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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渡京華渡
周粥

京華渡

皇上滅了我滿門,卻又逼著我做他的皇後。

我目睹來父兄懸首城牆,母親以白綾自盡,小妹死在我的懷裏。

他要我生不如死,我偏不如他所願。

01.

“阿姐,這是什麼?”小妹抓住我的衣襟,一雙清澈的杏眼中看得見我的倒影。她的唇角已經幹裂,血跡怎麼也抹不幹淨,“我不想吃藥,太苦了。”

小妹的眼神太純淨,我幾乎不敢與她對上視線。

“乖,這個是給你治傷的。你不是說肚子疼嗎,這個藥喝下去,肚子就不疼了。”我硬著頭皮,把手裏破舊的湯碗遞到她嘴邊,柔聲哄她,“等你肚子疼得毛病好了,爹爹和兄長就來接我們了。”

“真的嗎?”她的雙眼一下子亮了,“娘親也和爹爹兄長在一起嗎?”

“當然。”我移開了眼,“快點喝下去吧。”

她捏緊鼻子,聽了我的話,把一碗藥都灌了下去。我不由自主地捏緊了衣角。

忽然,她咳嗽幾聲,噴出來一大口鮮血,血花大朵大朵地開在我胸前灰蒙蒙的囚衣上。

她大睜著雙眼,身子在我的懷裏僵住,沒了聲息。

“阿姐對不起你!”我再也忍不住,抱著她的屍體號啕出聲,“綿綿,是阿姐對不住你啊!”

我的小妹舒瓊綿,她隻有六歲。可我除了親手殺死她,沒有更好地選擇了。

我不知道怎麼告訴她,我們的父兄已經被斬首,母親不堪淪為軍妓吊死在了牢裏?

我們是罪臣貪官之後,是陰溝裏的老鼠。

另一碗藥放在我的手邊。我微微一笑,綿綿,阿姐來陪你了。阿姐說過從來不會騙你,等阿姐過來了,你怎麼怪阿姐都好。

我毫不猶豫地端起湯碗,一飲而盡。

濃烈到辛辣的苦澀蔓延唇齒。我靜靜地倒在地上,等待死亡的到來。

02.

我睜開雙眼,入目的是大牢布滿蛛網和灰塵的房頂。

我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在這裏?

我“騰”的一下坐起來,兩個空湯碗靜靜待在原處,小妹的屍體卻不見了。

“舒瓊紜,本宮可舍不得你死。”牢門忽然開了,一個臉容清絕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卻聽得我不寒而栗。

我腿軟得站不起來,隻能手腳並用爬到牆角。可這牢籠實在狹窄,我躲不了他。

“你動了手腳,”我恨恨地看著他,“宋晏清,你把我舒家害到這步田地,如今還不肯放過我?”

宋晏清低啞一笑,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手抬起我的下巴不讓我偏頭,帶著野獸腥氣的唇驟然壓了下來,舌尖像蛤蟆的皮一樣黏膩又惡心。

我厭惡地掙紮,用力咬向他的舌尖。宋晏清吃痛,一腳踹在我的小腹上,手上用力,把我甩到了另一邊。

我有幾日都沒有進食,像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我疼的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舒家人骨頭硬,都到這時候了,反抗朕有什麼好處?”因著舌尖受傷的緣故,宋晏清說話一字一頓,他的稱呼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

老皇上駕崩了。如今的宋晏清,已經是新帝了。

03.

宋晏清舍不得我死。我隻有備受折磨、活得生不如死,才是他想要的。

他將我接出了大牢,帶入了宮門。

宮中上妝的姑姑全都被召齊,摁著我到漂滿花瓣的香池中沐浴潔身。還沒等我喘上一口氣,又有十多隻手壓著我坐在鑲滿藍色水晶的梳妝鏡前,給我披上黑底紅紋的禮服。

裙擺曳地,金絲銀線勾勒出鳳凰的式樣,針腳細密,極考驗繡娘的繡工;各色寶石研磨成粉,在束腰處描畫出盛放的牡丹;腳下則是一雙錦繡如意雙色軟緞鞋。我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墨色長發被挽起,一頂綴著夜明珠的金鑲玉鳳冠壓在上麵。

這可是封後大典的行頭。

怕我瘋起來會殺人,她們又拿著粗重的麻繩在我手腕上捆了幾圈。

像是覺得還不夠,我的脖頸上被套了一個項圈。

“舒瓊紜,這不正是你最想要的嗎?”宋晏清笑得和煦溫情,抬起一隻手。

他的屬下心領神會,操著寬大的木板,把我摁倒在地上,拿浸過恭桶的破布堵住了我的嘴。

我隻能閉上眼。宋晏清不過就是想折磨我。那便折磨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木板毫不留情地打在我的腿上。我知道免不了皮肉之苦,可我沒有想到,木板上竟然釘著釘子!尖端沒入我的雙腿,又從血肉中抽離出去,循環往複。

