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安對外聲稱我是他的白月光。
不過我知道,這僅僅是因為我和他的小青梅有幾分相像。
隻是需要我照顧他和小青梅生下的孩子。
於是我無名無分,對孩子視如己出,任勞任怨照顧他們父子倆四年。
直到有天我帶著蘇希去了遊樂場,蘇希當著同學的麵說。
「就她這麼笨的人,有什麼資格做我媽媽,我真正的媽媽馬上要回來了!」
我問蘇時安,他的小青梅是不是要回來了。
他成功刺痛我。
「所以不該是你能要的東西,就不要妄想。」
蘇希是蘇時安的小青梅李悠悠為他生下的兒子。
每周末的時間,都是蘇時安親自帶著蘇希外出遊玩的日子。
這四年向來如此,蘇時安從未缺席。
可是我沒想到這一次蘇時安居然來不了了。
要我帶蘇希去他安排好的遊樂場。
蘇時安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提著包準備出門。
其實每到周末我也有我的安排。
蘇希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樓梯口,光著腳丫站在地上,手上抱著他的小熊書包,就好像有些無助。
身邊圍著三四位傭人,任誰都沒法讓蘇希穿上鞋子。
我歎了口氣,看來這周末的安排是泡湯了。
走上前,拿著他最喜歡的小熊皮鞋替他穿上。
語氣也放輕了許多,「穿上鞋,不然著涼了,一會我帶你去遊樂場吧。」
蘇希看著我,這才傲嬌的穿上鞋。
下午我帶著蘇希去遊樂場的時候,才發現遊樂場有許多都是蘇希的同學,還有蘇時安的合作夥伴。
蘇希上的是貴族學校,他的那些同學大多都是蘇時安生意上的朋友。
而我這個無名無份跟在蘇時安身邊的女人,在他們眼中都不是什麼秘密。
就算是隱約聽見小三的字眼我也沒有在意。
天氣有些炎熱。
我給蘇希和他的同學都買了冰淇淋。
蘇希頓時就被圍在中間,一群小朋友羨慕的看著他。
「蘇希,你媽媽真好,還給你買好吃的。」
「就是就是,我媽媽從來不給我買冰淇淋吃。」
我莞爾一笑,隻是還不等我的笑容展開。
蘇希傲慢的昂著頭。
「就她這麼笨的人,有什麼資格做我媽媽,我真正的媽媽馬上要回來了!」
聲音剛剛落下。
我就察覺到有不少揶揄的視線落在身上。
臉上笑容不變,把冰淇淋分給了在場的小朋友,轉身就去了角落。
我沒有和這群有錢人搭訕,也沒有誰主動找上我。
蘇希的聲音還在繼續,「她就是我們家的保姆,負責我衣食住行。」
「我想吃什麼,她就得給我做什麼。」
角落裏,樹枝的陰影蓋在我的臉上。
微風吹拂著我的臉上,竟然有些火辣辣的疼。
在這麼多孩子家長的麵前,蘇希的這句話我找不出任何反駁的借口。
隻是仔細想想這四年來,我確實就是一個保姆。
2
在蘇希生下的一個月後,他的親生母親李悠悠就突然消失了。
那時我剛畢業參加工作,就有聽說蘇時安轟轟烈烈找他的小青梅找了許久。
就在我感歎這一對癡男怨女的時候,蘇時安突然就找到我。
他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最後我歸結下來就是:我成了大名鼎鼎蘇時安的白月光。
這種荒唐的事情我當然不相信。
隻是最後蘇時安露出了真麵目。
隨著蘇希的長大,越來越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更需要有人擔任他母親的角色。
於是我這個和李悠悠有五六分相似的人進入到蘇時安的眼裏,成了他完美的替身對象。
所以說是蘇希所謂的母親。
但是我和蘇時安無名無份,甚至連後媽都算不上。
說到底就像是蘇希剛剛的那句話。
稱之為一個保姆更為合適。
自從四年前,我進入到蘇希和蘇時安的生活。
蘇希就知道我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也從來沒有叫過我一聲媽媽。
我也不在意。
畢竟我和蘇時安沒有一點更親密的關係,有的隻是一張為期五年的協議。
或者是李悠悠出現,協議提前終止。
「恭喜蘇總,聽說李家大小姐馬上回國了,蘇總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我扭過頭就看見蘇時安悄然的站在太陽下。
他是那樣的光鮮亮麗,而我就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
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剛剛那一群對我不理不睬的有錢人,都圍在蘇時安的身邊恭維。
李悠悠要回來了?!
