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著最後一點自尊,和七年的情誼,被撕得粉碎。
方覺夏再也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隻能任由眼淚決堤,看著眼前人頑劣的嘴臉模糊在眼前。
她拚勁全力的掙開桎梏,向外跑去。
太難堪了!
這一切都太難堪了!
望著女孩離去的瘦削背影,傅妄懊惱地錘了下牆罵道:“媽的,她怎麼那麼笨,不嘴硬會死麼?好好跟小爺低個頭,我不就原諒她了?”
徐政年則緊抿薄唇,眸色晦暗:“方覺夏的離職報告,我會讓教授先別提交上去。”
看著這一幕,程思雨眸光暗了暗:
“那怪學長們說,小夏姐脾氣敏感。要不我還是搬走吧,回頭別真給小夏姐氣跑了。”
可這次,向來紳士的徐政年竟然沒有理會,傅妄則是用前所未有的冷漠語氣丟下一句“走了”就離開了。
從公寓出來後,方覺夏給自己定了個附近平價的民宿。
徐政年的房子,她不會再回去了!
晚上洗完熱水澡上床緩過來後,手機裏突然彈出了微信群聊的消息。
明晚,研究所要舉辦歡送晚宴和迎新宴。
她太累了,匆匆掃了眼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是第二天中午,手機裏多了兩條消息。
一條來自傅妄的質問。
“今天是思雨的迎新宴,你又瞎跑去哪裏?”
另一條則來自徐政年。
“禮服我讓思雨轉交給你了。”
方覺夏通通沒有理會,但聚餐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去的。
除開徐政年和傅妄,研究所的教授和師兄弟對她都還不錯,離別總歸要有始有終。
她沒有必要為了兩個傷心的人,就像條喪家之犬一樣偷偷溜走。
就算離開,也應當體麵一點!
傍晚有雨。
方覺夏坐地鐵到餐廳時,人基本到齊了,程思雨坐在傅妄和徐政年中間,像個公主,兩邊則是她的騎士。
奇怪的是,這一次方覺夏看著她,竟然意外的平靜,沒有任何羨慕。
還剩兩個座位,一個在傅妄旁邊。
剛一進門,她就看到傅妄伸手去拿放在鄰座椅背的外套,但她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那是留給她的了。
所以她略過他們徑直走向了角落裏的另一個位置。
宴會很快開場,沈教授的發言接近尾聲時,他突然鄭重道:“思雨,你該好好感謝一下你方學姐,團隊的人原本已經滿了,如果不是你師姐個人原因退出,你這次是沒機會加入我們團隊的。”
沈教授是標準的科研腦,智商高,情商低,向來有什麼說什麼,絲毫不在乎這話會讓程思雨感到難堪。
果不其然,程思雨聞言握著筷子的手緊了又緊,眼眶也跟著泛起了淚光。
徐政年見狀,率先開口:“教授,思雨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團隊合作需要有責任意識的人,而不是像某些人把項目當遊戲,一賭氣就要退出。”
傅妄抬眸,想起剛才方覺夏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模樣,賭氣道:“就是,學妹陽光開朗還上進,有她在,我們的科研生活就不會那麼枯燥了。這不比那些天資平庸,隻會埋頭苦幹的悶葫蘆強多了。”
眾人因為傅妄的幽默笑出聲來。
沒人知道,他口中天資平庸的悶葫蘆就是方覺夏。
畢竟眾人眼中的方覺夏,溫柔大方,能力出眾。
可隻有方覺夏自己清楚,傅妄說的就是她。
當初她剛從小縣城來到這裏,說話帶著點口音,英語更是隻會寫不會說,實驗方麵隻有理論完全不會實操。
那時候,她總會因為自己和其他人的巨大差距,而感到崩潰難過。
是傅妄和徐政年,幫著她一點點進步,他們倆告訴她:“夏夏,平庸不可怕,可怕的是甘於平庸,不思進取。而且你也沒有很笨,你隻是比其他人起步晚那麼一點。那就努力追上好了。我們會陪著你的。”
那些曾經和她同甘共苦,會因為她的喜悅而開心人現在卻為了抬高程思雨,采用貶低她的方式。
方覺夏把頭深深埋進碗裏,大口大口地嚼著米飯,可淚水還是不爭氣地滾落混進嘴裏。
好鹹,鹹得發苦。
方覺夏偷偷用袖口擦拭去眼淚,抬頭掃向四周,慶幸沒人看到自己的異樣。
一片歡聲笑語裏,方覺夏始終低頭看著手機。
直到一雙白皙的手遞過來一份奶油蛋糕,上麵躺著芒果夾心。
可她——對芒果過敏,且很嚴重。
猶豫半晌方覺夏還是開口拒絕道:“抱歉,我不太喜歡吃蛋糕。”
見狀,程思雨楚楚可憐道:“學姐,你是真的不喜歡吃,還是因為這個蛋糕是我買的啊?”
此言一出,徐政年的臉色也跟著冷了下來。
他蹙著眉頭,語調帶著命令:“夏夏別讓思雨難堪,一個蛋糕而已。”
“可我不想吃。”方覺夏平靜而有力量的回答。
她雖然曾經貪戀過他們她的偏愛,也曾為了挽回那段友情卑微過,可現在她清楚明白,她的人生沒有必要為了任何人一直低頭。
下一瞬,傅妄帶著怒意的嗬斥響徹全場。
“夠了!方覺夏,平時你因為自私鬧一鬧也就罷了,但現在思雨的迎新宴你也要甩臉色搞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