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景言結婚的第五年,他喜歡上了他好哥們的妹妹。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多疑?我隻是把她當妹妹,我們清清白白。”
“她年紀那麼小,又生病了,我隻是照顧她一下。”
“她獨自出門旅遊不安全,我是出於責任感才陪她的。”
“你想多了,你能不能不要跟一個小女孩計較?”
我看著日漸陌生的愛人,點頭說了好。
他滿意我的寬容體貼,而我在日曆劃下了最後一筆。
三十天冷靜期到了。
在周景言生日這天,我送了他一本離婚證。
我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我站在燈光蒼白的走廊裏,透過前方的玻璃牆,能看見輸液區裏的人。
我那個說自己在陪客戶打牌的丈夫,現在正摟著個身材纖細的年輕女孩。
女孩紮著輸液針,病懨懨地靠在他懷裏,嘟著嘴巴說話。
而周景言滿臉溫柔和耐心。
我定定地看著這一幕。
那女人我見過不少回,是周景言好哥們的堂妹年嬌嬌,比他們小七歲。
年輕鮮活,俏麗可愛,是我這種被婚姻磋磨了五年的女人,比不上的。
難怪周景言對我越來越不耐煩,因為他的耐心,都給了別人。
不知站了多久,我邁開腳步,往輸液區裏走。
周景言遠遠看見我,臉色一變,對著年嬌嬌說了句什麼,隨後大步朝跑來。
他粗暴地抓著我的手腕,將我扯到輸液區看不見的角落。
“你怎麼在這裏?”
我沒有告訴他,從上個月開始,年嬌嬌就在偷偷給我發他們的聊天記錄和曖昧照片,向我這個正宮炫耀。
我問他:“你不是在陪客戶打牌嗎?”
周景言臉上閃過瞬間的心虛,很快變成理直氣壯:“嬌嬌突然生病了,老年走不開,就叫我來陪他妹妹輸個液,你不要又誤會什麼,我今天很累,懶得跟你吵。”
“而且這是在醫院,吵起來丟人,你可以不怕,但我要臉。”
我跟周景言的確因為年嬌嬌吵過好幾次,嘶聲力竭的,難看無比。
原來他也知道丟臉。
我抬起頭,問他:“你就不問我為什麼來醫院嗎?”
周景言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似的:“你生病了?”
我露出笑,語氣輕鬆,像是在開玩笑:“不然你以為我是來捉奸的嗎?”
周景言表情瞬間一變,五顏六色的,非常精彩。
他開始給我臉色:“蘇曼曼,你又開始了是吧?到底要我跟你說多少遍,我跟嬌嬌之間是清白的!我隻是出於責任感,對她照顧多了一點,僅此而已!”
我平靜地看著他:“我這次什麼都沒有說啊。”
周景言被我堵得臉色更加難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陰陽怪氣嗎?你到底怎麼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又聽話又乖巧,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尖酸刻薄,像個胡攪蠻纏的黃臉婆。”
我垂著的手指蜷起,哪怕我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也想得夠開了,還是被周景言的話刺得心臟生疼。
我以前聽話乖巧,那他怎麼不說說他以前呢?
他以前愛我疼我,把我捧在手心,發誓說永遠隻愛我一個人。
可現在呢……
“行了,你沒事快點回家吧。”周景言開始趕我,“有什麼回家再說,我不想陪你在醫院丟臉。”
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年嬌嬌,生怕我會跟他在這裏吵起來,從而影響到年嬌嬌。
我點了一下頭,說:“好,你也早點回家,我的確有事要跟你說。”
周景言震驚地看著我,完全沒想到我這次竟然這麼好應付。
我轉身,走出醫院。
回到家,我坐在餐桌邊上,怔忪地發呆。
我跟周景言結婚五年了。
在這之前,能跟他結婚,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我視他為我的救贖,我的全部。
說實話,剛發現他出軌,愛上別的女人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恐懼。恐懼他會離開我,拋棄我。
我父親早逝,母親帶著我改嫁,繼父酗酒家暴,稍有不順就對我拳打腳踢,等我再長大一點,他不僅打我,還對我動手動腳。
我那時年少,又從小被打,恐懼得不敢反抗。
是周景言把我從地獄裏救了出來,他照顧我,給我關心,給我愛,最後給了我一個家。
從年少到現在,我依賴他快十年了。
沒想到,我們的感情,竟也會如此潦草醜陋的,走向結束。
淩晨兩點,周景言回來了。
“你怎麼還不睡?”他心虛,於是態度不怎麼好,“是不是還要跟我吵?”
