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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鍋爐房爆炸時,我被燙的半身燎泡,渾身疼痛。

和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卻在第一時間將我的繼兄護在懷裏。

路過我時,她甚至還推了我一把,導致我胳膊上的皮被狠狠撕下。

後來我躺在病房裏換藥,傅庭軒假惺惺地站在我麵前關心我,顧安然一把捂住他的眼睛,說:

“你別看,太惡心了,會做噩夢。”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待她走遠後,我撥通了領導的電話:

“吳處,我自願加入國家機密研究院。”

“隱藏身份信息,為人民服務。”

1.

處長聽完以後有些遲疑地問道:

“從南,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國家機密研究院要前往京市,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回到滬市。”

“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好幾次說要領證了嗎?你對象能同意?”

我沉默了一瞬,而後堅決開口:

“我確定,為國效力才是我的首要責任。”

“至於對象......我已經和她分手了。”

處長在電話那頭激動不已,

“好,有你的加入我相信肯定會更上一層樓,那我即刻為你申請調任,大約一周的時間,你好好準備下吧。”

掛斷電話以後,我扶著胳膊艱難地往取藥處走。

剛轉過拐角,就看見顧安然手裏拿著燙傷膏,一臉幸福地挽著傅庭軒的胳膊,說:

“一會兒回去我給你上藥,我怕那護士不知輕重再給你傷到。”

抬眼時她看見我,嘴角立馬收了回去沉下臉說:

“下次注意點別在庭軒的麵前換藥了,你的傷口那麼深,他有抑鬱症不適合看見這些臟東西。”

聽完這話,我感到一陣悲哀和諷刺,原來她也知道我的傷口很深啊。

昨天在去往醫院的路上,我疼得滿臉汗水,就連褲子都被我抓出了一個洞,可顧安然卻還在一旁不停地安慰著起了兩個水泡的傅庭軒。

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我。

若是以往,此刻的我一定會和她大吵大鬧。

但現在,我內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甚至還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他的身體更重要。”

再有幾日,就是我母親的忌日,等我看過她後就會永遠離開這裏。

至於她,已經不重要了。

2.

顧安然聽完以後一臉錯愕,很快就露出了欣慰的眼神看著我:

“從南,你的思想覺悟終於有進步了。”

我諷刺的笑了笑,“是麼。”

剛準備抬腳走,一旁站著地傅庭軒卻上前拉著我,滿臉委屈道:

“弟弟,都怪我膽子小被你傷口嚇到了,所以安然才會一直陪著我。”

“你不會怪我吧。”

說完他放在我胳膊上的手突然用力,我被疼得使勁推開傅庭軒。

他後退幾步摔倒在地,不小心碰到身後端著醫療器械的護士,然後被掉落的手術刀劃傷了手。

顧安然立馬蹲下去扶起他,“庭軒,你沒事吧?”

傅庭軒一邊起身,一邊捂著自己破個小口的手掌道:“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怪從南。”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

顧安然看著他手上的口子微微滲血,滿眼心疼。

可當她看向我的時候,烏黑的眼眸中滿是冰寒之意怒斥我道:

“莊從南,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竟是這麼惡毒的人!”

“庭軒是你哥哥,況且昨天他還特意去病房看望你,你不念好就算了竟然還敢打擊報複。”

“你這就是嫉妒。”

“嫉妒我對庭軒的好。”

“嫉妒你爸爸也對庭軒好。”

“可是在我心裏,你連和他站在一起比較的資格都沒有!”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攙著傅庭軒離開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我的胳膊,原先包紮好的傷口全部裂開,血順著小臂流了一地。

可顧安然一下都沒看見。

我本以為,我的情緒不會再被她左右了。

可望著她漸行漸遠地背影,我的鼻頭還是沒忍住地發酸了。

曾經,她最緊張的那個人是我。

從小我和顧安然在一個大院裏長大,青梅竹馬。

年幼時,我手上起個倒刺顧安然都能哭半天鼻子。

非要給我擦雪花膏才行。

後來十八歲那年,顧安然向我表白。

為了和我在一起她爬了一天一夜的長城,在白雪皚皚的城樓上寫下我的名字。

那時的她為了得到我的一個笑容,甘之如飴做任何事。

可就是這樣一個愛我如命的人,卻在傅庭軒來到我家時,全變了。

兩年前我母親剛離世沒多久,父親就迫不及待地娶了傅庭軒他媽。

後來在他們母子二人有意的挑唆下,我和父親的關係漸漸冷淡。

我從家裏逃了出去,顧安然就義無反顧地和家裏斷絕關係也要跟著我。

那時的她整日都陪在我身邊安撫我,她說:

“莊從南,不要怕,你還有我。”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輩子都不會拋下你。”

我聽完以後感動不已,於是偷偷和她私定終身。

我們約好此生定要白頭到老,共赴餘生......

可沒過多久父親就從鄉下發來一封電報,說城裏的條件好,非讓傅庭軒住到我家來。

一開始我不願意,可繼母以死相逼。

最終沒辦法我隻能點點頭。

但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的是短短兩年,顧安然的眼裏就隻有傅庭軒了。

曾經那個說要幫我當麵教訓傅庭軒,陪我一輩子的人。

如今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一次又一次地為了傅庭軒推遲我們的婚禮。

我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

對於我們的感情,顧安然膩了。

她,不再愛我了。

3.

第三天中午,我獨自辦理完出院手續後。

回到了大院中。

還沒推開門就聽見了屋裏麵傳來了久違的聲音:

“小軒,蹄花湯馬上就燉好了,一會你多喝點。”

“今天你媽媽的廠裏有事走不開,所以我就自告奮勇來看看你。”

“時間比較倉促,下次回家我再多給你做點你愛吃的菜。”

父親莊超傑的聲音顯得溫和又慈祥。

一點也不像麵對我時冰冷冷的態度。

進屋後,傅庭軒看到我連忙起身:“從南,你出院了啊,快請坐......”

