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美雪是個被抱錯了的假千金。
真千金被找到之後,她那對富豪“父母”對她的態度急轉直下。
今天更是因為被真千金誣陷偷盜,連人帶行李被趕了出來。
大雨滂沱,她撐著把漏洞的破傘擠公交去了城鄉結合部,回到她已經去世的親生父母留下來的雜貨鋪。
滿是灰塵的玻璃門上貼著收租條,一個月五千八。
倉庫裏塵土飛揚,鐘美雪咳嗽著彎腰理貨。
一大麻袋受潮綠豆,凝結成塊的冰糖......
半個倉庫的東西都是臨期的,都便宜處理的話得賠死!
她看了一眼還剩兩千二的賬戶餘額,擺爛地將幾瓶快過期的酸梅湯塞冰箱裏。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睡覺。
她一個農林大學的優秀畢業生,還能餓死不成?
......
“不好了,老夫人上吊了!”
蕭唐卿匆匆趕來時,蕭老夫人已經被及時救下來,平放在薄草席上。
蕭唐卿握著母親枯瘦的手,心如刀割。
“母親,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你這又是何苦?”
蕭老夫人虛弱地睜開眼,強顏歡笑。
“娘不糊塗,皇上他存心為難,你能有什麼辦法?咱們家存糧不多了,娘一把老骨頭沒了就沒了,你多吃一口就能多為百姓盡一份心......”
她還沒說完,就劇烈地咳嗽個不停。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蕭唐卿還是紅了眼眶,背過身去吩咐小廝。
“給母親喂點水,看好她,別再讓她做傻事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穿過泥瓦磚中堂,來到臥房。
推開門,他六歲的妹妹蕭唐歡膚色發紅,雙目緊閉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明顯是中了暑熱。
蕭唐卿沒敢將這事告訴母親,隻能壓低了聲音問一旁的老醫生。
“大夫,我妹妹現下如何?”
老醫生伸手翻了翻蕭唐歡的眼皮,臉色越發凝重。
“孩子還小,老朽不敢用藥啊,如果現在能有些解暑的東西喂下去,說不定能立刻醒來,要是沒有的話......”
越說,他的聲音越小下去。
蕭唐卿跟著一起沉默。
天行大旱,他這個新上任的知州家裏的糧食都要見了底。
想要解暑的東西,簡直天方夜譚。
他無力地閉眼,一呼吸,空氣裏的熱氣紮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盡管沒解決問題,蕭唐卿還是強撐著體麵,將一小袋米塞到老醫生手裏。
“今日麻煩大夫了,還請大夫收下。”
老醫生心裏高興家裏的孫子終於能吃上一頓飽飯了,抹了把眼角,千恩萬謝出門了。
蕭唐卿轉身坐在妹妹的床前,欲哭無淚。
四個月前,他金榜題名,胸前係著紅綢騎著高頭大馬接受眾人祝賀。
好一個英俊瀟灑,前途無量的狀元郎!
長公主對他青眼有加,要他上門做駙馬。
這可不是好事。
長公主美豔風流,又傳聞癖好特殊,不少清秀的男寵死在她床榻上。
且她又素來與朝中的舊貴族交好。
這些貴族德不配位,中飽私囊,又為了自身的利益極力阻止新科舉製度的推行,打壓新上任的有識之士,是蕭唐卿最鄙夷之輩。
他心懷天下,怎可還未上任就與公主結親,站隊與這些蛀蟲同流合汙!
千般婉拒之下,皇帝龍顏大怒。
但為了堵住悠悠之口,他沒有直接賜死蕭唐卿,以曆練的名義將他派到雲沙州當知州,畫大餅三年內若出了政績,立刻回京官至四品。
雲沙州地廣人稀民風淳樸,但因地勢特殊常年高溫少雨。
百姓們隻能種些高粱勉強果腹,民生都難保證,更別提經濟發展了。
前前後後來了十二個知州,沒一個能解決當地的問題。
但皇命難違,他舟車勞頓到了雲沙洲,不巧今年氣候更極端,從開春到現在半年沒下過雨了。
再如此下去別說出政績,他們一家子都會死在這裏。
蕭唐卿喉嚨火燒般幹裂,眼見妹妹呼吸逐漸微弱下去,絕望得要命。
“歡歡,歡歡......”
“噗通!”
旁邊的箱子裏突然出現了幾個瓶子,滾到他腳下。
涼的?
太著急,蕭唐卿沒看清是什麼就將瓶子拿過來,隔著手帕敷在蕭唐歡的額頭上。
手上也沾了些許褐色的液體,他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試探著一嘗。
烏梅漿!
冰鎮的烏梅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