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紀念日,老公送我一條他親手設計的項鏈,揚言代表獨一無二的愛。
但鏈子上,赫然夾著一根卷曲的毛發。
他假裝慍怒:“負責包裝的店員太馬虎了,竟然夾了自己頭發。”
然而他不知道,這條項鏈早兩天我已經在他助理的朋友圈看到。
【戴兩天就膩了。看在他花心思的份上,發張照片表揚一下吧。】
還貼心地設置了僅我可見。
我推開他給我試戴的手,順手把項鏈扔進垃圾桶裏。
陸恒臉色劇變。
“送你的禮物一點也不珍惜,看來以後不用送了。”
沒關係,以後禮物我會自己買給自己。
但背叛我的男人,我是絕對不會再要。
再次在電話裏和護士確認明天的流產手術,我才轉身走進餐廳。
“剛剛醫院通知我去體檢。”我若無其事對陸遠解釋:“剛才說到哪裏了?”
對麵的男人冷冷地盯著我。
“林憶,你確定要為一根頭發,破壞我們結婚五周年紀念日嗎?”
被他重新撿回來的項鏈,上麵的鑲鑽蝴蝶反射餐廳燈光,這個角度剛好刺痛我的眼。
“陸恒,你不記得我很討厭蝴蝶嗎?”
他的憤怒先被疑惑取代,隨之而來的是滿滿的尷尬困窘。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討厭蝴蝶。
當年和我相依為命的爸爸,就是為了拍照給我看一隻很罕見的蝴蝶,跌下懸崖當場死亡。
從此以後,我看不得任何跟蝴蝶有關的元素。
以前陸遠對這件事比誰都上心,連我們去逛百貨公司,他都會先去踩點,避開賣蝴蝶結產品的專櫃。
沒想到他把這件事都忘了。
他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我隻想著這個圖案很適合你,一時忘了你的禁忌。”
“林憶,抓著過去不放,你太矯情了。”
我自嘲笑笑,是太矯情了,我差點忘了這條項鏈本來不是送給我。
是何洛洛戴膩了,我才有機會收到這條二手貨。
我又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我答非所問:“你說得對,是時候是要放下了。”
看我一臉嘲諷,他臉上閃過異色,但來不及多想,電話提示他有新信息進來。
看他的緊張勁兒,不用問也知道是何洛洛。
他語音秒回複:“知道了,我現在來。”
我抬頭便對著他焦急的臉,還沒等他開口,就淡淡地說:“是工作臨時要加班嗎?你先去吧。”
他立刻換上外套,臨走時親親我的額頭。
“抱歉,公司的事實在緊急。後天你生日,我給你補一個更浪漫的慶祝。”
“謝謝老婆,你真懂事,我愛你。”
我默默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剛才口口聲聲譴責我破壞結婚紀念日的男人,最後連上菜都等不及就跑了。
還急得把手機也落在桌上沒帶走。
我點亮了手機,看到何洛洛發來的信息:“紅酒牛排在桌上,我在床上,都在等你。”
一看就知道,何洛洛是故意的。
她是陸恒的助理,一定知道今晚是我倆的結婚紀念日。
這赤裸裸的示威,換了以前我會難過得痛哭,害怕失去陸恒。
但現在我已經無感,這種垃圾男人誰想要就拿去罷了。
我讓服務生把所有菜通通倒掉,出門時,順手把項鏈送給街上行乞的婦人,她高興地對著我連連磕頭。
回到家,我撥通裴書衍的電話:“師兄,上次你提到找我跟組做編劇的事,我決定加入。”
“太好了,憶憶!以前顧老師就說你是最會優秀的電影人,可惜陸恒把你“私有化”了,你要回家做主婦時,顧老師還哭了呢。”
“請你轉告顧老師,林憶走了彎路,但林憶要回來了。”
02
陸恒回家拿回手機,告訴我項目要通宵改方案,讓我自己先睡別等他。
我假裝沒看到他脖子上的紅印,漫不經心點點頭,又低頭修改即將要拍攝的劇本。
他湊過來飛快掃了一眼,嘖的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
“都離開電影行業這麼久了,你再看這些,也是葉公好龍。”
我不動聲色翻了個白眼,自從變成家庭主婦,陸恒對我的藝術追求就從欣賞變成冷嘲熱諷。
看我不悅,他又溫聲說道。
“都怪老公太少陪你,所以你無聊,才天天翻這些舊東西。”
他忽然攀上我的肩膀,手伸向我的上衣紐扣。
“憶憶,我們要一個孩子吧。你有孩子陪著,總比整天無所事事好。”
他伏在我身後,鼻息粗重。
我聞到他身上有何洛洛的香水味,檀香太刺鼻,我忍不住反胃想吐。
我一點也不想跟他身體接觸。
剛下了她的床,又要和我肌膚之親。難道他不覺得膈應嗎?
