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沈明軒身邊侍奉六載,他曾許諾要與我相伴終生。
誰知朝堂之上,沈家被景家打壓得幾近傾覆......
他為保住仕途,竟將我送去景府中做通房。
臨行前,我跪地苦苦哀求,他卻始終無動於衷。
三載光陰轉瞬即逝,景琛將我擁入懷中。
低聲道:“留在我身邊可好?”
1.
畫舫之上,歌舞升平。
我隨著身旁的男人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向後艙的上等船房走去。
船窗玻璃隱約映出我們十指相扣的身影。
護院推開門,剛一進屋,我就被景琛按在榻上。
他的唇在我指尖輕點,一路向上,至胳膊,頸間。
我將他的錦袍揉得淩亂不堪。
男人滾燙的手掌在我背後遊移,衣帶被輕輕拉開。
正當情到濃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護院連門都來不及叩,就直接闖了進來。
景琛眼中寒光乍現,一把將我護在身後。
“何事如此慌張?”
“大人不好了!有刺客混入船中,已有三名護院遇害。”
話音未落,甲板上已傳來一陣喊殺聲。
景琛神色驟變,迅速起身整理衣衫。
他拉開床榻旁的暗格,示意我躲進去。
“記住,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
我攥緊他的衣袖,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外麵刀劍相擊聲漸起,又漸漸平息。我在暗格中屏息凝神,等待景琛歸來。
可過了許久,船上依舊寂靜無聲,不見他的身影。我心中不禁湧起一絲不安。
我在狹小的暗格中蜷縮著,不知不覺間竟睡了過去。
忽聽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我猛然驚醒。我緊緊抱住雙膝,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在暗格前停下。我的心跳如擂鼓般劇烈。
下一瞬,暗格被猛地拉開。
我還未看清來人麵目,便覺鼻間一陣甜香襲來。
意識漸漸模糊之際,我用盡全力在那人手背上狠狠劃了一道。
昏迷中,我似乎感覺自己被人抱起,放入了一輛馬車。
再次清醒時,我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廂房內。
頭還有些昏沉,但我能感覺到馬車正在行駛。
對麵坐著一個男子,一身白衣,衣襟半敞。
他正把玩著手中的扳指,目光陰沉地盯著我。
我心中一顫,卻還抱著一絲希望。
“景琛,是你嗎?”
那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他緩緩起身,在昏暗的燈光下向我走來。
我的心跳幾乎停滯。
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那雙曾讓我以為會守護我一生的眼睛。
是沈明軒。
我渾身發冷,如墜冰窖。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這場變故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
2.
沈明軒緩步靠近,眸光深邃地望著我。
“瑜兒,可還記得我?”他嗓音低沉。
不知為何,我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寒意。
馬車停在江城城門外,隨從上前將車簾掀開。
我渾身乏力,他將我攬入臂彎。
直到坐進馬車內軟榻,他仍緊緊摟著我不放。
我伏在他胸前,他身上的熱度燙得我麵頰緋紅。
“沈大人,不必如此,讓我坐在榻上便是。”
話音剛落,攬在我腰間的手臂故意收緊幾分。
我不適地悶哼出聲。
他的手指輕輕挑起我的下巴,眼中帶著幾分玩味。
“這般生分,是在景府待久了,連我的名字都忘了?”
我垂眸不語,心中卻泛起陣陣苦澀。
他的手指在我臉上輕輕摩挲,聲音漸冷:“瑜兒,該喚我什麼?”
我輕咬下唇,低聲道:“明軒。”
聽到這聲喚,他眸色轉暖,指尖輕撫過我的唇角。
“乖。”他在我額間落下一吻,“日後有的是時間重新親近。”
馬車繼續前行。
江城初雪紛飛,街道上已是一片銀白。
我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思緒不由飄向兩年前。
那日也是這般大雪,沈明軒為了仕途將我送到景琛身邊。
那時朝堂之上,沈家被景家打壓得幾近絕境。
我原以為相守一生的誓言能抵過權勢,卻不想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仕途。
那日,我紅著眼眶望向沈明軒,死死攥著他的衣袖哀求。
“明軒,別要讓我去好嗎?這六年來,你說過要陪我一生一世的。”
可他隻沉默片刻,便冷漠地甩開我,“蘇珞瑜,待我三年後來尋你。”
一陣寒風襲來,我被凍得止住了淚。
那一瞬,我如夢初醒。
沈明軒不過是不愛我罷了。
擦幹淚水,我步向對麵那人,再未回首。
我與沈明軒初遇那年,我剛及笄。
那時正值祖母大壽,我作為家中女眷代為張羅,不想竟在此遇見了他。
彼時我孤苦伶仃,隻與祖母相依為命。生活的艱辛早已磨去了我少女時的傲氣。
當沈明軒對我流露出好感時,我便想著攀附權貴以求一條生路,便未加推拒。
後來,祖母的病情也得到妥善醫治,我本以為這是上天的恩賜。
誰知造化弄人,在那些朝夕相處的時光裏,我竟不知不覺淪陷了。
3.
