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是個極端潔癖主義者。
嫌空氣有毒,就每天在宿舍噴好幾次酒精。
晚上上廁所怕碰到門把手就直接尿床上。
最後她還覺得來月經太臟,打算去做絕經手術,卻被我攔下。
我好心告訴她這是一種心理疾病。
這樣做治標不治本,反而會傷害自己的身體。
室友表麵感激,背後卻在我的外賣裏下84消毒液。
我痛苦地向她求救,她卻甩開我的手,得意大笑:
“像你這種肮臟的人就應該消消毒,我這是在好心幫你......”
再睜眼,我回到了室友決定做手術這天。
周曉涵拿著掛號單,大聲向全寢宣告:
“今天之後,我下麵就不會流那些臟東西了。”
我的身體猛然一顫,臟胃被灼燒腐蝕的感受隱約還在。
見沒人搭理她,周曉涵轉過身來問我。
“安安,你陪我去唄。”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重生了。
前世我勸她不要去做手術,風險高不說,選的醫院還是遠在郊區的小診所。
但凡醫生操作不當,很容易患上婦科病。
當時周曉涵拉著我的手,拍著胸脯說幸好有我提醒。
轉頭卻借著幫我拿外賣的名頭,往我飯裏下高濃度的84消毒液。
學校查不出人,為了捂嘴,讓全寢保研。
而我的父母幾度維權無果後,雙雙在家吞藥自殺。
重回一世,聽到熟悉的話語,我粲然一笑。
“好啊。”
正好看看你怎麼作踐自己。
此時廁所突然傳出尖叫。
另一個室友宋琴青著臉從裏麵衝出來,俯身嘔得不行。
“周曉涵,你又不衝廁所!”
周曉涵臉上滑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可憐地靠近我身邊,弱弱開口:
“衝水按鈕被你們的手碰了不知道多少次,我這麼做,也隻是不想弄臟自己的手......”
宋琴無語得直翻白眼。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搞這種騷操作了。
同寢兩年,無論大小便,她從不會衝。
室友們忍了一次兩次後,也忍不下去了,集體開始孤立她。
我作為寢室長,本著以和為貴的想法,就順手攬下這事。
沒想到之後她就纏上我了。
處處在我麵前博同情,徹底斷絕我和其他室友的交流。
看到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幫她打圓場,宋琴還在咄咄逼人。
周曉涵的眼淚莫名其妙就掉了出來。
“衝個廁所而已,你明明也知道我有潔癖......”
擺足了弱小者的姿態。
但周曉涵忘了,宋琴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
她一聽到這話,立馬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我是你爹還是你媽,才有這個義務來幫你衝廁所啊?還有別總拿那套話當借口,有潔癖的人會一周不洗澡,會把尿拉床上?”
周曉涵被懟得都忘記哭了,臉上紅白交錯。
2
見我無動於衷,周曉涵隻能硬著頭去衝廁所。
水流聲從她進去開始就沒停過。
十多分鐘以後,周曉涵出來,雙手已然被搓得通紅。
我肌肉記憶般想去拿藥給她擦。
卻恍惚想起宋琴曾經對我說的話。
“愛當聖母的人遲早要吃虧的。”
當時我嫌她說話難聽,並沒把話放心上。
後來我卻被毒殺,一語成真。
周曉涵已經走到我麵前了,看我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晚上隱有怨憤,卻還是強撐笑臉。
“安安,我的衣服被水打濕了,現在沒得換的衣服了......”
我聽懂了她的話外之音。
但我假裝不懂,歪著頭無辜回答:“曉涵,你不是有潔癖嗎?”
