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厭的白月光中毒了。
為了研製解藥,他不惜給我下毒,在我身上實驗藥性。
我痛哭求饒,可他滿眼冷漠。
「隻是在你身上做幾次實驗而已,又不會死,你有必要這麼冷血嗎?」
直到解藥研發成功,白月光獲得新生。
我卻因為被遺忘在實驗室,日日被數種毒素折磨到形銷骨立,不成人形。
後來程厭終於想起我,大發慈悲的給我帶來解藥。
可我。
早無藥可醫了。
「解藥。要不是欣欣一直求我,我才懶得搭理你,像你這種惡毒冷血的人,就該等死。」
「嗯。」
我平靜的應了一聲,沒伸手去接。
就靜靜的看著解藥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像我和程厭的感情一樣。
破碎又難堪。
放在以前我是不敢的。
因為每次看見程厭冷下臉,我都會生出他會不要我的恐慌。
但現在,不要緊了。
動靜不小,引得實驗室內眾人目光朝我們看來。
有同情,有奚落,也有看笑話。
「付妘瘋了嗎?都這個時候還和程厭鬧脾氣不吃藥?再不解毒她的身體…」
「那不是她活該嗎?誰讓她給付欣下毒?連親妹妹都下得去手,活該等死!」
「是啊,虧付欣還處處替她著想,可人家付妘就想著搶她未婚夫呢!」
…
我全當做聽不見。
畢竟這麼多年的實驗,這些話我早聽夠了。
也早從一開始的反駁變為無視。
畢竟,我給付欣下毒這件事,還是我男朋友程厭親自承認的。
隻是為了當時有一個合理在我身上實驗的理由。
我逃過不止一次,次次都被捉回來。
最後一次,他打斷了我一條腿,眼神冰冷一片。
「付妘!你是欣欣的親姐姐!你就這麼冷血的要看著她去死?」
的卻。
我沒法看著付欣去死。
可實驗對象有小白鼠,有無數種選擇。
他卻說「你們是親姐妹!產生的排異反應和後果都會更接近!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欣欣不願意因為她,害死那麼多兔子和小白鼠!她那麼善良怎麼會有你這麼自私的姐姐?」
思緒回籠,我不再理會程厭。
他卻盯著地上流失的解藥,眸光陰沉。
「付妘!這麼多年了你的臭脾氣還沒改好嗎?欣欣都原諒你了,你還要鬧什麼?況且你又沒死,有什麼好計較的?」
他還沒說完,實驗室的門被推開。
付欣臉上帶著擔憂,眼底卻一片挑釁之色。
見到我,更是小跑著來拉我的手,淚水漣漣。
「姐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對不起,我隻是不想因為我害死那麼多小白鼠,他們畢竟也是一條生命。」
我有點想笑。
她一句生命,害我被困在實驗室五年。
害我被無數種毒素,沒日沒夜的折磨了五年。
對不起,有用嗎?
我平靜的抽回手,付欣卻突然朝後摔倒。
左手狠狠壓在碎瓷片上,頓時血流如注。
「姐姐,為什麼要推開我?我隻是想跟你道歉,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付欣眼眶通紅,小臉蒼白,聲音裏都透露著不可置信。
程厭麵色一變,著急忙慌的抱起付欣去處理傷口。
轉頭留給我一個憤怒的眼神。
我有些恍惚。
數年前,我為了給他送雞湯摔碎瓷碗,弄傷手時,他也是這副表情。
甚至看到我滿手鮮血,急的紅了眼。
一邊給我處理傷口,一邊自責。
「都怪我,我該去幫你拿的,阿妘是不是很疼?你打我吧,打我就不疼了。」
我搖搖頭,他卻不依。
非讓我握著杆子抽了他兩下才肯作罷。
「阿妘,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傷了,我會好好愛護你的。」
他的承諾猶在耳畔。
我也天真的信了。
直到毒素被他弄進我體內,直到各種殘次品解藥被輸進我體內。
我才終於意識到。
他的心,不在我這兒了。
我很快回過神,付欣的傷口也並不深。
處理好後,程厭冷著臉朝我走過來,抬手就給了我一個不輕不重的耳光。
「付妘,你怎麼變得這麼惡毒?你明知道地上有碎瓷片還要推欣欣,你存心的!」
「她好心來看你,你不感激就算了還想著害她!他們說的對,像你這種人就該活活病死!」
我咽下舌尖的腥甜。
平靜的看著不遠處付欣滿眼挑釁的目光,淡然開口。
「對不起。」
程厭一愣,沒說完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怔了良久,被付欣的哭聲驚醒。
「你還在裝?付妘,很好玩兒嗎?欣欣是善良是傻,但我不會被你蒙騙!我會保護好她,你以後別再想傷害欣欣!」
程厭說完就帶著付欣離開了。
看著付欣勝利者般的笑容,我隻覺得可笑。
