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賀言致是彼此的初戀。
相愛的第七年,他卻背叛了。
發生意外時,他選擇拉住新歡的手,眼睜睜看我滾落山坡。
在醫院蘇醒後,賀言致冷聲說:“隨安,我們分手吧。”
我卻尖叫一聲推開他,“你在胡說什麼?我們不是最好的知己嗎?”
賀言致愣在原地。
我的記憶停留在了二十歲,那是賀言致最愛的模樣。
我不再愛他了,賀言致卻無法接受,眼角通紅地跟我啞聲乞憐:
“安安...能不能再愛我一次?”
.
和賀言致相戀的第七年,他背叛了,對象是一個新人。
女孩叫陸相宜,電影學院剛畢業的學生,長相酷似年輕時的我,入行便被稱為“小隨安”。
我曾在試鏡中見過她一麵。
她的演技很平庸,導演看了連連搖頭,可不想被拒絕,陸相宜也不羞窘。
大大方方地說:“我會繼續努力的!”
賀言致是那部劇的男主角,看到女孩的容貌,錯愕地盯著她看了許久。
因為陸相宜的眉眼太像我了。
不僅如此,她身上還有涉世未深的純淨。
而我混跡圈中七年,早已被打磨成一塊圓滑無趣的玉石。
賀言致向導演賣了個情麵,留了個女三號給陸相宜。
回去的路上,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賀言致隻說是惜才。
我起初並未放在心上,總覺得我和賀言致有七年相戀的情誼。
我們從入行開始,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咖位。
共同摘得最佳主演的桂冠,被譽為旗鼓相當的一對。
也許是我工作太忙,他需要人陪,暫且把陸相宜當成聊慰寂寞的替身。
哪裏有替身掙得過白月光本人的道理?
我相信賀言致對我的真情,也對自己抱有極大的自信。
而且我們早已成熟,不會再為無關痛癢的小事吵架。
今天,我提前結束了綜藝的錄製,接下來有長達半個月的假期。
我準備好好陪一陪賀言致。
推開家門,賀言致正在書房背台詞。
我正想進去給他一個驚喜,剛邁出腳步的那秒,陸相宜嬌軟的撒嬌聲傳來。
“哥哥,能不能讓導演加一個吻戲?”
賀言致背台詞時最討厭被人打擾。
我都覺得下一秒陸相宜會被罵,然而回應她的是滿含寵溺的聲線。
賀言致笑著問:“今天還沒親夠呢?”
陸相宜害羞地點點頭,“那不一樣!我想光明正大和哥哥親近!”
賀言致一臉縱容地答應下來,當即就給導演發去了短信。
賀言致何時對我言聽計從過?
我以為他們隻是聊以寂寞,沒想到賀言致竟然真就掏心掏肺了!
我無法接受真相,猛地衝過去,一把奪過他的手機。
屏幕上陸相宜的笑容僵住。
我忘記了前輩的風度,像個潑婦一樣質問道:
“陸相宜,電影學院沒教會你好好演戲,就教會你怎麼破壞別人的感情嗎?!”
2.
“安安姐我沒有破壞感情,我隻是在跟言哥對台詞!不信你可以問他!”
都被我撞見了,還裝傻充愣?
賀言致的品味什麼時候這麼低劣了。
“沒關係,我可以調取通話錄音。”
我冷眼看著陸相宜臉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立刻聯係記者朋友。
賀言致卻猛地奪過我的手機,“隨安,你在鬧什麼?!仗著前輩身份欺負新人,這又是誰教你的!”
他的力道極大,我猝不及防。
手腕被狠狠扭動,撕裂的劇痛令我尖叫出聲。
他明明知道,我的右手有舊傷。
那年的爆炸戲,為了不讓他被烈火灼燒,是我用手擋住了掉落的木樁。
若不是我,他的臉早就毀了!
我的右手止不住顫抖,眼淚不知何時流了滿臉,“賀言致...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我徹底失去理智,賀言致想要穩住我的情緒,緊緊把我抱進懷裏。
但他的氣息令我無比惡心。
我可以容忍他在戲中親吻無數女人,但無法接受出了戲,他的身體還被陸相宜共享。
“你放開我,快放開我!”
賀言致不得已鬆開手,終於注意到了我顫抖的右手。
“安安,抱歉,是我沒控製住力氣,疼不疼?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我想起五年前,那時我已經躋身一線小花。
賀言致卻被對手故意打壓,是我向他分享資源,拉他出泥淖。
那次意外,我丟掉了第一個國際代言。
醫生說我的右手可能會再也抬不起,我的星途也許就此昏暗了。
是賀言致抱著我,承諾會陪在我身邊,哪怕我就此退圈。
曾經滿眼是我的男人,現在去哪裏了呢?