我借口上廁所撥開他的手,反鎖不讓他進來。
內心的厭惡像潮水般湧起。
以前我非常想要孩子,夜夜纏著他要生一個。
他說不喜歡小孩,所以拒絕了我。
現在肚裏的孩子,也是我騙他我吃了避孕藥才冒險懷上。
本來我打算過了三個月才先斬後奏,我賭他會心軟留下寶寶。
誰知道上次我獨自去產檢時,碰見他陪著何洛洛產檢,她懷孕比我還早三周。
他小心翼翼護著何洛洛的樣子,原來他不是不喜歡小孩,隻是不喜歡我生的小孩。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冷掉,立刻把建檔換成預約流產。
現在陸恒又回頭想和我生孩子,隻是因為他覺得背叛了我很愧疚,覺得給我一個孩子能補償。
不知道陸恒發現我寧願流產也不想給他生孩子時,會不會崩潰?
我從廁所出來,他已經接了個電話飛快出門。
我也樂得清靜,關上門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早早便去醫院報到。
冰冷的麻醉藥進入身體的一刻,我還是忍不住流下眼淚。
對不起,寶寶,媽媽曾經盼著你來,現在又把你送走。
但我知道你一定支持媽媽的決定。
手術很快做好,我再次睜眼,護士通知我可以回家了。
“太太,你一個人嗎?要不要叫先生來接你。”
我搖搖頭,扶著牆慢慢離開。
身後護士的討論隱隱約約還能聽見。
“真可憐啊,你看她的男人全程沒出現。”
“重症戀愛腦,醫院也治不好。”
我自嘲一笑,他們說得沒錯,當時我愛陸恒愛到腦子進水了,現在這一切都是代價。
走到醫院門口,我和一對男女撞個滿懷,正當我掙紮著要站起時,我們三人四目相對。
對麵的陸恒正扶著何洛洛,滿臉慌張地看著我。
03
“老婆,你來婦科幹什麼?”
我輕咳一聲,敷衍過去:“過來拿體檢報告。”
“那你們來幹什麼?”
我的視線落在何洛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饒有興趣等他們解釋。
“洛洛的男朋友出差了,拜托我陪她來產檢。”陸恒搶先回答,旁邊的何洛洛向他投來哀怨的眼光。
我沒有拆穿,隻是不鹹不淡哦了一聲。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大叫,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瘋了一樣在人群中橫衝直撞。
“賠錢!無良醫院還我孩子!”
“是醫鬧,快疏散人群!”一個男人大聲叫。
然而醫院很擁擠,她的蠻勁又很大,我們根本來不及逃避。
眼看著她要衝過來撞倒我和何洛洛時,陸恒死死抱住何洛洛,把她護在懷裏。
我因為身體瘦弱,她撞向我的衝力把我狠狠掀翻地上。
“好痛......”我捂著肚子,疼痛從腹部一陣一陣傳來,鮮紅的血從腿間流出。
嚇得周圍的人驚叫:“有人流血!有人流血了!醫生快來!”
陸恒鬆開何洛洛跑過來,看見我的血,眼裏流露出慌張:“老婆,疼嗎,我現在陪你去急救。”
我疼得說不出話來,向他伸手想讓他抱起我。
“天啊,洛洛好痛,老公你在哪?”
聽見何洛洛的哭聲,他的注意力立刻轉向了她,連她叫他“老公”也來不及向我解釋,便下意識鬆開我的手,朝她奔去。
何洛洛的手因為碰到旁邊的石頭所以擦破皮,有一處小小的傷口冒了血絲。
“好痛,痛死了,我會不會死哇,恒哥,人家好害怕呀。”
她趴在陸恒身上嗚咽,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讓他很是心痛,輕輕拍她的背安撫。
“乖,有我在,現在立刻送你去急診。”
他一咬牙,攔腰把她抱起,直接奔向急診。
臨走時才想起我還坐在原地,麵露愧疚對我說:“洛洛嬌生慣養,一點小破皮要哭一天,又是孕婦,她比較緊急,我先照顧她。”
“急診就走幾步,你自己慢慢走,堅持一下。”
“等我送她過去產科後,我回急診找你。”
我疼得緊緊閉著眼,雙腿根本挪動不了,小腹像有千斤重一樣。幸好醫鬧發生在醫院門口,兩個醫護抬出擔架,把我立刻送進急救室。
因為剛手術完又跌倒,醫生建議我住院休養兩天。
護士給我轉去住院時,我聽見路過的護士討論。
“剛才那個孕婦就擦傷一點點,她老公就抱著她大喊大叫瘋跑進急診,還跪下來求醫生,好像偶像劇啊!”