這時我爸端著菜從廚房裏出來,見到我他眉眼微微一皺:“這麼大人了,回來也不知道進來幫忙。”

“還有我都懶得說你,沒事跑什麼鍋爐房去,害得小軒胳膊上受了那麼重的傷。”

出事那天明明是傅庭軒提議要去看看鍋爐房取暖的過程,我不同意可顧安然卻在後麵跟了去,無奈之下我隻好跟隨,可剛一到那我站位旁的閘口就爆炸了。

然而,現在僅憑傅庭軒的幾句話我就成了罪魁禍首。

我不禁自嘲一笑。

別說顧安然了,

就連我的親生父親也不曾關心我一句。

“莊叔,您就別怪從南了,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再說這次受傷就是一個意外,我不會埋怨他的。”

說完他便用挑釁的眼神看向我,嘴角微翹,帶著一絲得意在裏麵。

莊超傑聽完以後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小軒啊,你這孩子就是心善。”

“來,多吃點。”

“這是我特地為你做的獅子頭。”

我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兩個人,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

而我,不過是個路人。

等我自己盛好飯走到餐桌前時,顧安然恰巧推門而入與我四目相對,她脫口而出的是:

“誰讓你回來的?”

4.

前天臨走時,醫生特意交待顧安然為我辦理出院手續,她聽完以後說讓我在醫院裏等她。

可直到第二天晚上,我都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我這才反應過來,顧安然又一次的把我拋棄了。

我淡淡開口:“醫院不讓住了,說簽字這幾天補上就行。”

顧安然聽完以後眼裏閃過一絲愧色,道:“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過去。”

說完便將我手裏的飯碗拿走。

鍋裏已經沒有飯了。

她一碗,傅庭軒一碗,莊超傑一碗。

唯獨。

沒有我的。

我瞬間沒了胃口,轉身打開房門,卻看見原本屬於我的東西都被扔到了地上。

正當我滿臉疑惑時,顧安然冷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的東西是我放的,庭軒身體不好,我看你的房間采光比較足,所以就先讓他住進去一段時間。”

我沒回答,一旁的傅庭軒立馬“好心”地上前說道:

“要不然算了吧,我沒關係的,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就惹得弟弟不開心了。”

父親這時也放下手裏的碗筷開了口:

“我覺得安然這樣的決定很合理,必須換!”

說完父親嚴肅地目光看向我:

“從南啊,你大度點把房間讓給哥哥,做男人不要這麼小肚雞腸。”

我怔怔看著眼前這兩個我最愛的人。

此刻才明白,自己真心對待,付出多年感情的人。

或許從頭到尾,都沒有真心待我。

我調整好心情後平靜道:

“好啊,以後這間房就讓給他了。”

接下來我舉著裹滿紗布的手笨拙地搬著東西,客廳裏時不時傳來他們三人坐在一起的歡聲笑語。

那一刻,我抱起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相片紅了眼。

我知道這個家,再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晚上,等我把所有的東西都裝走後,

傅庭軒直接搬去了我的房間裏。

而我,並沒有去睡次臥。

而是直接在客廳裏打了地鋪。

反正沒幾天了。

趁著他們休息的空檔,我把牆上的掛曆取下,找到三天後去研究院報道的日子,

用紅色的鋼筆,圈了起來。

很快,很快了。

很快我就可以自由了。

5.

第二天一早,我去局裏把手續辦好後,

便去了國營商店。

一到櫃台,我就看到了新出的海鷗手表。

工作六年,我一直舍不得給自己買。

一旁站著的銷貨員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立馬打趣道:

“同誌你眼光真好,這款手表是我們新上的,全市一共就兩塊呢。”

“另一塊昨天被紡織廠的顧安然同誌買來送給她對象了。”

我拿起東西的手一顫,

當然不會以為顧安然是買來送給我的。

一個月前,我路過百貨大樓時看見廣告牌上的這款男士手表,久久不能忘懷。

回來後便和顧安然說我也想買一塊,她看都不看就說:“不用買,你帶上去不合適。”

此時說不出是難過更多還是憤怒更多,我對銷貨員說:

“這塊表,我要了。”

回到家時已是傍晚。

剛進門就看見傅庭軒拿著剪刀正在撕扯著什麼。

等我目光落到空了一半的箱子時,我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傅庭軒手裏的那件衣服正是我原本打算結婚時穿的西裝。

現在,已經被他剪成了布條。

我急忙衝過去,一把推開傅庭軒,從他手裏把最後一隻完整的袖子搶了過來。

怒氣道:“誰允許你私自動我的東西?”

傅庭軒被推得撞到了板凳上,臉色青白,一副被我欺負了的樣子。

“從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你別動手,我身體不好。”

話音剛落,屋門被人用力使勁打開,顧安然站在門口,一臉生氣道:

“是我允許的!”

說完便匆匆上前一把拉過傅庭軒藏在了身後。

“庭軒的衣服爛了,需要補丁,我看這件西裝還挺新的就想著拆來用用。”

“莊從南,是你小題大做了,不過就是件衣服而已。”

“我現在命令你,立刻給庭軒道歉!”

縱然我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不會在為她明目張膽的偏愛而亂了情緒。

卻還是,在此刻疼得喘不過氣來。

我用力攥緊身側發白的指尖。

開口時,聲音也在發顫:

“不可能。”

“顧安然是你忘了,這件西服是你求婚時為我定製的。”

“可現在,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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