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時,天已經快黑了,家裏沒什麼人。
溫穗把奶奶的骨灰盒放進包裏,然後取出了那份替身協議,走到了院子裏。
火柴蹭地擦亮之時,程司妄帶著雪團回來了。
看見她那張像極了孟予嫻的臉,小狗立馬撲騰著圍了上來,汪汪叫個不停。
程司妄連忙上前奪走火柴吹熄,眉頭緊蹙。
“在燒什麼?小心點,別燙著雪團了。”
溫穗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她低著頭,拿起合同,一頁頁扯開,撕成雪花片大小。
程司妄好心提醒了一句書房有碎紙機,她卻置若罔聞,堅持徒手粉碎。
她這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態度,讓他心裏也憋著氣,忍不住拿起了還沒被撕開的那幾頁,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著他的動作,溫穗下意識地伸手要搶回來。
剛摸到一角,程司妄卻突然鬆手起身了。
“雪團!那邊是池塘,回來!”
看著他追著小狗離開的背影,溫穗眸光微閃,重新點燃了一根火柴。
橙黃色的火光照亮了她麵無表情的臉。
看著紙張被焚燒成灰燼後,她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起來,回到了臥室,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穗被管家叫醒了。
“溫小姐,先生又在酗酒了,你快去勸勸吧。”
睜開眼,看到窗外的天光,溫穗知道是新的一天了。
她喝了一口水,踩著拖鞋下樓,就看到程司妄正舉著酒瓶灌個不停。
他的懷裏還抱著一條圍巾,是孟予嫻很久以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溫穗這才想起,今天是4月19日。
程司妄和孟予嫻的戀愛紀念日。
以往每到了這一天,他會推掉所有事情,靠酒精麻痹自己,睹物思人。
今年,也不例外。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程司妄抬起頭,那雙朦朧的雙眼驀然睜大。
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用盡全身力氣,似乎是怕眼前人會又一次消失離開。
那張素來冷酷的臉上,在此刻也流露出了脆弱無助的表情,像小貓一樣窩在她的懷裏,低聲喃喃。
“阿嫻,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三年,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三年了,一次都不回來。”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替你照顧好了阿姨和雪團,一切都很好,隻有我,隻有我很不好,我每天都會想你好久好久。”
“以後,我們永遠不分開了好不好?就當過去三年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還是你的男朋友,你也隻會是我的唯一。”
溫穗靜靜聽著,聽著他訴說著對孟予嫻的思念。
房間裏響起低沉的嗚咽聲,衣襟上傳來濕熱的觸感。
原來雷厲風行、冷峻無情的程司妄,也會為了一份得不到的愛情而難過痛哭嗎?
思忖間,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是鬧鐘。
溫穗點開關掉,看到了孟予嫻昨夜發來的消息。
“我明天下午到首都機場,我希望一點之前,京北不會再有溫穗這個人,你明白嗎?”
巧了,她的飛機,剛好是下午一點起飛。
回複了一句“好的”後,溫穗拿起了程司妄放在桌上的手機。
她把微信、電話等所有和她有關的聯係方式,全部刪除了。
做完這一切後,她看著已經睡過去的程司妄,掰開了他緊握不放的手指。
牆上時鐘剛好指向十一點。
溫穗回臥室拿上行李箱,背起裝著奶奶骨灰的包,關上了門。
客廳裏寂靜無人,隱約能聽到程司妄在睡夢中的囈語。
“阿嫻,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為什麼還不回來?”
邁出大門前,溫穗默默回答了他的問題。
馬上。
程司妄。
我離開後,孟予嫻,就會馬上回到你身邊。
往後餘生,你都會得償所願,永不傷懷。
回答完後,溫穗最後看了他一眼,
而後轉身關上了門,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