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為蘇婉晴床搭子的第七年。
她包下全城的煙花向學長陸北求了婚。
我被人販子賣到滇南時,陸北答應娶蘇婉晴。
後來我被掏走最後一個內臟,在悔恨中咽了氣。
再醒來。
蘇婉晴正擠在我懷裏計劃下一次play地點。
我嗤笑著推開她。
“不過是床搭子,你這麼認真,不會是開始走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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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晴的臉色很難看。
但那其實是上輩子她對我說過的話,我不過是原樣奉還而已。
“瑾辰,你最近換了新的公司,感覺怎麼樣?是不是遇見什麼有意思的人了?”
仿佛剛才那段沒發生過那樣,蘇婉晴一邊用手指在我胸口曖昧劃著,一邊神色自然地說著。
她在強撐。
我愛了蘇婉晴一輩子,連她最細微的變化都能察覺,何況是這麼明顯的變臉。
但我不打算理會,而是麵無表情地撥開她的手,“是有幾個挺不錯的新同事,他們約了我下午去野餐,就不陪你了。”
我翻身下床,鑽進浴室洗澡。
沒過多久,背後就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蘇婉晴吃味的聲音從水汽中傳來,“不是說好下午陪我去逛街,這麼忙?約你的不是同事,是美女吧?”
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聽說你那個姓陸的學長回國了,沒去見見嗎?”
蘇婉晴掛在我腰上的手僵硬了一下。
“有什麼好見的,”她淡淡說著,卻是從我身上離開,撿起外麵的睡袍穿上,“你先洗吧,我去做早餐。”
浴室門被關上。
我仰起頭,任由水流衝刷掉臉上所有陰霾。
蘇婉晴剛才撒謊了。
很多事,我也是臨死前才一點點理清。
蘇婉晴沒有她表現得那麼豁達。
陸北是她從大學就惦記上的白月光,因為跟前女友分手回國,落地滬市那天,蘇婉晴就屁顛屁顛地跑去接機了。
她追了陸北半年,一無所獲,所以才會繼續吊著我。
剛才那所謂的吃味,也不過是蘇婉晴自尊心作祟,接受不了圍著她打轉七年地舔狗,在她還沒玩膩時離開時的占有欲罷了。
我出來時,蘇婉晴已經開始吃早飯了。
她隻有心情不好時才會搗鼓這些,心情好的時候......
心情好的時候一般都是在陸北身邊,頂多跟我見麵時會在床上弄些花樣,反正快活的也不隻我一個人。
“別去野餐了,晚上有個飯局,陪我去一趟吧。”
蘇婉晴突然說道。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原因。
今天是陸北生日,蘇婉晴原本訂了遊輪給他慶祝,不料陸北的前女友也來滬市了,給他組了生日派對。
陸北會選誰,都不用去猜。
上一世蘇婉晴不請自來,拉著我在派對上陰陽怪氣,氣得陸北險些掀了桌子,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兩人就滾到了床上。
那天甚至連套子都是我親手送去的。
蘇婉晴發現這招有用後又頻頻利用我氣陸北,直到逼他做出選擇。
而我則成了用完即丟的棄子。
“瑾辰,我說話你聽到沒?”
蘇婉晴不滿地皺起眉。
我回過神,擠出個不鹹不淡的笑容,“反正是晚上,你把時間地點發我,等跟同事聚完我自己會過去的。”
我很少會拒絕蘇婉晴。
畢竟是七年的床伴,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馬,我家最落魄的時候,全靠蘇家幫襯才挺了過來,所以我一直將她捧在心尖子上
隻是沒想到,我視如珍寶的人,最後會變成刺向我心口,最致命的刀。
上輩子,如果不是蘇婉晴的默認,陸北一個破白領,哪裏有膽子將我擄走?
蘇婉晴很生氣。
握著筷子的手指因為用力開始泛白。
但她最終沒有發作,而是抿唇微微一笑,“好呀,你去玩好了,不用管我的。”
以往像這種情況,我一定會立刻推掉所有的事情留下來,用盡一切方法將蘇婉晴哄到開心為止。
即使,她生氣不是為了我。
即使,我不知道她生氣的原因。
“那好,我還有事,先走了,”我沒再多看蘇婉晴一眼,起身拿起外套便離開了。
大門在我身後合上。
三秒鐘後,裏麵傳來蘇婉晴暴怒的嘶吼聲。
昨天剛花七位數拍下來的花瓶應該也被砸了個稀巴爛。
但那又怎麼樣呢?
我的命總比花瓶值錢些吧。
下午其實並沒有什麼同事野餐,我隻是不想再看見害死我的蘇婉晴,更不想留在那個我們一起買下,溫存過無數日夜的房子。
死黨蕭明打來電話,“你告白的事兒,成了沒?”