“這就是愛情啊,這樣的好男人可遇不可求。”
我笑了笑,覺得無比諷刺。
扔下重傷老婆不管,小三擦破皮都要向醫生下跪的男人,的確可遇不可求。
陸恒和何洛洛越來越讓我惡心不齒了。
我從沒有像這一刻那樣迫切想離開。
04
住進病房後,我打開手機,看到何洛洛的朋友圈。
陸恒戴著圍裙,彎腰專心致誌給她煮雞湯,是我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她配文:“你喝過他煮的愛心雞湯嗎?”
又是一條僅我可見,何洛洛宣戰的意思已經很明確。
我沒回應,隻是轉頭通知醫生家屬不來,有事我能自己簽字,畢竟陸恒恐怕已經把接我的事忘得精光。
何洛洛看我沒反應,沒忍住給我發私信挑釁。
一會是陸恒給她捏腳的照片,一會是他倆耳鬢廝磨的視頻,不堪入目。
“他要了人家好多次,腰好酸哦。”
“做的時候,他讓我一遍遍叫他爸爸,說我和肚子裏的孩子都是他的乖寶寶。”
被騷擾得不勝其煩,我直接關掉了電話。
在醫院住了三天後,我決定回家,因為我和裴書衍商量過,為了趕進度省成本,明天我們就出發去無人區開始拍攝。
他負責買機票通知劇組成員,我先回家收拾行李。
回到家,我卻看見陸恒也在。
我正納悶他為什麼不在何洛洛家,他率先開口。
“就算那天我沒有去醫院接你,也犯不著關機三天鬧情緒吧?”
我才想起不想看他倆的黃色視頻,我關機,換了備用號碼,冷淡回答他:“隻是手機沒電。”
“洛洛膽小嬌氣,親戚朋友都不在江城,我看她可憐,先幫了她。你都三十好幾了,還要吃一個小姑娘的醋?林憶,你幼稚不幼稚。”
“我爸死後,我在這世上也沒有其他親人朋友。”
我語氣平靜,但他卻瞬間僵住了臉色。
我和爸爸相依為命,自從他死了,我在這世上的親人就隻剩下陸恒一個。
“憶憶,對不起,我忘記了,是我不對。現在你的膝蓋好了嗎?”
這狗男人眼裏隻有何洛洛,連我傷的不是膝蓋也能記錯。
懶得聽他的虛情假意,徑直走進房間收拾行李。
他跟著上來,從後麵抱著我:“今天是你生日,我想給你補過生日。”
“洛洛說她也想來幫你慶生,順便賠罪。我訂了全程最熱門的米其林餐廳,今晚我們仨好好吃一頓。”
“老婆,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還在我耳邊不斷喃喃他的愛意,但我已經無心再聽。
陸恒演得太入戲,他自己也差點信了,眼泛淚光。
而我作為觀眾,想起他可以對兩個女人同時山盟海誓,隻覺得無比尷尬。
給原來的手機充上電,立刻看到他這幾天的一百多個未接來電,還收到何洛洛剛發來的信息。
“姐姐,今晚的飯局你一定要來,妹妹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看來何洛洛要今晚掀桌逼宮,可惜沒有這個機會了。
但我還是很期待陸恒的反應。
我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順手遞給他一個牛皮紙袋:“好啊,我也有份禮物送給你,今晚你去現場再拆。”
他接過文件袋,眼裏閃過一陣遲疑,蹙起眉毛。
“禮物?你不工作沒有錢,可以送我什麼禮物?”
“絕對驚喜,現場拆了就知道。”
晚上六點,我在機場登機口欣賞窗外的晚霞,還有30分鐘,飛機就要起飛。
陸恒發來視頻請求。
“老婆,我到了,你出發了嗎?咦,你怎麼在機場?”
他今晚穿上了新的西裝,頭發也精心做了造型,倒是很適合接下來的驚喜。
“先別問,你可以打開我給你的禮物了。”
“這是——離婚協議?老婆,這是開玩笑嗎?別鬧!”
陸恒的臉上寫滿慌張,他拿著離婚協議的手在不斷顫抖。
“噓,我沒開玩笑,耐心等一下,陸恒。驚喜還不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