了,還是本公主親自給你挑吧,哼!”
宋嬌嬌臉變得真快,她將我推進屋中給我挑了一件水藍色的廣袖襦裙,“這件也就勉強能看吧。你再將這個戴上。”
她在我的頭上插上一支銀色飛蝶簪。
“眼光不錯。”我笑著誇了她一句。隱下眼裏的波動。
學聰明了啊,會下暗手了。
我與宋嬌嬌一起乘車出了宮門,滿大街的人都帶著麵具,宋嬌嬌跟我說這是上元節的習俗。
“喏,你戴這個。”宋嬌嬌遞給我一麵醜得要命的惡鬼麵具,她自己則帶上粉白的兔子麵具。
我被宋嬌嬌拽著在街道上亂跑,桃花沒有跟上我們,大概是被人流衝散了吧。
站在滿天孔明燈下,宋嬌嬌揚起她明媚天真的小臉湊到我耳邊。
“薑凝晚,我有時候真的討厭你。”
“哦。”
我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湊近我,但我知道她絕對不懷好意。
果然,她突然往後倒去,抬起含著淚水的眼睛看著我:“凝晚姐姐,為什麼推我?”
我沒說話,轉頭就看見人群中,那個沒有帶麵具的人。
元祈澤。
他果然在這。
讓我出一趟宮,就隻是來這一出?
宋嬌嬌腦子正常嗎?
還以為有什麼大戲要唱呢。
浪費感情。
不容我吐槽,元祈澤就大步走過來,扶起地上的宋嬌嬌,眼神不善地看著我:“薑長公主這是做什麼?”
我不屑與他對話,微微扭開了頭。
元祈澤見我不說話,壓下心裏的不爽,轉頭一臉溫潤地對宋嬌嬌說:“十九公主,下官派人送你回宮可好?”
“多謝祈澤哥哥,可這馬車有些小,隻能委屈凝晚姐姐等另一駕了。”這小白蓮的樣子讓我有些想笑。
這小伎倆真是爛透了。
隨後我莞爾一笑:“公主受傷,理當如此。”
馬車走前,宋嬌嬌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對我勾唇一笑。
馬車走後。
元祈澤一改剛才的麵孔,抓著我的手扯我進巷口。
他想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卻被我一腳踹飛一米遠,抬手拍了拍衣袖的灰,抬眸直直的看著他,笑著說:“手若不想要了,我可以勉為其難替你剁了。”
“薑凝晚!你竟敢踹我,你就不信我將你告向玄宗嗎?!”元祈澤忍住疼痛爬起,無能狂怒道。
我這一腳可不輕呢。
“我憑什麼不敢?再說,你有那個膽子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讓你去閻王爺麵前告我。”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我可是新科狀元,你豈敢。”
“不過一個新科狀元罷了,再說了,你這狀元怎麼來的,我難道不清楚嗎?”我話一出,元祈澤就慌了。
不去看他那副蠢樣,我轉身就走,留給他的隻有一個背影。
元祈澤見我如此嫌棄他,眼裏的怒火都快噴出來了,可他不敢再說些什麼。
真不知道,宋嬌嬌那個蠢貨如何看上這家夥的,難不成同類相吸?
坐著馬車準備回宮之時,天色已晚。
馬車是宋嬌嬌跟我出宮的那一輛,還未到宮門前,一波黑衣人朝馬車襲來,我眼皮子都未抬一下。
隻需一瞬,八個黑衣人死得悄無聲息。
宋嬌嬌找來的這些刺客真是沒用,在我暗衛手中都過不了三招。
不過,刺客沒要我的命,倒是傳出的流言蜚語讓我名聲大噪。
其中,宋嬌嬌的功勞不小啊。
我的名聲壞得讓玄宗還特地召見了我,話裏話外是讓我安分點。
不過我沒當回事。
聽說我安然無恙回宮的消息,讓宋嬌嬌摔了不少東西。
我不理解她為何總要與我作對,明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就因為一個元祈澤,就這般害我,真是開了眼。
同為女子,卻因一個什麼都不是的男人如此險惡,是眼界太低,還是閑著沒事幹?
謀權利,賺錢財不好嗎?
就算要搞情情愛愛,不能正常點的嗎?
非要搶的才香?
正想看看宋嬌嬌後麵得知元祈澤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她會露出什麼表情呢?
4.