我笑了一下,對他說:“有份文件,急著要你簽字。”
“什麼?”周景言剛說完,手機就響了,他低頭看了眼,表情頓時變得著急又心虛。
我知道,那一定是年嬌嬌的電話。
“賣房子的協議,我們不是要換套房子嗎?”我想看他到底還有沒有一點點的在乎我們這個家,於是騙他,“你現在簽字嗎?”
我把離婚協議放在桌子上,指尖微微蜷起,緊張地看著他。
周景言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協議,直接翻到最後,利落的簽下了名字。
我忽然笑了。
周景言像是察覺到什麼,皺眉問我:“你笑什麼?”
“笑我自己。”我抬眼看著這個我愛了十年的男人,“謝謝你,景言。”
謝謝你之前照顧了我十年。
也謝謝你,讓放手這件事,變得無比簡單。
周景言一夜沒回來。
第二天起床,我去公司辦理離職。
等離完婚,我打算搬去外婆所在的城市的鄉下。
雖然外婆去世很久了,但鄉下還有套老房子,收拾收拾應該能住。
離職交接需要一到兩周的時間,這期間我還需要正常上班。
下班後,我去了趟律師事務所,找律師聊了下離婚的注意事項和財產分配。周景言和我的共同財產,我要拿走我應得的那一半。
忙完到家已經傍晚了。
我一開門,就對上了周景言不高興的臉:“不是早就下班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隨口說:“在外麵逛了逛。”
周景言並不關心我每天都做了什麼,他隻說:“那快去做飯吧,我都要餓死了。”
我神色平靜,溫和的跟他說:“我已經在外麵吃過了,你點外賣吧。”
“你吃過了,跟誰?怎麼不提前跟我說,我一直在家等你。”周景言不滿的抱怨了一大堆,“我難得回家吃一頓飯,你竟然讓我吃外賣?”
我不想因此引發不必要的爭吵,妥協:“你要實在餓了,我就去給你煮碗麵吧。”
周景言終於滿意,他依在門框上,難得的態度平和,像我們感情還好時一樣,跟我聊天說話。
“我最近工作忙,有些忽略你了,過幾天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不是一直想去海邊度假嗎。”
“到時我請假,帶你好好玩幾天。”
“還有我生日就要到了,你今年準備送我什麼生日禮物?”
我看著逐漸沸騰的水,一時出神。
周景言的生日就在結婚紀念日後兩周,往年我都會認真籌備慶祝,挖空心思送周景言生日禮物。
今年……那就送他一個離婚證吧。
想著,我笑了一下,說:“送你一個,你絕對想到不的大驚喜。”
周景言完全沒察覺我的異常,反而無比期待,隻覺得我今天格外的溫順聽話。
他從背後抱住我的腰,下巴親昵的搭在我肩上,呼吸灼熱:“曼曼,老婆,我們好久沒有……”
“我今天生理期。”
一句話,就澆滅了他所有的熱情。
周景言不悅:“你怎麼又生理期,每次找你,你總是一大堆借口,真掃興。”
自從發現他跟年嬌嬌的奸情後,我便拒絕讓他碰我,怕染上病。除了前段時間,我聚餐喝醉的那一次。
“最近太忙,我生理期紊亂了。”我隨便找了個借口。
周景言十分不滿,黑著臉走出廚房。
等我煮好麵,放在他麵前,他也沒給我一個好臉色,而是跟我說:“以後我們分房睡算了,反正你也不讓我碰。”
這正是我想要的。
於是我說:“如果你想這樣的話,那就這樣吧。”
周景言抬頭瞪著我,臉色比鍋底還黑,一副憋屈又憤怒的樣子。
“蘇曼曼,你真是好樣的!”他丟了筷子,摔門離開。
我平靜地倒掉他沒吃完的麵,接著敷上麵膜,開始收拾分房睡需要用的東西。
手機這時震動,我拿起來。
是年嬌嬌發過來的照片,隔著酒店半透明的衛生間玻璃,我看見了正在洗澡的周景言。
年嬌嬌:“景言哥哥好猛的,今晚我又要被折騰到半夜了[吐舌]。”
我捏緊了手機,好幾秒後,才找回力氣,將聊天記錄截圖保存,發給律師當做出軌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