我痛得眼淚直流,卻根本叫不出聲。

殺了我吧,宋晏清,我抬起頭,盯著麵前龍袍加身、不怒自威的新皇。

周圍的人都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我痛得用力摳挖朱紅地毯,用頭撞地。

“紜兒,別把頭磕壞了。”宋晏清摸了摸我的鬢發,扯起我項圈上的紅繩,逼著我把頭抬起來,“朕看了心疼。”

“皇上,木板打斷了,”行刑者跪在他麵前,“請皇上恕罪。”

宋晏清擺了擺手,“無礙。朕先帶皇後去大殿了。”

我根本站不起來。宋晏清握著手中那根紅繩,像拉著狗一般把我往前拖。我狼狽地挪著身體,一路磕磕絆絆,玉石階冰涼又堅硬,不斷碰撞著我的臉。

我的身下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等宋晏清拖著我來到大殿,一眾臣子與宮妃已經跪在地上等候了。看到我不成人形的樣子,俱是大驚失色,礙於宋晏清在場,又不敢驚叫出聲。

“封後大典,開始!”他往上提拉紅繩,迫使我的臉出現在大眾麵前。

“那不是舒奸相的女兒嗎?”

“她竟然還活著?”

“臉上都被刺了字,這樣肮臟的出身還如何母儀天下?”

父兄定罪之後,女眷都被賜了刺字之刑。我潔白如玉的右頰上,被刺了一個“娼”字。

我心中隻覺諷刺。宋晏清,你是想讓全部人看見我的慘狀羞辱我嗎?你可有想過,一國皇後尊嚴盡失,你身為九龍至尊又有什麼好處?

“舒瓊紜,你看好了,”他俯下身來,在我耳邊呢喃,“這就是你害了安筠的代價。”

04.

我,安筠,宋晏清,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

安筠,那是安尚書家的嫡女。十二歲那年,憑一手賞菊詩名滿京城,有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

她向來不慕名利,醉心於書卷筆墨。一雙柳葉眼嫵媚如絲,卻生生被身上的書卷氣衝得清冷沉靜。她的笑容永遠止於輕扯嘴角,是一位如出水蓮花般的美人。

她是宋晏清的白月光。那樣幹淨又高貴的存在,宋晏清一輩子也無法釋懷。

宋晏清一口咬定,是我的摻和讓他得不到安筠的心。

封後大典結束後,宋晏清親自將我“送”到了鳳儀宮。沒等我反應過來,候在殿內的太醫一擁而上,抓起一把鹽就往我的腿上撒。

“啊!”我痛得叫出了聲,鳳儀宮服侍我的人都露出憐憫的神情。

“紜兒,你也知道痛啊?”宋晏清冷笑一聲,“朕失去安筠的時候,可比你現在痛的多了!”

近身服侍他的高公公上前一步,道:“皇上,貴妃娘娘病弱,未出席封後大典。如今正等著您呢。”

宋晏清懶得再施舍給我一個眼神,一甩寬袖便出了宮門。他一走,屋內的人登時鬆了口氣。

“皇,皇後娘娘,”問我診治的太醫艱澀開口,“您腿上的傷,微臣尚能療愈,用的是隻疼一陣子的藥。隻是這臉上的字,除完之後會像火燒一樣疼......”

“無妨。”我就著小宮女的手喝了一口參湯,“皇上就喜歡本宮疼成這個樣子。”

“是,是。”太醫抖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埋下頭不敢看我。

“娘娘,您不要太傷心,”小宮女看著隻有十歲出頭,臉蛋圓圓,身體還未發育,“皇上以前就喜歡貴妃娘娘,貴妃娘娘病弱好幾天了,皇上擔心也是正常......”

我輕輕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微笑。這裏不乏善良的明眼人,隻是都苟活於宋晏清的殘暴之下。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小月。”

上完藥後,我躺在了錦被包裹的床褥上,柔軟的料子讓我一時無法適應。

我很快入眠。可夢裏我隻見到父親被人踩在腳底下的目眥欲裂,兄長為了保護我們被拳打腳踢,母親淪為軍妓不堪受辱懸梁自盡,小妹被我哄騙著喝下了致死的毒湯......

