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包間裏,閃爍的彩燈將房間映照得忽明忽暗。音響裏正放著最新的流行歌曲,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回蕩在整個空間。
白綿抱著摔壞的蛋糕盒子,站在門口發了會愣。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褪了色的工作服,上麵還沾著剛才摔倒時蹭上的塵土。
她下意識地拉了拉口罩,又把帽子往下壓了壓,確保遮住大半張臉。
推開包間門的瞬間,音樂聲幾乎要衝破她的耳膜。
昏暗的房間裏,彩色的射燈不停旋轉,在牆上投射出斑斕的光影。
十幾個年輕人或坐或站,觥籌交錯間笑聲不斷。
她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傅景澤和林婉白。
林婉白今天穿了條白色吊帶裙,頭發精心卷成大波浪,妝容精致。
她正依偎在傅景澤懷裏,傅景澤的手隨意地搭在她肩上,兩人看起來親密無間。
“蛋糕送來了!”一個女生注意到她,興奮地喊道。
包間裏十幾個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她身上。白綿低著頭走過去,把蛋糕盒子放在桌上。
“什麼情況?”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女生皺起眉頭,“這蛋糕怎麼是這樣的?”
白綿看著盒子裏歪歪扭扭的蛋糕,聲音很小:“對...對不起,路上出了點意外...”
“你知道這是什麼蛋糕嗎?”香奈兒女生冷笑一聲,“限量款定製,一萬多呢!”
白綿攥緊了工作服的衣角,指節發白:“我...我會賠的。”
“就你?”另一個粉頭發女生嗤笑,“一個送外賣的,拿什麼賠?”
林婉白靠在傅景澤肩上,麵帶笑意地看著這一幕。
“這樣吧,”香奈兒女生突然說,“你把壞掉的蛋糕吃了,就不用賠錢了。”
白綿低下頭,看向那個已經變形的蛋糕。奶油歪歪扭扭,巧克力碎片四下散落,還明顯沾著灰塵。
“怎麼,不敢啊?”有人起哄道。
“要不要我幫你舔幹淨啊?”又有人笑著說。
包間裏響起一陣哄笑。
白綿深吸一口氣,慢慢捏起蛋糕殘渣。
一萬多的蛋糕,幾乎是她送一個星期外賣的收入。
她看著沾著灰塵的奶油和巧克力碎片,想起自己剛剛賣掉的那條項鏈。
那條傅景澤送她的藍寶石項鏈,價值十萬。
現在的她,連一個蛋糕都賠不起。
“快點啊,我們還要唱歌呢。”有人不耐煩地說。
白綿閉上眼睛,把蛋糕塞進嘴裏。奶油的甜膩和厚厚的灰塵混在一起,讓她想吐。但她不能吐,這是她唯一能保住這份工作的方式。
一口,又一口。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每一口都那麼難以下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她不能哭。不能在他麵前哭,不能讓他看到自己有多狼狽。
“等等...”林婉白的聲音響起,滿是不可置信,“小綿?”
白綿吃東西的動作頓住。口罩在吃蛋糕的時候滑落,露出了她蒼白的臉。
白綿大腦一空,抬頭,就對上傅景澤的視線。
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睛,一瞬間,白綿大腦空白。一股濃烈的羞恥感湧上心頭。
傅景澤一言不發,關了音樂,臉色發沉地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跟我回家。”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白綿被他拽著離開會所,一路上誰都沒說話。電梯裏,她能感覺到傅景澤壓抑的怒氣。
直到回到家,他才甩開她的手。
“你在幹什麼?”傅景澤轉過身,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氣,“為什麼去送外賣?”
白綿低著頭不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不想解釋。
“我每個月給你那麼多生活費,你缺錢?”傅景澤冷笑一聲,“還是說,你是故意在我麵前演戲?裝可憐?”
白綿依舊沉默。她看著地板上自己的影子,偏大的外賣服上都是一塊塊黑色打汙漬,手肘和膝蓋是血痕。
“你知不知道疼?”傅景澤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白綿終於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那雙黑眸裏有心疼,有憤怒,還有她最不想看到的憐憫。
“我說過很多次了,”傅景澤歎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我們差了十幾歲,我隻能當你的小叔。”
“你該死心了。”
白綿看著他,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是啊,她早就死心了。死心到要把這些年的每一分錢都還給他。死心到連最後一點依賴都要斬斷。
可是這些他永遠不會知道,她也不打算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