我一動不動盯著賀言致,他的臉上毫無愧疚。
全是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的不耐。
我閉上眼,冷聲道:“等拍完這部戲,你就此封殺陸相宜,我就不追究了。”
賀言致抿緊薄唇,定定看著我的眼睛,被丟在一旁的手機此刻響起陸相宜柔弱的哭泣聲。
她嗓音哭到沙啞,“言哥,不可以的,如果不能演戲,我這輩子就毀了!”
賀言致眼神動搖了,他不敢再看我。
“安安,我可以答應讓相宜不出現在你麵前,但封殺無異於毀了她,我做不到。”
聽到這,我的心臟仿佛被揉碎。
七年至此,讓我覺得自己的陪伴和付出像是個笑話。
他寧願傷害我,也不肯動陸相宜一根頭發。
真的好可笑啊。
3.
賀言致有夜戲,換了衣服就離開了公寓。
我望著臥室中熟悉的一切,想到的全然是這些年我與賀言致相伴的時光。
我連哭都忘記了,呆呆坐在床上,最後被手機鈴聲打斷思緒。
是劉導的電話,他是賀言致正在拍的這部戲的導演。
我接通後,劉導笑嗬嗬地邀請我去客串。
他向經紀人打聽了我下半個月沒有工作,想借我和賀言致的戀情炒作一把。
人總要親眼目睹真相後才肯死心吧。
我近乎自虐般,想要親眼看看賀言致把另一個女人捧在心上的模樣。
但我沒想到,導演會把賀言致和陸相宜的吻戲安排在同一天。
我進了組,被秘密安排去化妝。
我客串的是男主前世的愛人,一襲白衣,飄飄似仙。
化妝時,一群工作人員鬧騰進了休息室。
“天呐,賀影帝和相宜的吻戲好唯美啊,果然還是俊男靚女更養眼!”
“我覺得陸相宜比隨安好看哎,女演員就是吃青春飯的,不服老不行。”
“要我看,賀影帝和相宜就是假戲真做了,親得黏黏糊糊一看就是家常便飯了。”
在看見化妝桌前的我時,她們的討論聲戛然而止。
鏡子中映出我蒼白的臉,還有不管用多少科技都無法抹平的眼角皺紋。
而陸相宜正當年輕,連底妝都不必上很多。
我第一次感慨年輕的魅力。
那群化妝師臉色蒼白,生怕我會怪罪她們,但我裝成了一個聾子。
假裝聽不見那些刺耳的議論聲,在圈子裏摸爬滾打這麼久,我早就習慣了偽裝自己。
工作人員來喊我去拍攝,“隨安姐,可以去現場了!”
按照台本,我需要上威亞,在賀言致深受迷藥之時,翩然飛向他。
這場戲也有陸相宜的部分,她覺察到賀言致進入了幻境,提劍刺向我。
導演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抵達現場時,賀言致還在陪陸相宜說說笑笑。
其他人都變了臉色,紛紛說我這個正宮來捉奸了。
但陸相宜根本不怕,笑吟吟走過來跟我打招呼:“隨安姐,今天請多關照啦。”
陸相宜穿著不合腳的道具鞋,險些跌倒,賀言致眼疾手快扶住她。
我盯著男人越界的手臂,勾唇嘲諷道:“賀影帝還真是體貼。”
陸相宜緊緊貼著賀言致,委屈巴巴地垂下眼簾,“言哥,隨安姐好像誤會了。”
她當著眾人的麵,非要我下不來台。
但論起演戲,陸相宜能比得過我?
我不鹹不淡地回了句:“知道容易誤會,還不鬆開我男朋友的手?”
4.
我和賀言致的戀情不是秘密,圈中的好友早就看不慣了。
“就是啊,你都知道言哥和安安姐是情侶,還一直纏著言哥不放,傳出去不怕粉絲網暴你?”
“安安姐的粉絲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啊。”
陸相宜被針對,像受害者一樣縮進賀言致懷裏。
“陸相宜,你在學校沒學好怎麼演戲,倒是學會破壞別人感情了!”
陸相宜咬著嘴唇抓住賀言致的衣袖,“言哥,安安姐真的不喜歡我。”
賀言致眉心緊蹙,都是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會被網友們無限放大。
他低聲警告我不要在劇組鬧大,“隨安!這事鬧大了傳出去對我們兩個都有影響!”
事到如今,他還願意護著陸相宜,哪怕無視我的情緒。
要我就此放過陸相宜,這跟當眾打我的臉有什麼區別?
積攢了許久的怒火噴湧而出,我顧不得什麼公眾人物,什麼所謂的臉麵。
高高揚起手,猛地扇向賀言致的臉。
“啪”的一聲響聲震驚了眾人,也讓賀言致愣住了。
死寂在無止境蔓延。
直到火辣辣的疼痛感拉扯回賀言致的思緒。
他用了猛力扯住我的手腕:“隨安!你在發什麼瘋!?”