我下意識看向蘇時安,和他的眼神在空中撞上。
這個男人明明有時間,卻不知道為何要讓我帶著蘇希來參加這種不待見我的活動。
他眼神有些閃躲。
身邊不知道是誰毫不客氣的補了一句。
「有些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也是時候滾蛋了。」
我當然知道這些人說的是誰。
可我還是忍不住問了蘇時安。
「李悠悠要回來了嗎?」
蘇時安是懂得怎麼刺痛我的。
「所以不該是你能要的東西,就不要妄想。」
旁邊的人都在附和。
「小三就是小三,永遠也不可能坐上主位。」
我明白過來。
咬緊紅唇,不再說話。
他今天讓我來的目的,就是讓我清楚的認識到我和他之間的差距有多麼明顯。
3
我和蘇時安本不會有什麼交集。
是我主動纏上他的。
那天是我決定跟著蘇時安的日子。
媽媽患上重病,爸爸癱坐在床。
巨大的治療費用像是巨石一樣壓垮了四麵破風的家。
爸媽日漸憔悴,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見我穿上婚紗送我最後一程。
那天夜裏我看見爸媽在床上相擁,聽見他們相約自殺的誓言。
我從來不恨誰,唯獨恨自己沒出息,掙不了錢給爸媽治病。
蘇時安的出現像是我黑暗中的一縷光。
讓我有獲救的希望。
那天我找到他。
給他說隻要願意和我結婚,讓我能披上婚紗完成爸媽的心願,就心甘情願的做蘇希所謂的媽媽。
蘇時安輕蔑的嗤笑。
「就你這樣也想嫁給我?」
「溫芊芊,你真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對於他的嘲笑譏諷,我紅了臉。
手指攪拌著衣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確實他這樣的世家公子光彩奪目,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不過,我想我還是蠻感激蘇時安的。
他滅掉了我的希望,又給了我一束光。
蘇時安或許是不知道,那一瞬間他在我的心中已經樹立了光輝的形象。
把一份五年製的合同甩在我的麵前,「隻要你簽下這份合同,每年一千萬的雇傭金。」
「你隻是蘇希名義上的媽媽,有些不該你肖想的東西就不要妄想。」
一千萬一年的合同對我來說我不亞於天上掉餡餅的東西。
能給媽媽治病。
能給爸爸做康複治療。
我毫不猶豫的簽字。
也根本不在乎別人眼中無名無分的身份,甚至小三不潔身自好的鄙視。
跟了他四年,至少讓爸媽多陪伴了我四年。
4
在回去的路上,我照常以往那樣對蘇時安父子倆噓寒問暖。
不過我又自知之明,什麼東西該是我的,我都已經心裏有數。
蘇時安從車上拿出一份粉紅色的禮盒丟給我。
「這算是你今天帶蘇希來遊樂場的報酬。」
他語氣冰冷,昏暗的車裏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悄悄的看了一眼。
粉紅色的禮盒包裹著一枚戒指。
那瞬間我感覺整個心臟都在砰砰砰的亂跳,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蘇時安送我戒指?
就像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夢,突然實現了。
「媽媽!」
車子裏突然傳來蘇希的聲音。
他坐在副駕打視頻電話。
因為開的是免提,所以我聽得清清楚楚。
電話那頭是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女人,我自愧不如。
她叫蘇希寶貝,再加上蘇希剛剛叫的那一聲媽媽。
我當然已經猜到她是誰了。
「爸爸,媽媽找你。」
蘇時安接過電話就下了車。
我隔著玻璃窗子,看著蘇時安笑得格外溫柔儒雅。
那是我見不到的模樣。
他在麵對我的時候多半都是冷漠。
或許隻有在李悠悠的麵前,他才會放出真正的自己。
看著在副駕上的時候,高興得手舞足蹈的蘇希,我歎了口氣。
四年了,終究無法融入到這父子倆的身邊。
等蘇時安上車,我把手中粉紅色的禮盒就還回去了。
他愣了一下。
我低下頭,不敢看蘇時安的眼神,「既然李小姐要回來了,我想我也是時候走了。」
「這禮盒也不是我這保姆能拿的東西。」
蘇時安的臉上突然變得很冷。
嘴角的笑沒有一點溫度。
「不慌,等她真正回國的那時候再說。」
他不慌不忙的把禮盒放在箱子裏,隨後又補了一刀。
「我也就試探試驗你,看看你還有沒有懷著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現在看來,溫芊芊,你很懂事。」
