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如果都忙的沒時間見麵的話,這個家還要不要了”。
我一個985畢業生,咬牙放棄了高薪工作,找了個離家近又清閑的活兒。
之後不僅將工資全部上交,更是將妻子全家都照顧的好好的。
可在我母親一朝病重,臨終前唯一期盼就是看看兒媳的時候,妻子卻在KTV裏陪一個男大服務員,慶祝他專升本上岸。
接到我的電話,她滿是不耐煩:
“這是你騙我回家的新手段?真惡心!”
1.
聽著電話那頭冰冷的嘟嘟嘟聲,我愣了一下。
母親躺在病床上,已經病的快不行了,口鼻處還帶著氧氣瓶,虛弱至極的小聲說道:
“曉靜來不了嗎?那就算了,不勉強的。”
我勉強一笑,故作輕鬆道:
“沒有的事,她就是現在有點忙,您好好躺著,別操心。”
出了病房,我又給李曉靜打了個電話。
一連三個,才接通。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傳來——
“你這樣有意思嗎?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正忙著?還說什麼你媽要死了,你可真是個大孝子,為了讓我回家,連這樣詛咒你媽的話都說的出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意料之中的,電話被再次掛斷。
我看著朋友圈裏,李曉靜在幾分鐘前發出來的朋友圈——
照片背景是在家旁邊的一所KTV,她和男服務員舉止親密,有說有笑。
配的文字是:
“慶祝我們小梁專升本上岸啦!”
我恍惚了下。
這就是,李曉靜口中的“正忙著”?
心臟處一抽一抽的疼。
母親在裏麵叫我,我迅速衝了進去,拉過母親的手,試圖捂熱她冰冷的手。
“你......和曉靜好好過日子,她一個......一個女孩子白,白手起家不容易,你多體諒體諒她......這是我給她打的金鐲子,你,你要給她......”
說完,母親徹底閉上了眼。
她沒等來心心念念的兒媳,就永久的離開我了。
一下子,我失去了渾身的力氣,跌坐在地上,我極為緩慢的將額頭貼上母親那雙蒼老的手,壓抑很久的眼淚才失控滑落。
2.
我獨自一人處理完母親的後事。
母親節儉一輩子,什麼都不舍得給自己買,唯獨給李曉靜打了這個金鐲子。
不知道多少克,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回到家後,家裏空無一人。
李曉靜的爸媽都出去旅遊了,還沒回。
而李曉靜,應該是又去KTV玩了。
我一周沒有回來,家裏堆的不像樣子。
我沒管。
隻是頹然的倒在沙發上,良久,從煙盒裏抽出根煙——
這是剛上樓買的。
我幾年不抽煙了。剛結婚的時候,李曉靜說抽煙對身體不好,她還想和我過一輩子。
我就戒了。
放在桌上的手機,從剛進門開始,就響個不停。
我漠然的掃了眼。
全是李曉靜發的朋友圈,每張照片裏,都有那個男服務員。
甚至,評論區裏有她的朋友在問:“這男大真不錯!原來那個離了?”
李曉靜回了個羞澀的表情,沒有否認。
她一直很愛發朋友圈。
我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那天,她十分鐘內發了十幾條官宣朋友圈。
我好笑的問她為什麼的時候。
她正窩在我懷裏,笑容羞澀,但是理直氣壯:
“越喜歡,才越多發啊,這說明我很喜歡你啊。”
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的朋友圈裏再也沒有我了。
等我抽完最後一根煙的時候,李曉靜終於回了。
她身上滿是酒味。
在看見我的時候,東倒西歪的過來抱著我,笑得很甜:
“你回來了?那會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你也知道的,我玩的時候,最討厭別人打擾我了,情緒一下沒控製住,別生氣,以後,我們還是好好過日子。”
李曉靜總是這樣。
給個巴掌再給顆棗,好像當別人都是沒脾氣的傻子。
我沉默了。
看了眼她右手無名指處的一圈痕跡,原本戴在那的戒指早已不知所蹤。
但母親臨終前的話在我耳邊回蕩,我輕聲應下。
“好。”
她鬆了口氣。
我將母親給的金鐲子拿出來,正準備給她戴上。
誰知她立馬皺起眉:
“這得花多少錢?你現在工資低,基本上都在花我的錢你不知道嗎?還瞎花錢。”
這話簡直可笑。
我的工資雖然低,但好在我物欲不高,完全夠花的,可從結婚起,我就將我每個月的錢全部上交給了李曉靜,平日除了她爸媽的花銷,我幾乎沒找過她。
可我現在好累,沒空和她爭辯了:
“我媽留給你的。”
她一愣,高興了。
等回過神後,她埋怨的看了我一眼:
“怎麼又抽煙啊,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以前她會說對身體不好,現在卻隻會說不喜歡味道。
我打開窗戶,散散煙味,解釋道:
“我媽走了,心情不太好,以後不會——”
還沒說完,我的話被一聲嗤笑打斷。
李曉靜麵上那種熟悉的譏諷再次浮現:
“周停,你騙我還騙上癮了是吧?有意思嗎?抽煙就抽了,還拿你媽當借口,怕我說你?還是說在家待十年,還給你人待慫了?你真是越來越沒意思了。”
說完,她最後留下句“把家裏收拾收拾”,頭也不回的進了房間。
七年來,我第一次覺得有些疲憊。
開具出來的死亡證明、還有一些相關費用的發票,全都明晃晃的放在了桌子上,但凡她多看一眼,就會知道我沒有撒謊。
可她沒有。
3.