我一頓,突然想起很久遠的記憶。
前世的今天,我是打算正式跟蘇婉晴告白的,最後卻成了為她和陸北送套的工具人。
“沒有告白,我打算,徹底離開她了......”
我是周家養子。
最開始的那幾年,除了容易被家裏人忽視之外,我其實過得還不錯,但自從周家瀕臨破產被蘇家救了之後,我就成了用來維護蘇家關係的工具。
對蘇婉晴會產生愛慕之情,大抵也是因為,隻有她真心且平等地將我看作獨立的人。
最後,我用生命為代價,為這份愛買了單。
蕭明問我打算怎麼做,我搖搖頭,“還沒想好,等有需要的時候再告訴你吧。”
我被周家管得很嚴,離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滬市初春還算溫暖。
我找了個公園曬太陽,直到蘇婉晴發信息來催了,才慢吞吞往約定地點走去。
包廂裏已經很熱鬧了。
我還沒來得及進門,就被熱情的蘇婉晴抱了個滿懷,“親愛的,你終於到了,我都等好久了。”
蘇婉晴是滬圈頂級名媛,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跟男人如此親密。
而我隻是一個破產後,靠著吃老底勉強維持表麵風光的假豪門的養子。
天差地別。
人群安靜了一瞬,而後開始起哄。
他們問蘇婉晴和我是什麼關係,她笑而不答,隻是親密地抱著我的腰,視線隔著昏暗的燈光,望向裏頭的陸北。
“今天是陸學長的生日,你們大家不要把關注點弄偏了啦,況且,還有一位看起來很重要的新客人呢。”
她說的是陸北的前女友,林悠然。
林悠然笑著擺擺手,“我沒關係,隻是回國太孤單,借著小北生日來多交幾個朋友而已。”
“是嗎?我還以為你有學長陪就夠了呢。”
蘇婉晴皮笑肉不笑地跟林悠然交鋒,時不時還捏緊我的手,示意我配合。
真沒意思。
在滇南受盡折磨,最後被活活虐殺的那半年,耗盡了我對蘇婉晴所有的愛。
從前我掙紮於愛而不得的痛苦中,也會為了蘇婉晴的痛苦而揪心,現在我隻覺得自己荒謬的可笑。
活了二十多年,竟然為一個女人失去了自我。
我坐在沙發上,手臂都快被蘇婉晴掐腫了,也不肯出言幫她一句。
甚至,中途還掙開她的手,去跟幾個有過數麵之緣的女生閑聊,一副開心投入的模樣。
“蘇小姐的朋友,很受歡迎哦。”
林悠然淺笑道。
陸北望向蘇婉晴的目光,也從一開始的不滿,變成了然於心的嘲諷。
蘇婉晴的眼底黑了一瞬,但很快恢複了正常,她再度擠進我的懷裏,“瑾辰一直很受歡迎,所以我才覺得有他守在身邊是件很幸福很滿足的事。”
人群再度爆發出起哄聲。
“親一個!”
“快呀,都這種時候了,周瑾辰你還矜持什麼?”
“要不我們大家夥做個主,今天就讓婉晴把名分給你得了。”
我側過頭,垂眸望向正仰頭看我的蘇婉晴。
距離很近,很曖昧。
我看懂了蘇婉晴的暗示,也聽見周圍人的調笑,更能感受到陸北莫測的目光。
可惜......
“抱歉,我去趟衛生間。”
我抽回被蘇婉晴挽著的手,不顧滿包廂的倒抽氣聲,徑直走了出去。
這種狗血的試探戲碼,我上輩子已經演夠了。
蘇婉晴是在天台堵住我的。
我甚至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她狠狠扇了一巴掌。
“周瑾辰你什麼意思?存心給我難堪是不是?剛才你知道那些人都是怎麼看我的嗎?不愛來你他媽就不要答應!”
“你在乎的不是那些人怎麼看你,而是那個姓陸的學長吧?”
我冷冷地戳破她的心思。
蘇婉晴頓了一秒,緊接著氣急敗壞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管我在乎誰,這些跟你都沒關係,但你剛才幹的那些事,就是想把我氣死!”
我不想跟她多說,轉身要走,卻被蘇婉晴拽了回去。
“你幹什麼去?我話沒說完你想走哪去?我告訴你周瑾辰,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回包廂,不管你用什麼方式,必須給我把場子找回來!”
“我今天是有重要的事要做的,全被你給攪和了,你不好趁早給我解決了的話,咱倆就此散夥!”
蘇婉晴怒吼著,一副拿捏住我的模樣。
每次鬧矛盾她都會用這招,而我總是因為放不下而選擇妥協。
“好啊。”
我直接打斷了蘇婉晴後續的輸出,“分開吧,蘇婉晴。”
蘇婉晴的臉上出現了片刻的茫然,隨之被更濃重的惱羞成怒取代,“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