麵對蘇時安意味深長的話,我選擇沉默不語。
隻是已經快把嘴裏的那塊軟肉咬得稀爛。
鐵鏽的腥味衝刺了口腔。
直到下車我猶豫了半天,鼓起勇氣問了蘇時安。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想照顧你和蘇希一輩子,可以嗎?」
不知道是他沒聽懂我的話,還是在故意裝傻。
走到我的跟前,神色難辨,捏住我的下巴。
「剛剛才說你懂事,這麼快就想在我蘇家做一輩子的保姆了。」
「還是說你想做什麼位置?」
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他這句話裏泄了。
他好像還想說什麼,隻是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李悠悠。
我搖著頭越過蘇時安,一刻也不敢停留,識趣的回到屋子裏做飯。
就像蘇時安所說的。
我就不應該有什麼妄想。
5
等我做好飯菜,蘇時安已經不在家了。
接連兩天他都沒有回來。
我猜想是我那天越界的話,惡心到他了。
到現在他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
他一向自視清高,被我這賴皮糖給粘上,怕是早就厭煩了。
周一早上,我把蘇希送去學校。
因為周末兩天沒能回家,就讓司機送我去了爸媽住的小區。
我不得不慶幸四年前有蘇時安幫助我。
媽媽的病已經到了康複期,爸爸也好了不少。
雖然還是不能下床走路,但是每天護工給的肌肉保養,讓爸爸的雙腿不再是幹煸虛弱的模樣。
媽媽看見我就笑了起來,「今天不是周末怎麼回來了?」
爸爸也推著輪椅出來。
「我那個女婿今天沒跟著過來?」
我低著頭不敢直視爸媽。
當初我可不敢和他們說,我把自己賣了才有錢給他們治病康養。
我讓蘇時安陪我演了一場戲。
甚至還找人做了一份假的結婚證。
爸媽很高興。
總是說就算他們走了,也有人會保護我。
我故作鎮定,「時安很忙,他出差去了,下次等他忙完,我再和他一起回來。」
隻是很快老天就給了我一巴掌。
蘇時安打來電話。
就算是手機裏也掩蓋不住他的怒火。
「溫芊芊,你怎麼搞的,蘇希受傷了在醫院,打你幾個電話都不接。」
我被嚇了一跳。
看著手機上十多個未接電話,慌亂的朝爸媽說了一聲就去了醫院。
6
我來到醫院的時候,蘇希已經躺在病床上睡了。
大概是哭累了,臉上都還掛著淚滴。
他的頭頂上纏著一塊白紗布,滲透著血。
「蘇希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從學校摔了一跤。」
說話的不是蘇時安。
我才注意到屋子裏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人。
是李悠悠。
她主動伸出手,姿勢優雅高貴。
「我叫李悠悠,是蘇希的媽媽,也是蘇時安的未婚妻。」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
隻是那張言笑晏晏的臉上說不出的敵視。
我的心裏像是壓了塊石頭,有種窒息感,讓人喘不上氣。
下意識看了默不作聲的蘇時安。
他無動於衷,我在心裏自嘲的笑了笑。
正準備拉上李悠悠的手。
就挨了她一巴掌。
此時李悠悠的臉上沒有了笑,冷冷的看著我。
「我不過就是出國幾年,沒想到還真有你這個狐狸精,做什麼不好,非要做小三勾引我男人。」
她把我作假的結婚證扔在我的身上。
「連假結婚證你都做得出來,看來你對這個位置是早有預謀了!」
「你是不是真以為沒有我,就能坐上蘇家少奶奶的位置?」
我捂著臉,想要解釋。
隻是地上那假的結婚證露出我和蘇時安兩個人的紅底照片,讓我有些無從下口。
把求助的眼光放在蘇時安的身上。
眼眶裏掛滿了淚珠。
「蘇時安,你幫我解釋一下,你知道我沒有這心思。」
「沒有這心思?」
他垂著眸子,本就不耐煩的臉上,驟然冰冷。
「沒有這心思你敢做假的結婚證,你最多就是隻算一個保姆的傭人,膽子可不小!」
四周的人都露出鄙視的眼神,對我指指點點。
突然有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眼裏。
我有些驚恐,慌亂的遮住臉,不敢與她對視。
想要避讓又發現無處可逃。
媽媽靠在牆上,臉上有種暗淡的傷感和痛惜。
捂著嘴,紅了眼睛,看著舉目皆敵的我,為我感到心疼。
「芊芊...」
輕輕的一聲,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媽媽受不住刺激緩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