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和江晨陽相親見了一麵，就確定了關係。

倒不是一見鐘情，而是累了。

他被初戀傷得遍體鱗傷，我被小狼狗折磨得夠嗆。我們一拍即合，決定當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沒成想，訂婚當天初戀和小狼狗一起來搶婚。

而我們，卻發現愛上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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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晨陽的正式相親約在一家很有格調的私房菜館。

這裏幽靜，很適合兩個人互相了解彼此。

剛從學校出來，閨蜜周婉婷就發來消息：“打聽過了，江教授人品沒得說。”

我到的時候江晨陽正在和國外同行視頻會議，深灰色針織衫搭配休閑西褲，用的是一口流利的法語。

看到我來了，他歉意地點點頭，我微笑示意不打擾。

江晨陽開會這段時間，我的思緒已經飄到九霄雲外。

一是聽說江晨陽在巴黎高等師範學院讀的博士，據傳是為了追隨他的初戀。

二是他今天沒戴眼鏡，少了幾分平日裏的學者氣質，倒多了幾分隨性灑脫。

說到眼鏡，我又想起第一次見他，在大學的實驗室裏。

他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邊眼鏡，站在一排精密儀器前。

我當時就在想，這是我見過最適合穿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轉身，看到我走進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

“您好蘇小姐，”江晨陽結束了會議，微笑道：“我是江晨陽。”

我和江晨陽意外地談得投機。

他是個各方麵都穩重又不失風趣的男人。

從討論的學術前沿，到分享的實驗室趣事，再到最後送我的稀有元素樣本，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在保持適當距離的同時，又帶著幾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這次見麵後我們很快確定了關係。

飯後江晨陽說要送我回去，他剛從實驗室開完組會過來，我們一起走向停車場。

路上他提到今天的實驗有了重大突破，眼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畢業後他沒有繼續純理論研究，而是帶隊攻關新能源技術；

我打趣道：“辛苦江教授這麼忙，還要抽空陪我吃飯。”

“別這麼說。”江晨陽溫和地看著我：“能和你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

天啊，我看著江晨陽溫和的目光愣了幾秒，隨即給周婉婷發消息。

“成熟男人太可怕了。”

“現在知道成熟男人的好處了吧？跟那些毛頭小子完全不一樣。”

這話我沒法反駁，我之前確實都在和年下談戀愛。

年輕活力的學弟是很好，但太過衝動的話，就讓人頭疼了。

車停在我家樓下，我就遇到了讓人頭疼的學弟。

學弟叫顧明宇，朋友們都說我會栽在他身上。

這話倒也在理。

我和顧明宇是在導師課題組相遇的，他是我帶的第一個師弟。

從他碩士入學到我讀博士，我們一直是很好的學術合作夥伴，曖昧了很久我們才真正在一起。

我向來獨來獨往，能讓一個人參與我的科研項目，還願意帶他一起發表論文，這份信任已經超出了尋常師姐弟的情誼。

江晨陽將車停穩時，目光落在了我家樓下那道修長的身影上。

他皺眉道：“那個年輕人的眼神很陰鬱，看起來情緒不太穩定。”

我略作思考，選擇直白地說：“他是我的前任，也是我的師弟。”

“需要我先離開嗎？”江晨陽溫和地問。

不愧是常年帶研究生的教授，處事真夠圓滑的。

“不必了，說幾句話的事。”

我輕聲道，“原本還想邀請你去我家看看我的論文呢。”

“改天一定。”江晨陽頓了頓，“他朝我們走過來了。”

顧明宇注意到了我，目光在江晨陽身上停留片刻，語氣淡漠：“師姐，這位是？”

江晨陽眉頭微蹙。

我開始頭疼。

顧明宇比我小兩歲，性格內向卻極聰明。

我總是刻意活躍氣氛，縱容他的沉默寡言。

周婉婷常說：“你太慣著這個學弟了，他那種用冷戰處理問題的方式遲早會讓你受傷。”

高智商的人往往有自己的執拗，顧明宇就是這樣。

“一個月前我們就說清楚了。”

“我在趕論文的修改稿。”顧明宇聲音平靜，眼神卻很冷，“這個人是誰？”

“我現在的男友。”我直視著他。

顧明宇就是這樣，習慣了我的遷就。

上個月的分手對他來說大概隻是又一次冷戰。

畢竟我那麼幫他，他篤定自己永遠是我最重視的男人。

“所以你在學校避開我，是為了和他約會？”顧明宇聲音很輕，“你就這麼著急找下家？”

我正要發作，一旁的江晨陽開口了。

“這位同學，既然在讀博士，想必明白什麼叫理性思考。”

江晨陽不動聲色地擋在我身前，“蘇雅琳已經說得很清楚，一個月前你們就結束了。”

江晨陽身材挺拔，常年打球的習慣讓他氣場十足。顧明宇在他麵前顯得有些局促。江晨陽繼續道：“質疑別人的人品，不覺得有失體麵嗎？”

顧明宇後退半步，沒有繼續糾纏。

他一向明白什麼時候該適可而止。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聲音依然冷淡：“隨你。”

我平靜地說：“我們會結婚。”

顧明宇能在我這裏占據特殊位置，最大的原因是他的才華。

每次看到他看書專注的樣子，我都會不自覺地被吸引。

我們之間很少有正麵衝突，因為每次我生氣，他就會把自己關在宿舍，直到我心軟去找他。

所有的矛盾都被科研的忙碌掩蓋，我們從未真正溝通過。

“分手是雙方的決定，聊天記錄我都留著。”我說。

顧明宇眼裏閃過一絲受傷，這是他第一次見我如此決絕。

我暗自歎氣，即便到現在，看到他這副樣子我還是會心軟。

他最後看了我一眼，語氣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希望你不會後悔。”