和李曉靜在一起的時候。
她創業還沒有成功,隻是985院校旁邊一所大專裏的普通學生。
她無數次縮在我懷裏,認真說:
“能和你在一起,我絕對是撞了大運了!我以後肯定會對你特別好,你打球,我遞水,你餓了,我做飯,你生病,我肯定一直陪在你身邊照顧你。”
我嘴上沒說什麼,但在心底暗暗發誓,我也會對她這麼好。
可現在,淩晨三點。
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了我。
我開了燈。
看見李曉靜接了通電話,神情突變,急匆匆丟下句“公司有事”就離開了。
她急的連外套也沒披。
我的頭昏昏的,其實從昨天開始就有點了。
應該是發燒了。
但我憑借下意識,快速拿起外套,追了出去。
給李曉靜打的電話無一例外全都被掛斷。
我頂著寒風直奔她公司。
可公司的門是鎖著的,燈也是關著的,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隻有個看門的老大爺,在問我:
“小夥子大晚上來這幹什麼?公司還沒開門的呀。”
說來也可笑,這大爺來公司看門已經三年了,卻不認識我是誰。
隻因三年前,在我穿著小公司的工作服去接李曉靜下班時,她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最後嫌棄的說:
“以後別來了,我不想讓那些下屬知道我老公是這麼個沒用的廢物,跌麵。”
之後,我就再也沒來過了。
而此刻,聽著大爺的話,我懵了。
下一秒,手機叮了聲。
是李曉靜又發朋友圈了——
“一個電話,讓富婆姐姐拋家棄夫來照顧發燒的我。”
配圖是李曉靜在翻找退燒藥。
我眼疾手快的截了張圖。
下一秒,這條朋友圈被秒刪。
“李曉靜”給我發來消息——
“姐夫,你別誤會了,隻是開個玩笑,我和姐姐什麼關係都沒有。”
一瞬間,我什麼都明白。
這是那個所謂的KTV男大服務員用她的手機發的。
而李曉靜匆忙離去,根本不是因為什麼公司有事。
隻是因為,這個男大發燒了。
她要趕過去照顧他。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一樣,可笑至極。
她的那些承諾,又算什麼呢?
渾身都疼的要命,但都不上心裏來的痛。
我扶著牆,才勉強站的住,一步一步的,狼狽回家。
不由得想,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是從她一句“咋倆如果都忙的沒時間見麵的話,這個家還要不要了”開始?還是從我放棄高薪工作、主在家伺候她和她家人開始?
又或者,是更早的時候,她父母以隻有一個女兒為由,讓我入贅。
而我答應了。
4.
到家量了體溫,才知道居然已經燒到了40度。
難怪頭那麼疼。
迷迷糊糊間,我不小心按到了手機撥通健。
李曉靜聲音裏都是不耐:
“一直在打什麼打啊?都說了公司裏有事有事,你自己不上進、不好好幹事業,整天在家好吃懶做,現在還要來妨礙我是吧?你怎麼那麼惡毒呢?”
這話讓我聽笑了。
我不想再聽下去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第二日,我勉強恢複了點力氣,拖著病痛的身體去上班。
上班地點就在家旁邊。
這是當初辭掉高薪工作後,為了方便照顧家裏,隨便找的個小事務所。
隻是沒想到,坐在身旁的同事會突然驚呼出聲:
“小眠,那是你妻子吧?”
我抬頭看去。
一眼就看見在公司對麵的咖啡館裏,李曉靜和個年輕男人舉止親密,二人甚至是共飲一杯咖啡。
心裏那種密密麻麻的像是被螞蟻啃食的痛,再次傳來。
我幾乎是麻木的盯著他倆。
其實早該想到的。
這段時日,李曉靜常常以“公司有事”而不回家。
可她朋友圈忘記屏蔽我了。
我清楚的看見她帶著這個男大,在全世界到處瘋玩。
給她打電話,她從來不接。
和我的微信聊天記錄裏,幾乎隻剩下我單方麵的消息。
她給我發的唯一一條,是叫我好好伺候她爸媽。
以前沒有親眼看見,總在自欺欺人的想好好把日子過下去。
我突然笑了,舉起手機給那兩人拍了個照。
七年婚姻,也該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