我像個局外人,注視著這一切。我感受不到痛了,隻有窒息的感覺讓我生不如死。

“娘娘,娘娘,”小月焦急地推醒我,“該起身了,貴妃娘娘耽會要來拜見您。”

我應了一聲,由她扶著坐起身來。

“皇上還是牽記娘娘的,”小月一臉喜色,為我打水洗濯,“一大早,就讓人給娘娘送了輪椅呢。”

我聽著堵心。小月這丫頭,動作還沒有我利索。我三兩下挽了個單螺,簪上白玉蝴蝶紋步搖,拿了早點就吃。

我太餓了,胃裏都快燒起來了。在獄中的這段時間,最好的飯食不過是一碗清水和一個玉米麵饅頭。

宮中飲食精細,白粥也熬得軟糯可口。我不怕宋晏清給我下毒,最好就毒死我,一了百了。

剛放下筷箸,貴妃就來了。我搖著輪椅,到正殿接受她的問安。

“臣妾身子不適,皇上體諒臣妾,昨兒便沒有參加娘娘的大典,”她懶懶地抬眼,“還請娘娘降罪。”

看見她的那一刻,我如遭雷擊。

那疏懶的柳葉眼,細長清秀的蛾眉,說話時揚得恰到得恰到好處的唇角,無一不透露著矜貴。

我差點將她錯認成安筠。

05.

見我呆呆地不出聲,貴妃輕笑一聲,帶著幾分輕蔑道:“我當是什麼厲害的對手奪了我的後位,原來是個不聰明的傻女人。”

她呷了一口茶,向我盈盈行禮,“見也見過了,臣妾先行告退,娘娘好自為之。”

難怪宋晏清寵她,聽到她不舒服就急匆匆趕過去了。

她長得實在太像安筠。像到足以以假亂真,我這個與她認識近二十年的人都差點認錯。

宋晏清不知道抽了什麼瘋,當天晚上翻

牌子也不翻,明明貴妃就在身邊侍奉,他卻著人把貴妃完完整整送回去,點名道姓要皇後舒瓊紜過去伺候。

他們早就知道我會抵死反抗,直接衝進來二十幾口人,將我綁了生拉硬拽拖去養心殿,恭恭敬敬地扔到宋晏清的床上。

“宋晏清,你不得好死!”我的雙手又被捆住,傷腿此刻還動彈不得。

“你的臉好了?”他憐惜地摸摸我的右頰,“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受了這麼多苦還這樣漂亮。”

“滾!”我對他怒目而視,恨不得啖他肉、飲他血。

若不是他一手操辦,我的父兄怎會冤屈至此!

宋晏清不緊不慢地放下帷幔,惡心的手在我身上遊走。他挑開了我的衣襟,埋首於我的脖頸。

“舒瓊紜,朕隻要一句話,你就可以下去與你的親人團聚。可朕就是不想讓你死。”

他一邊說,一邊破開了我的身體。我痛得眉頭緊皺,強忍著不發出一絲聲音。

我惡心得幾欲作嘔,隻能閉上眼宋晏清猥瑣的嘴臉不時伸到我麵前,神神叨叨地逼我贖罪。

可是,我何罪之有?

“宋晏清,有罪的是你,”我狠狠咬緊後槽牙,“安筠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去邊疆是她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人逼迫她。你有什麼資格憑著自己的主觀臆斷,將所有錯誤推在別人身上?我的家人又做錯了什麼?”

宋晏清瘋狂的神情凝住,五味雜陳。他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用嘶啞可怖的聲音道:“錯的是你,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朕就可以得到安筠!殺了你的家人,你才能體會到朕的痛苦......”

“你是個瘋子。”

我忽然下定決心。我不能死,不能就此失魂落魄。

如今活下去有一個方法,我目露凶光,安筠是宋晏清的底線,我不斷以她刺激宋晏清,他反而更不願意讓我死,更想要折磨我。

“就算沒有我,安筠也不可能嫁給你。”我輕蔑一笑,毫不掩飾眼裏的諷刺。

對對方越熟悉,越知道刀子往哪裏捅最痛。在宋晏清的心裏,若不是丞相府“出手阻攔”,他早就把安筠帶進宮中做皇後了。

宋晏清雙目赤紅,用更加凶狠的撞擊報複我,抓著我的長發就往床柱上撞。

“你當時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又如何?”我的牙齒磕破了嘴唇,熟悉的腥甜彌漫而上,激得我忍不住幹嘔,噴出來一口鮮血。我已經有些口齒不清了,但還是忍住疼痛,繼續說下去,“任憑你再一枝獨秀,自始至終也不會有人真心待你......”

“閉嘴!”宋晏清怒喝一聲,一腳把我踹到地上,“滾回你的鳳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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