又是右手,他的力道重到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我疼得臉色發白,拚命甩開他的桎梏:“賀言致,你鬆開!”
現場亂成一片,朋友們爭先恐後上來勸架。
推搡中,我的身子被重重撞了下。
緊接著陸相宜的尖叫聲響起:“啊啊啊啊——”
不等我反應過來,賀言致拉住我的那隻手驟然鬆開。
被反作用力一震,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往後傾倒,最後直直倒向了雜草叢生的山坡。
刺眼的陽光射入眼中,視野變得模糊。
意識消失前,我看到賀言致緊緊拉著陸相宜的手,把她慢慢拉上了山坡。
原本...她也會滾下來的。
現在,隻有我一個人受傷了。
鮮血從額頭汩汩流出,我在劇烈的疼痛中昏死過去。
5.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是和賀言致這七年相戀的點滴。
第一次見到他時,我拿到了一部戲的女二號,而他是男主角的替身演員。
因為長相出眾,被男主角刁難,一場淋雨戲拍了五遍。
男主演終於滿意了,賀言致卻因高燒倒在了雨中。
擔心惹男主演不高興,沒人敢去扶他。
隻有我,撐著傘跑到賀言致身邊,把他架到休息的帳篷裏,喂他喝水吃藥。
這種跑龍套的日子,我也經曆過,也許是出於惺惺相惜的憐憫,我才壯著膽子幫了他。
因此惹惱了這部劇的男主演,剛拿到手的角色被奪走。
賀言致醒來,愧疚地問我:“值得嗎?”
我幾乎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值得。”
我得到了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愛人,我們一起走上巔峰。
我曾信誓旦旦我們會是很幸福的一對,現實卻狠狠打了我的臉。
醫院裏的消毒水味刺鼻,我昏昏沉沉醒過來。
我看到了床邊的賀言致,他臉色陰沉,一點笑意都沒有。
我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如同穿透烏雲的陽光般耀眼。
現在怎麼麵無表情,像是全世界人都欠他一樣。
我摸了摸纏滿紗布的腦袋,虛弱地喊了他一聲。
賀言致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說:“隨安,這次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一臉迷茫地蹙眉問:“我鬧什麼了?”
賀言致不理會我的迷茫,冷聲道:“既然你容不下相宜,那我們就分手吧,好聚好散。”
窗簾被微風吹拂起,陽光照射入內,眼睛被刺得發澀。
我尖叫一聲推開他:“賀言致你有病吧,我又沒跟你談戀愛,說什麼分手?”
賀言致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扯住我的手腕,“隨安,你在演什麼戲?以為這樣就能不分手嗎?”
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好抽象,我猛地推開他,不停呼喊著救命。
護士衝進來把我擋在身後,“賀先生,隨小姐剛醒,您不能這樣對待她!”
醫生也聞訊而來,對我進行了全麵檢查後告知:“隨小姐的頭部遭受撞擊,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
聞言,賀言致的身子重重一顫。
我頗為無語地歎口氣:“阿言,我知道你丟了角色很難過,但以後我們會有更好的劇本,你相信我。”
如同七年前那樣,我的語氣溫柔堅定,把賀言致拉出了泥淖。
我就是降臨在他世界中的一道曙光。
我願意為了他沒日沒夜參加商業應酬,麵對猥瑣的老總,我習慣帶上逢場作戲的麵具。
一步步把自己打磨成圓滑的美玉。
我把賀言致捧上頂峰,到頭來,他卻又懷念起曾經最真實的我。
還為了和我有丁點相似的陸相宜來傷害我。
如果我變回了二十歲時的隨安,賀言致會怎樣選擇呢?
顯然,賀言致更忘不了記憶中的隨安。
他薄唇顫抖,慢慢退步到病房門前,最後落荒而逃。
6.
陸相宜不相信我失憶了,纏著賀言致要來一探究竟。
她受了些皮外傷,可憐兮兮地靠著賀言致說:“安安姐,我是相宜啊,您真不記得我了嗎?”
我心平氣和地望向他,費勁思考了片刻,“阿言,這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嗎?”
賀言致黑眸中充斥著詫異和震驚。
他眼神飄忽著,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最後輕輕“嗯”了聲。
我真誠地誇讚了陸相宜幾句,說她漂亮,笑起來很好看。
也許是找不到我的漏洞,陸相宜挑釁般的吻上賀言致的唇,“我和言哥準備訂婚了,屆時還請安安姐幫忙見證。”
賀言致下意識要躲,我假裝看不見他臉上的慌亂,“安安,我不是......”
我打斷他,毫不猶豫地對上陸相宜宣戰的目光,“當然可以。”
賀言致聽著我祝福的話語,神情怔愣。
我臉上露出真誠燦然的笑容,“恭喜你呀,阿言。”
賀言致失神地望著我,此時此刻,他最愛的隨安回來了。
那個真實熱烈,勇往直前的隨安,是他最難以忘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