離上元節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我以身體不適為由躲過不少麻煩。
還偷偷溜出宮宰了幾個不長眼的畜生,我低頭看著這雙手,上麵已經染上不知多少的血。
我明明最討厭血的。
腥臭得要命。
寒風刺骨的風吹進我的屋,窗外站著讓人不悅的人。
“滾出去。”我衣衫不整的在床上冷眼看著翻窗進來的元祈澤。
他像沒聽見似的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薑凝晚還有一年期限就到了。”
“滾出去。”我躺了下去閉上眼,這人不僅是個蠢貨還是個聾子。
“玄宗不會放你走的。”
“關你屁事。”
“我幫你,但我有條件。”
“滾出去。”
“你回薑國後幫我奪權。”
“關我屁事。”
“薑凝晚!”元祈澤終於忍不住了,他聲音都在顫抖。
“元祈澤我該說你蠢呢還是說你蠢呢?奪權?”我懶洋洋地坐起來嘲笑道。
“你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太子和其他皇子?玄宗現在已經逐漸讓太子掌權,他的能力比你強得不是一星半點。你一個什麼都比不上太子的蠢貨憑什麼會覺得自己能奪權。憑宋嬌嬌喜歡你?還是憑你是玄宗的種,宋嬌嬌同父異母的哥哥?”
元祈澤被我的話刺激的紅著眼又掐住了我的脖子“閉嘴!”
連自己情緒都掌控不了的蠢貨,還真以為是靠自己當上的狀元,不過是我與人聯手弄上去惹眼當擋箭牌的東西罷了。
“愚蠢。”我左手摸起枕頭底下的匕首劃向他。
他鬆開了我捂住自己的臉,我在他右臉上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
“嘖,你說我下一次會不會就劃過你的脖子呢。”我舌尖慢慢舔過匕首上殘留的鮮紅血液,素手把玩著著利器“元祈澤滾出去的時候記得管好窗戶,本宮身子骨弱怕冷吹不得風。”
“瘋子。”
他怒罵我一聲,跳窗離開。
對了,還關上了窗。
小年到了。
我被玄宗邀去參加年宴,這是我在冬離國的最後一年,我換上了一身極簡的紅衣,頭上隻配了一支金色梨花簪。
我喚桃花給我上了一個薑國特有的額間花妝。
當我踏進大殿那刻,無數眼神落在我身上,他們在底下竊竊私語著我這個薑國長公主質子。
我一言不發朝著我的位置走去,才剛到一半,高位之上穿著明黃龍袍的玄宗開口說:“公主,太子旁還有一空。”
“公主這邊落座。”小太監領著我到宋澤淵旁邊。
宋澤淵也是一身紅衣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唯腰間佩戴的金色荷包多了一些點綴,他眉眼含笑朝我點頭:“有禮了。”
這人可真會裝
......
“說笑了太子殿下。”
隨後相對無言。
宴會才剛剛開始就有人找我事了,說真的,我非常累。
那個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姐嬌滴滴的開口“公主不知為何你著裝如此寒酸,薑國難不成這般......”話不言盡讓人浮想聯翩。
“嗬~”我捂嘴輕笑,隻淡淡說了十六個字:“富貴顯露,徒有虛表。簡素淡雅,內含乾坤。”
我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那女子穿得如同一隻花孔雀,可偏偏臉長得寡淡壓不住這身裝扮,一眼下來著實辣眼。
“公主這詞是何意!”她笑臉險些碎裂,咬著銀牙問道。
我素手拈起酒杯小酌一口微笑對她說道:“多讀書,少看戲,長點腦子,生活如意。”
這事就這麼糊弄過去了,但明顯還是有人想折騰我。
底下跟宋嬌嬌交情甚好的各家小姐紛紛提出讓我表演才藝祝賀這佳節。
我舉起酒暗藏眼裏的不爽,一群不入眼的跳梁小醜。
“皇上,如此佳節怎能不配絕藝,臣女聽聞薑長公主舞技可謂是一舞傾國呢。”
“是呀是呀,我也聽說了。”
一群人附和著提出的那人叫囂著要我獻藝。
“胡鬧。”
玄宗和他們一個白臉一個紅臉,雖是怒斥,卻深深看了我一眼,看來這舞不得不跳了。
既然你們這麼想看......嗬
那就如你們的所願。
大不了本宮讓暗衛晚上辛苦點,讓你們多遭點罪。
我才換上繁瑣的舞裙就聽聞他們去了外頭賞雪。
我這單薄的衣裳如何抵得住蕭瑟的冷風,我眼中惡意四起:“桃花拿鼓。”
桃花拿出一個手搖鼓遞給我,我接過鼓隨著宮女來到龍陽庭,路上即使我穿著毛襖還是感受到涼意。
那群人高坐樓台歌酒歡笑......
我站在雪中跳起了那支祭祀舞,專給死人看的哦。
反正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成為真正的死人。
我深知自己的容貌何等驚豔。
雪景之下,佳人絕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