骨子裏的傲氣不允許他糾纏，顧明宇轉身離開，背影依然挺拔。

等他走遠，我對江晨陽抱歉地說：“讓你看到這種場麵了。”

江晨陽搖頭，猶豫了一下說：“關於感情，你應該也聽說過我的事。”

我點頭。

和我複雜的感情經曆相比，江晨陽隻有一段廣為人知的初戀，對象是他的高中同學葉思彤。

“你們還有聯係嗎？”

江晨陽露出一絲苦笑：“自從那次不愉快的分手後，再沒見過麵。”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這很正常。”

我想了想，笑道：“我的感情經曆你也知道，說實話不太單純，你會介意嗎？”

“不存在介意這回事。”

江晨陽目光誠摯：“你對每段感情都很認真，我在學術圈裏接觸過你的幾位前任。”

他語氣溫和：“他們提起你時都很尊重。你是個很特別的人，我反而怕自己太過嚴謹，配不上你的活力。”

這個男人，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早知道成熟男人這麼有魅力，我何必在年下戀裏浪費時光。

那天晚上江晨陽沒有上樓，臨走時卻將他的羊絨大衣披在了我單薄的裙子外。

大衣上有淡淡的龍涎香，像極了江晨陽給人的感覺，內斂而不失優雅。

周婉婷聽說這件事後連連讚歎：“高，實在是高！”

我不解地問為什麼。

“他這樣既照顧了你，又給了你主動聯係他的理由。如果你想見他，一定會找機會還衣服。”

正拿著幹洗好的大衣往實驗室走的我：......

“就你這點段位，對付小男生還行，遇上江晨陽這種老狐狸，”

周婉婷說：“怕是要被拿捏得死死的。”

到實驗室時正好是中午，江晨陽發來消息說在他的辦公室等我。

他的博士生小李熱情地迎接了我：“江教授還在做實驗，蘇小姐請稍等片刻。”

我環視四周，江晨陽的辦公室整體布置簡約幹淨，但書桌和書架上的一些物件卻透露出他的生活品味。

比如說那台高級咖啡機，牆上掛著的小提琴，還有書架上的天文望遠鏡。

等了十來分鐘，江晨陽結束實驗，手裏還拿著一個精致的紙盒。

“讓你久等了，”他將盒子遞給坐在沙發上的我，“記得你最喜歡這家的提拉米蘇。”

“葉思彤當初為什麼要和江晨陽分手？鬧得那麼難堪。”

“你在說什麼呢？葉思彤是太要強了，自尊又自傲，要是想得開也不會有這些事了。”

“幫我打聽下江晨陽和葉思彤到底是怎麼回事。”

去餐廳的路上我摩挲著手機，看著和周婉婷的對話陷入沉思。

葉思彤和江晨陽的往事在學術圈裏也算是一段佳話。

葉思彤是以保送生身份進入江晨陽所在的重點高中，兩人相戀，但因為家庭背景差距太大，遭到雙方家長反對。

後來，江晨陽去了巴黎高師讀研，葉思彤也申請了法國的學校。

江晨陽為了葉思彤放棄了繼承家業，選擇走學術道路，早期自己申請科研項目，經費很緊張。

因為我一個前男友和江晨陽曾是同事，說江教授明明可以走捷徑，偏要選最難的路。

等江晨陽在學術界站穩腳跟，家裏也同意時，葉思彤卻提出了分手。

據說當時鬧得很不愉快，連最基本的體麵都沒保住。

這些也是我那個前男友告訴我的。

我看著專心開車的江晨陽，很難想象這個永遠溫和穩重的男人也有過那麼叛逆的時候。

我的手機屏幕亮起，周婉婷發來消息：

“查到了，當年葉思彤不隻是分手那麼簡單，她偷走了江晨陽的重要研究數據，和隔壁實驗室的助理教授楊昊天一起發表了論文。”

我：“......真狠。”

這女人比我還絕。

江晨陽選了一家私房菜館，菜品都是他點的。

聽完他的選擇，我驚訝地發現，短短幾次相處，他就已經了解了我的飲食偏好。

對此江晨陽表現得很平靜：“小事而已，隻要用心觀察，都能記住的。”

我抿了口茶掩飾內心的波動。

顧明宇從未這樣細心過，因為他比較自我，點餐這種事總是我來安排。

用餐時我們聊得很投機，這讓我確信，彼此之間並不存在刻意迎合。

我和江晨陽，無論是價值觀還是興趣愛好都很契合。

我們從他的研究方向聊到我的專業，江晨陽再次讓我驚訝，他對我的研究內容了如指掌。

“我還以為你對曆史學不感興趣。”我有些愧疚，對他的研究方向我知之甚少。

“說句自誇的話。”江晨陽與我碰杯，微笑道：“我的學術視野還算開闊。”

這點確實，從他的研究成果和國際合作來看，江晨陽的學術水平絕對一流。

晚餐非常愉快，飯後江晨陽遞給我一個紅木盒子：“在巴黎古董市場看到的，是清代的玉簪，覺得很適合你這樣的曆史學者。”

我打開，是一支白玉簪子，玉質溫潤，簪頭雕刻著精致的花紋。

我想試戴，但頭發有些淩亂，江晨陽起身幫我整理好發髻，將玉簪輕輕插入。

我笑著挽住他的手臂，“太漂亮了，我很喜歡。”

江晨陽溫柔地笑了，眼角泛起細紋。

直到下了電梯我還在欣賞玉簪，江晨陽輕聲說：“早知道你這麼喜歡，應該再配一對同期的玉鐲。”

我正要說話，前方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晨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