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行李回村,發現我爹正在村口等我。
我隨爹一起回了家,到家,看見餐桌上擺滿了我愛吃的菜。
吃完飯後,眼前的爹娘卻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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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地上的慘狀,我渾身直打哆嗦,大腦一片空白。
雖說我從小在農村長大,日子過得清苦,但好歹也平平安安的,哪見過這種場麵。
等那股勁兒過去了,我才覺得腿肚子發軟,胃裏一陣陣地往上翻騰。
就在我舉起染血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猶豫要不要給自己一個痛快時,院門突然被人猛地推開。
“住手!”
一聲低沉的怒吼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如疾風般衝了進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被他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扣住。
水果刀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被他一腳踢到牆角。
我被他鉗製著跪在地上,手腕傳來劇烈的疼痛。
“喂,警察嗎?這裏發生了命案......”
來人聲音沉穩有力,但還是能聽出些許顫抖,顯然也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到了。
待劇痛稍緩,我抬頭看清了闖入者的樣子。
是我的發小許富——
他比以前更壯實了,眉眼間那股子溫和勁兒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狠厲。
他盯著我的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那雙我從小熟悉的眼睛裏寫滿了驚恐和憤怒。
見我還算清醒,他四下張望了一圈。
在廚房角落翻出一捆尼龍繩,三下五除二就把我捆得結結實實。
我也不掙紮,任由他動作。
看著勒在自己身上的繩子,我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你還笑得出來!”
許富一把掐住我的下巴,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這個畜生!”
“叔叔嬸子上輩子做了啥孽啊,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
許富咬牙切齒地罵道。
“他們聽說你要回來,高興得一宿沒睡著。天不亮就趕集去了,就想給你做頓好吃的。”
“你就這麼報答他們!”
許富指著地上躺著的兩個人,聲音都哽咽了。
我蜷在冰涼的地上,我爹那張滄桑的臉就在眼前。
看著他那張曬得黝黑、布滿皺紋的臉,我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我爹對我是真的好,他把家裏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那年我考上重點高中,村裏人都嫌棄咱家窮得叮當響,讓我初中畢業就去打工。
我看著家裏那間破舊的土坯房,心裏也沒底。
可我爹卻說啥都要讓我讀書,就算砸鍋賣鐵也要供我上大學。
記得那天,他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個舊布包,手都在抖。
我打開一看,裏麵是一疊錢,雖然不多,但每張都疊得整整齊齊的。
那些錢邊角都翻卷起來了,一看就是爸沒少拿出來數。
“閨女!”
我爹把錢一把塞進我手裏,粗糙的大手輕輕摸著我的頭發。
“咱家再窮也不能耽誤你念書。這些錢你先拿著,爹再去工地上多接些活,一定把你的學費湊齊,你別擔心。”
想到這些,我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可我知道,事已至此,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那一疊皺巴巴的錢在手裏像塊燙手的磚頭,我緊緊攥著。
我在心裏暗暗發誓,等我大學畢業找到工作了,一定要讓爹娘過上好日子!
讓他們不用再為了幾千塊錢到處借。那會兒我也是真傻,以為讀書就能出人頭地,改變自己和爹媽的生活......
可誰能想到,最終會變成這樣呢?
警笛聲劃破寂靜的夜空,隨之而來的是成群結隊的村民。
他們擠在院門外,踮著腳往裏張望。
當看清院子裏的情形時,不少人都倒抽一口涼氣,有幾個嬸子當場就哭了起來。
兩具僵直的身體倒在飯桌旁,碗筷東倒西歪,飯菜撒了一地。
而我則被捆得動彈不得,躺在一旁。
“咋了咋了?”後麵的人急切地問。
“出大事了!”前排的人哆嗦著嘴說。
“哪家出事了?”
“李家!他們閨女把兩口子給毒死了!”
“天老爺啊!就是那個考上城裏大學的李家丫頭?前兩天不是剛放假回來嗎?”
“是誰報的警?”警察的目光在我和許富之間來回掃視,試圖判斷狀況。
許富立即上前一步:
“是我報的警。我進來時,看見李家妹子拿著藥瓶子,李叔和李嬸已經......”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這個喪良心的死丫頭!瞧瞧這一桌子好菜,都是她爹天不亮就起來張羅的!”
“她爹把她當寶貝似的疼,供她上學都把家底掏空了,結果養了條白眼狼!”
“虧得她爹還整天在村裏吹噓閨女有出息,考上了大學,到頭來就這麼個結果!”
“早知道就該讓她跟村裏其他姑娘一樣,初中畢業就去鎮上廠裏打工,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村民們的唾罵聲此起彼伏,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我緊閉雙眼,任由淚水滑落。
“都給我閉嘴!”
警察厲聲喝止了議論聲,隨即示意兩名同事將我架起來。
“你也跟我們走一趟。”他對許富說。
臨上警車前,不少村民還在叮囑許富:
“小許啊,你可得把看見的都說清楚,別因為你倆從小一塊長大就幫她遮掩。”
許富狠狠啐了一口:
“這種畜生,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和我從小一塊長大!必須讓她把牢底坐穿!”
我靠在車窗上,望著外麵的田野。
這片地是我爹一鋤頭一鋤頭翻出來的,現在正趕上春耕,油菜花開得漫山遍野都是金黃。
記得小時候,我最愛跟在爹後頭,踩著他的腳印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可如今,我卻親手毀了這個家。
下毒的時候,我的手抖得連藥瓶子都差點掉在地上。
他們還以為我是累著了,非要我坐下歇歇。
看著他們關切的眼神,我差點就下不去手了。
可想到那些事,我又狠下了心。
等他們倒下後,我反倒平靜了。
就像割完稻子的田地,雖然光禿禿的,但總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許富坐在我旁邊,離我能有半個門板那麼遠。
我知道,從今以後,我就是村裏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閉上眼睛,不想去想接下來的日子。
這時,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
“這丫頭準是遺傳了她媽的瘋病!聽說她媽年輕時就瘋過一回,現在倒好,養出個比她還瘋的女兒!”
我猛地睜開眼睛,惡狠狠地瞪向說話的人。
那人被我的眼神嚇了一跳,但很快又叉著腰罵道:
“看什麼看!你個殺人犯還敢瞪人?”
“都他娘的給我安分點!”
警察一巴掌拍在車窗上。
我縮著脖子往角落裏躲,許富那一腳踹得我肋骨生疼。
豆大的汗珠子往下直流,疼得我直抽氣。旁邊的警察見狀,冷哼一聲:
“裝什麼裝?剛才給你爹娘下毒的時候,咋不見你這麼慫?”
我疼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咬著牙忍著。
村裏的於大娘趴在車窗上,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個喪良心的玩意兒!你爹把你供到大學,天天吃糠咽菜的,你倒好,一回來就把人給毒死了!你這是造了什麼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