臨走前,她斂下眼眸楚楚可憐。
「姐姐,明天是我生日,我希望你也能來參加可以嗎?我們的過去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筆勾銷了吧。」
她滿臉灑脫。
程厭擰了擰眉,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頰。
「好了傷疤忘了疼,你忘記她給你下毒了?你怎麼那麼好欺負?沒了我可怎麼辦?」
謊言說久了,程厭也當了真。
可明明,當初付欣中毒是她非要去摘不明植物。
甚至在我多次提醒下,依舊堅持帶走。
程厭得知後,滿眼責怪的看著我。
「阿妘,你是姐姐,為什麼不多提醒幾句欣欣?你要是說那植物有毒,她會去摘嗎?你也有責任。」
付欣因為毒素,痛到麵色慘白。
哭著趴在程厭懷裏。
「姐姐,你大學主修植物,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明明有毒為什麼不先提醒我?我隻是覺得好看,想送給阿厭哥哥而已…」
迎著程厭責怪冰冷的眼神。
我張了張嘴,怎麼也說不出話。
任由二人坐著山地車率先離開,“懲罰”我步行回家。
足足一整晚。
我走到雙腳出血,不知道踩空過多少次才終於下了山。
卻被程厭找借口帶走。
一關就是五年。
晚上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沒有手機,沒有手表,我沒有任何關於外界的信息。
隻是在快睡著時,被實驗室小李的聲音驚醒。
他有點興奮。
「欣欣這是要結婚了啊!她和程厭這是同居了吧?照片上兩隻手戴的可是情侶款戒指啊!」
「文案什麼意思?“世界上又多一個人來愛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某些小三啊,再怎麼欺負欣欣,欣欣也都苦盡甘來了!」
似乎是怕我聽不見。
小李還特意舉著手機湊到我麵前,讓我看清了帶著戒指的男手。
食指末端有顆小痣,是獨屬於程厭的標識。
「看見了吧?程厭可不會喜歡你這種惡毒的女人!他和欣欣好著呢!這輩子都不會被你拆散的!」
「嗯。」
他怎樣都行。
與我無關。
反正,我早不愛他了。
付欣的生日我沒去。
依舊躺在實驗室的冰冷的床上,死氣沉沉的看著監測儀器。
和我關係還不錯的沈渡年說了。
我身上毒素太雜,沉澱太久,早已侵入五臟六腑。
哪怕他傾盡全力,也隻是讓我多活幾年。
治不好的。
就像枯萎的薔薇花,澆再多水也隻會慢慢腐爛。
「阿妘,我們出國好不好?或許在國外還有一線生機。」
沈渡年滿眼紅血絲,眼下淤青一片。
看向我時,依舊堅持在笑。
我抿了抿唇,望著他充滿希冀的目光,終於不忍的點了點頭。
「好。」
「不過這次,我不打算回國了。」
我看不懂沈渡年眼底的情愫,也不明白他要為了我散盡家財。
有那些錢,自己好好生活不好嗎?
一直到睡醒,天邊黑壓壓一片,最後一絲夕陽被徹底湮滅。
門被砰的一聲推開。
程厭黑著一張臉,將一遝照片摔在我臉上。
我看了眼,全是曾經我和程厭在一起相愛時留下的。
「欣欣的生日你為什麼不去?是你讓沈渡年去她生日宴亂說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外麵的人怎麼說她?他們都罵她搶了姐姐的男朋友當小三!」
「付妘,欣欣對你不薄吧?你不害她就活不下去了是嗎?你就那麼見不得她幸福?你怎麼那麼賤!」
我不說話,平靜的看著他發瘋。
說到最後,他被我眼底的平靜一刺,愣在原地。
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頹廢的斂下眸子。
卻在下一刻,又理直氣壯起來。
「你和沈渡年什麼關係?他那麼替你打抱不平你們就清白了?當年我不止一次看見他跟在你身後偷偷看你!你們沒點什麼你自己能信?」
「你先出軌!我和欣欣在一起有錯嗎?付妘,做人不能既要又要!最賤的難道不是你嗎!」
「你去和大家澄清!替欣欣洗白!否則你的解藥我不會再研究!你要知道解藥方子隻有我知道!不想死,就去給欣欣跪下道歉。」
我沉默了良久。
在他不耐煩前,答應下來。
程家家大業大,沈渡年鬥不過他的。
我怎麼樣都不要緊。
一個虛無的名聲而已,不重要。
反正,活不長了。
或許是我答應的太快,程厭有些複雜的看著我。
眼底露出一絲情緒。
「你早這麼聽話,至於牽扯出這麼多事情嗎?付妘,欣欣說的沒錯,你的性子磨一磨就平了。」
「等事情結束,我會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