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淵退婚時,我求他別退。他不顧我顏麵硬是退婚。
半年後,我被父親匆匆嫁給殘疾的商戶少爺。
周睿淵變了臉,攔著花轎說:“士農工商,商為最賤。你當真要嫁給他?”
我點頭。
周睿淵顫抖哀聲說:“玉瑩我娶你,我娶你!”
求你嫁給我。
商人辦婚禮講究隆重,何況我還是官家的女兒。
鼎昌商戶的少爺是個跛腳殘疾,嫁過來我才知道他是被人打的。並非生來跛足,傷筋動骨一百天。他許是還要再養個一年半載。
李炳聲遭人嫉恨,人人都造謠他是個殘疾。不堪大任,今後丟人。讓商會重選會長。李家置若未聞,如今還迎娶了我進門。實在是光耀門楣。
我在望族貴胄裏麵因為周睿淵的退婚人人喊打,李家卻把我當個寶貝。李炳聲更是怕我嬌貴,嫁到商戶不適應,將婚房守了個嚴實。
他攔在外麵任憑鬧洞房,新房裏隻有我貼心手帕交和近身丫環。嬤嬤照顧我換洗,手帕交是新婦,她今夜是來陪我的。
我被周睿淵退婚後,隻有崔小姐待我如舊。送嫁時以娘家人的身份陪我來了商戶李家。別人都笑話我低嫁,隻有她說:“可恨那周睿淵害慘了你,如果不是他退婚,你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玉家幾代官宦,往來姻親都是世家望族。隻有我被毀了。
崔姑娘驚訝我在花轎前的冷靜,她說:“我以為周睿淵出現你就會跟他走。”
我抱著膝蓋說:“我也以為他一出現我就會原諒他。”
我曾跪著哀求周睿淵不要退婚,不顧尊嚴和少女的體麵去投懷送抱。周睿淵不娶我,我也要被我爹打死了。
慶幸的是周睿淵心有所屬,他心尖尖上停留著另一個女人。我於我這個自幼定了親的未婚妻隻有厭惡。他覺得我阻礙了她的好姻緣。
我沒想到周睿淵視我為絆腳石。
崔小姐說:“我聽送嫁的人說,周世子至今還在廣條街站著,失魂落魄的。”
我笑著說:“大概是做給令狐姑娘看的吧。”
卑微時我當著周睿淵的麵寬衣解帶,腰帶還沒落下他就嫌惡的走出去了。隻留下一句,“玉瑩你越來越讓我看不起了!”
現在想想是啊,我如此不自愛,自己都不愛自己。怎麼能指望周睿淵會覺得我可貴呢。——我是如此的輕賤自己。
太不該。
我抱著自己衣服坐下,哭著問:“你就這麼不願意娶我?”
“令狐姑娘就那麼好。”
周睿淵冷冰冰地說:“不過是長輩隨口一提的娃娃親,你何必當真。”
花轎被攔時,我也這樣問他:“周睿淵,不過是隨口一提的娃娃親。你在胡鬧什麼?”
周睿淵和令狐姑娘的愛情,是京城佳話。
令狐姑娘是個進退有度的姑娘,知道周睿淵有未婚妻,死活不肯他再多進行一步。兩人恩怨糾葛,分分合合,結症原因皆在我身上。
周睿淵鬧不過父母爹娘,周家和玉家聯姻是長輩的決定,他隻有來磋磨我。
我起初以周睿淵為夫,對他百依百順,沒有什麼主見。
玉家和周家的婚事是十多年前定下的,長輩聯姻時我尚在腹中,長輩隻擔心了性別,到未操心過我與周睿淵是否合襯。
從小我就被教育以周睿淵為夫,跟在他後麵夫君、哥哥的一通亂叫。
沒有令狐姑娘之前,周睿淵倒也不厭煩我。隻是擰著我的臉抱,“你就這麼想嫁給我啊?恨嫁女。”
見我生氣,又飛快的說:“恨嫁的小玉瑩。”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杆秤,周睿淵是調侃是還是說話難聽,大家各有評判。
周睿淵高興的時候也會給我買胭脂首飾,成品胭脂鋪隨便買的,顏色不適合我,脂粉也不適合我。首飾到是名貴好看,卻沒有一個是小姑娘戴著漂亮的。
玉府人人都說周世子爺對我真好。我也覺得周睿淵雖然粗苯,但對我還算用心。
直到我看見周睿淵給令狐姑娘挑首飾,他說:“悶金的太過老氣,線條要做靈動些才襯你這樣的少女。瑪瑙石通粉,雖不如紅寶石珍貴,卻更靈俏襯你。”
令狐姑娘戴著白色長長垂胸的墜帽,看不清五官麵孔。隻聽她在笑著說:“你這樣精通,是給你未婚妻挑慣了吧。”
周睿淵說:“她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應付家裏,隨便買買而已。”
我如墜冰窖。
卻也覺得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我們成了親他也是要納妾的。將來我同意令狐進門便是。
可周睿淵沒有這種打算。
他來玉府退婚那天,直言羞辱道:“玉瑩送來給我做妾我都不會看她一眼。休想我會娶她為妻!”