馬車緩緩停在宅院前。
入門後,沈明軒領我穿過庭院。
丫鬟早已備好熱水,我獨自步入浴房。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輕輕闔上房門。
溫熱的水汽氤氳上升,我靠在浴桶邊緣,思緒漸漸放空。
這三年在景府的點點滴滴浮現眼前。
景琛雖性情陰晴不定,卻也從未虧待於我。
他甚至為我在城南置辦了一處宅院,讓我得以獨居清淨。
如今他竟輕易放我離開,著實令人生疑。
正當我沉思之際,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瑜兒,可是困了?”沈明軒的聲音響起。
我未答話。
“若你再不出來,我可要破門而入了。”
門閂被輕輕晃動。
我忙起身披上中衣,生怕他當真闖進來。
門被打開,進來的不是沈明軒,而是端著糕點的丫鬟。
丫鬟隔著屏風輕聲道:
“小姐,這是廚房特意為您準備的蜜餞桃酥,想著您離府許久,定是想念家中滋味。”
我穿好衣服起身拈起一塊,入口即化的甜香讓我不禁恍惚。
記憶中的味道一如當年,不覺間又多食了幾塊。
走回內室門口,見到沈明軒正在桌旁靜靜飲茶,忽聞管事來報,便起身離去。
我獨自用完點心,緩步踱向內室。
在主屋門前駐足片刻,終是轉身推開了對麵的客房。
夜半時分,朦朧間感覺有人掀開帳簾躺在我身側。
我本能地想要躲開,卻被一雙溫暖的手臂拉回。
如此反複幾次,我終於從睡夢中清醒。
月光透過窗欞灑落,映照出他清冷俊逸的容顏。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我的麵龐,低沉的嗓音裏帶著幾分不悅。
“為何要睡在這裏?”
“我習慣了。”我偏過頭去。
“當真?”他輕笑一聲,眸色漸深。
我沉默不語。
他將臉埋在我頸間,呼吸間盡是思念。
“你可知?這三年,我日日思念於你。”
他執起我的手貼在胸前,掌心傳來有力的心跳。
“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讓你離我而去。”
我卻漸漸感到不安,他的體溫開始、升高,呼吸也愈發粗重。
這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我心中警鈴大作。我試圖掙脫他的懷抱,卻被他輕易地拉了回去,他的力道不容抗拒。
4.
鼻間縈繞著淡淡的龍涎香,溫熱的氣息從身後傳來。
我想起身離去。
他伸手攔住我的去路。
他的手掌輕輕撫過我的肩頭,指尖觸碰到我的衣襟。
夜色漸深,我心中翻湧著難以平複的情緒,既有怨恨,又有不甘。
他的手剛要探入,我拚命掙開一隻手及時阻止。
“我今日身子不適。”
確實不適。想是月事提前,睡前便覺小腹隱隱作痛。
沈明軒粗糙的手指在我小腹輕揉,淡聲道:“往常都在月中,今日怎會提前?”
我愣住,沒想到三年過去他還將我的月事記得這般清楚。
我推開他的手,將被子裹緊幾分。
開口道:“三載光陰足以改變許多事物,更別說是女子的月事。”
我明顯感到他身形一滯,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他沉默片刻,聲音低沉。
“瑜兒,這些年來我做錯了太多,你當真不願給我一次機會?”
我別過頭去,不願再看他失落的神情。
他終是歎了口氣,起身離去。
待房門輕掩,我才漸漸平複心緒。
次日清晨,沈明軒命人喚我去書房。
他正在案前翻閱公文,見我來了便放下手中的筆。
似乎是希望我依舊如從前那般,為他整理衣冠。
那時的我,總覺得能在晨起時分服侍他是何等幸福。
如今想來,不過是一場徒勞。
正要離開時,他突然出聲喚住我。
“且慢。”
我停下腳步:“還有何事?”
隻見他從書案抽屜中取出一枚玉佩。
他將玉佩遞到我手中,目光柔和:“替我係上。”
這玉佩通體溫潤,上麵雕刻著一對比翼雙飛的鴛鴦。
隻是仔細看去,玉麵上有幾處細小的裂痕。
我一眼便認出,這是我當年親手所贈。
那時我初到他身邊,正趕上他生辰,我便將這枚玉佩相贈。
為了買下這枚玉佩,我在繡坊做工數月,日日趕製繡品,好不容易才攢夠銀錢。
隻是他當時不過淡淡瞥了一眼,便隨手擱置一旁。
如今竟又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