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店員仿佛沒聽見我說話一般,翹著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眼裏滿是輕視和不屑。
“我姐夫可沒空管這種小事,我們店都是按規章辦事的,你訛人最好也挑個軟柿子捏。”
我深呼吸一口氣,“規章辦事?”
我調出聊天記錄,懟到他麵前,對話框還定格在昨天中午1點。
他們發來了一個旺崽吃飯的視頻,在那個視頻中,旺崽還活蹦亂跳,精神抖擻,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異樣。
而從那之後,沒有任何消息。
旺崽做手術,火化,他們沒有問過我這個主人哪怕一句!
我怎麼也想不通,白天還好好的旺崽怎麼晚上就突發心臟病直接治不好了呢?
“你說你們按規章辦事,那為什麼旺仔出事之後你們沒有給我發一個消息,而是擅自將他送去一個我聽都沒聽說過的醫院?!”
“按規章辦事,那你們為什麼不通知我,直接將它火化,不留下一絲一毫的證據?!”
“我現在懷疑你這張病曆單就是偽造的!”
我努力克製激動的情緒,冷靜說出心中關於這件事的疑點。
店員冷著臉走到我麵前,一把扯過我手中的診療單,指著其中紅色的印章,語氣冷硬。
“偽造?這可是公章!你知道什麼叫公章嗎?”
“你盡管去查,如果查出什麼問題,我們一定負責。”
“但如果沒有,你要承擔給我們店鋪帶來名譽損失的所有賠償!”
他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篤定的語氣,不容置喙。
若不是一個月前我們剛帶旺崽去檢查,並沒有健康問題,隻怕我都要信了。
我看著那名店員臉上的表情,企圖找到一絲心虛。
可是沒有。
他臉上隻有高傲與不耐煩。
我死死盯著他。
“我隻要一個東西,就是監控,你們店裏有監控的吧?”
“拿出視頻,你們有沒有規範操作一目了然。”
他眼神閃了一下,但很快就給出合乎常理的解釋。
“一樓有監控,但二樓因為網絡覆蓋不到,所以無法安裝。”
“何況我們每日都有對你進行報備,你也並沒有提出質疑。”
“你若抓住這不放,那我也沒有辦法。”
“檢查報告單就在這裏,你若不長眼睛,我說什麼你都不能信。”
他一臉無賴樣,話裏話外都是我無理取鬧。
我意識到他是鐵定拿不出監控視頻了,於是二話不說直接報了警。
自始至終,那名店員就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我的行為,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意,甚至臉上還帶著莫名的冷笑。
果然,報警後這件事並沒有得到解決。
一方麵是狗已經被火化了,無法驗屍得到證據。
而且就算有屍體,這個城市也沒有專業的寵物屍檢機構。
另一方麵,並沒有動物法,這件事隻能算是民事糾紛,而店家給出的診斷書,確實是合法有效的證據。
對方似乎是早有準備一般,從頭到尾都冷靜自持。
看見警察離開後我的失落,他臉上掛上一抹嘲諷。
他用手指點了點報告單,“手術費加火化費,一共兩萬零三百,幫您抹個零,兩萬元。”
“您若是想拖欠,春節還沒過完,我不介意去你家門口宣揚宣揚。”
聽著他帶著濃厚威脅的話語,我不甘心地四處望了望。
卻隻看見路人投來的鄙夷目光,以及其餘幾位低頭忙活的員工。
我坐到一旁,心中憤懣。
我給丈夫打去電話,說明了情況,他聽到後沉默半響。
“報保險吧,隻能當做是意外了。”
他的聲音低沉,我能聽出其中的無奈與妥協。
當初撿到旺崽的時候,是我們倆生活的最低穀。
莫名的不順,仿佛各種事情,都積攢在了一起,如瓢潑大雨般,不斷地狠狠地向我們打來。
那是一段極艱難的歲月,但在撿到旺仔後,一切好像都有了轉機。
我們養育著它,看著它從瘦弱變成強壯。
而它似乎也在反哺著我們,給我們帶來無盡的好運,帶來未來的希望。
我相信知曉這件事情,丈夫的難過不會比我少。
我現在隻覺得後悔。
為什麼回老家不能想辦法將旺崽帶上?
為什麼在選擇寵物店的時候不仔細考察?、
為什麼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將它交給這樣的地方......
旺仔的死怨不了別人,隻能怨我自己。
悔恨與內疚,幾乎將我淹沒。
我聽不見周圍人的議論聲,也聽不見店員讓我償還賬單的催促。
我隻覺得眼前逐漸模糊。
我無法與手中簡陋的小木盒與記憶中柔軟的、鮮活的存在聯係在一起。
“媽媽!”
我忽然聽見了兒子驚恐的聲音。
抬頭望去,隻見他跌跌撞撞地從後麵不遠處那無人在意的小門裏跑出來。
他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恐懼讓他說不出話來。
隻不斷地重複著,“血......旺崽......”
我連忙將他抱起,想進去那扇門內卻被店員死死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