我無地自容。
比起成為周睿淵的世子妃,我第一次覺得我的顏麵更重要。
玉府上下對我口誅筆伐,爹娘輪番數落我,我在祠堂罰跪了十五日終於懺悔,承認是我得罪了周世子,沒有討周睿淵歡心,我要去給周睿淵道歉。
爹娘欣慰,直誇我懂事了長大了。
我得以從祠堂離開,出門‘討’周睿淵歡心。
很順利。
幾乎是天助我也。
周睿淵追著令狐姑娘上山,廟裏香火旺盛,眾人都看著這對拉拉扯扯的男女。
周睿淵對那令狐姑娘說:“你不要太拿喬了!我不是非你不可。”
我正躊躇如何給周睿淵道歉,好讓他送我回家。爹娘見了必然開心。
突然被周睿淵一攬抱在懷裏,他猛地將沒站穩的我轉身,冷笑譏諷的對令狐小姐說:“正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玉府的玉瑩姑娘。我的未婚妻。”
令狐姑娘臉色蒼白,她說:“你先前同我說,你與她已經斷了幹淨。”
“誆你的。”
周睿淵低頭吻在我的額頭上,眾目睽睽,廟裏遊人如織。他淡淡道:“周家和玉家聯姻,我們的婚約從娘胎就開始生效了。哪有什麼斷的幹淨。”
我心裏楚楚一酸。
令狐姑娘轉身就走,跑的楚楚動人。失魂破落的她忘記了寺廟門檻高,撲通摔傷在地。滿膝蓋的紅傷。
周睿淵追了一步,許久才僵住停在我身邊。淡淡的對我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那一刻我是寒心的。
原來他對自己心上人也這麼狠心。
我開始害怕周睿淵,但爹娘見周世子親自送我回府感到很高興。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家裏決定趁我把周睿淵哄好了,早早把婚事辦了。
玉府張羅婚事,周家推進三媒六聘。
周睿淵對此暴怒不已,把氣撒在我身上:“做你的春秋大夢!”
“就憑你也想嫁進周家。玉瑩你到底知不知廉恥,我與令狐小姐兩情相悅,你是妓女嗎?就這麼喜歡插足有婦之夫。”
我求他不要退婚。
周睿淵大鬧玉府,令爹娘顏麵掃地。
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我甚至對周睿淵去投懷送抱,結果成了更大的笑話。
不僅沒能挽回這個人,還令玉府丟了大人。
周睿淵派人四處散布我勾引他,不知廉恥的傳言。我在京城世家麵前顏麵掃地,望族之內無人敢娶我。
爹娘欲把我沉塘還玉府安寧。
玉家名譽全係在我一條性命上。
就在這時,商戶李家上門求娶。
擱在以往,玉府的門都不會讓李家登上,但今時不同往日。我聲名狼藉,命懸一線。
母親憐愛我,飛快換了庚帖同意婚配,以極快的速度在我沉塘之前把我嫁了出去。
洞房花燭這天,李炳聲敬了三圈酒才晃晃悠悠的回來。他高興地對我說:“外麵都說,今天的新娘子很漂亮。”
喜嬤嬤對我很尊敬,鬧洞房的人全被李炳聲的人攔在了門外。
我眼眶含淚,低頭謝過夫君:“謝謝你救我於水火。”
李炳聲噙笑說:“謝謝娘子肯嫁給我。”
新郎紅衣壓過來,紅被翻浪,酒酣入夜。
不知過了多久李炳聲才對我說:“謝謝你阿瑩,不介意我是商人之子。”
我第一次做新娘,緊緊的纏著他。
一顆心終於找到了依靠。
新婚次日,李炳聲小心翼翼的扶著我。他緊張的怕我摔了,“你還難受嗎?”
我臉紅不好意思,避開李炳聲的攙扶。
李炳聲不解,“阿瑩冰清玉潔,為何周世子要如此毀你名譽?你與他可有結仇。”
我心如止水,“沒有。”
上次在寺廟,我對周睿淵心裏就湧起一股害怕。我原以為他對我狠是因為不喜歡我。後來發現他對白月光、心上人也是如此之狠。
我隻慶幸我逃離了他。
如今我還活著,還嫁了好夫君。隻想這輩子都和周睿淵沒什麼幹係。
三日回門,夫君李炳聲親自陪我登門。
行到半道被周睿淵攔住,這次周睿淵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著護衛將我們夫妻抄包起來,他一把拽我出轎子,看見我脖子的紅於震驚駭然,“你和他圓了房?”
我感到莫名其妙,“我們是成了親的夫妻。新婚之夜不圓房做什麼?”
周睿淵呲目欲裂,血紅雙眼,“你不是喜歡我嗎?你怎麼敢真的和他做夫妻。玉瑩你還知不知道忠貞二字怎麼寫!”
他和令狐姑娘又吵架了?
我頭痛不已,沒想到我成了親還甩不開這個禍害。隻說:“我與夫君拜了天地拜父母,夫妻倫敦再正常不過。你怎麼還沒完沒了!”
李炳聲上前把我抱在懷裏,直麵周睿淵。
我不欲讓夫君和周睿淵衝突起來。士農工商,於他不利。更何況這裏到處都是世子爺的護衛,我擋著李炳聲,卻不曾發現他在背後擁吻我頭發,近乎挑釁的看著周睿淵。
周睿淵惱火揮拳,我一驚連忙推開,大吼周睿淵:“你不要傷他。”
“我不要傷他?嗬,嗬,我不要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