周曉涵有潔癖是真的,家境貧困也是真的。
她之所以要借,是因為她總共就兩身衣服。
甚至打著學校水臟的名頭,每天都用袋子儲存自己的口水喝。
一星期不洗澡是覺得花灑上麵有細菌。
但我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她為了掩飾自己窮的借口。
從前我不會戳穿她的難堪,還會在某些地方暗暗幫助她。
沒想到最後換來的是白眼狼的報複。
聽到我的話,周曉涵臉上的笑逐漸僵硬。
另外幾個室友湊在一堆笑成一團。
議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到我們這裏。
“假清高姐又在乞討呢......”
“噓,等會人家又要哭了,倒時候我們平白無故就要攤上校園霸淩的名號了......”
周曉涵咬著唇,囁嚅開口。
“安安,我不介意你的。”
“可是我介意你啊。”
我笑著甩開她的手,意料之中看到她的臉上閃過震驚和怨毒。
這次我也算是真正和她撕破臉。
話音落下的時候,全寢都安靜了。
3
周曉涵哭著跑出了宿舍。
宋琴滿眼奇異地問我:“聖母轉性成花木蘭了?攻擊力突然就變強了啊!”
我聳聳肩,狀若開玩笑地回。
“說不定是因為死過一回,耳清目明了。”
關於周曉涵的話題三言兩語被帶過。
直到晚上九點多,周曉涵才回寢。
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了不少,連走路的腳都有些打顫。
裙子上麵還殘留著斑駁的血跡。
上輩子學校的某個係花去過這個小診所。
那個女生長得漂亮,玩得也花。
因為害怕會懷孕,所以去那把自己的子宮摘了。
但沒過多久,她就得了婦科病,甚至頻繁當眾尿失禁。
這件事在學校裏一度鬧得沸沸揚揚。
最後女生以自殺告終。
這次我想看看周曉涵的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4
學期過半的時候,周曉涵談戀愛了。
對象是我上輩子的男朋友顧蕭。
不知道她從哪裏聽到我喜歡顧蕭,每天都穿著暴露地在他麵前晃。
不到一個月,周曉涵就成為了顧蕭的女朋友。
為此,她還故意跑到我麵前炫耀。
“沈安,顧蕭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你可要離他遠點哦。”
我沒什麼反應地吃著午飯。
其實不用她警告,這一世的我也會主動避開顧蕭。
但周曉涵並不怎麼相信我。
看到我無視的樣子,她轉身就拿起一瓶酒精往我的飯裏噴。
“你的飯臟了,幫它消個毒。”
我沉默片刻,在她噴完打算離開時,迅速把飯扣她臉上。
語氣淡淡地回她:
”送我的酒精飯給你的臉消個毒,不要太感謝我。”
周曉涵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
“沈安,你怎麼敢把飯倒我臉上,你知道我男朋友什麼身份嗎?”
我雙手環抱,覺得好笑。
“親愛的顧蕭的女朋友,請別再跟我說話了,我也有潔癖。”
“還有——”
我拉長語調,上下打量著她。
“你身上這件衣服好像沒怎麼見你穿過呢。你可得小心點了,我可聽說咱們這棟樓出了個偷衣賊......”
周曉涵的臉白了白,但還在強撐氣勢。
“你什麼意思!我這些衣服可都是顧蕭給我買的。”
“哦,看來他對你這個女朋友也不怎麼樣嘛,小氣到就給你買這些地攤貨。”
周曉涵勉強維持的表情徹底崩裂。
摔門而出的時候,對著我惡狠狠扔下一句話。
“沈安,我會讓你後悔今天做的這些事!”
我看著她的背影,語調輕揚:
“顧蕭的女朋友可不好當,你可別後悔。”
畢竟,上一世的我做夢都想逃離他。
5
周未一早,周曉涵就尖叫著把我們吵醒。
宋琴沒好氣地衝她翻白眼。
“咋的,虧心事做多見鬼啦?”
我模糊瞥見,周曉涵的手上拿紙巾包住幾顆黑豆子一樣的東西。
渾身不禁一陣惡寒。
“你們誰把老鼠屎扔我床上了?”
周曉涵帶著哭腔,目光從好幾個室友身上掃過,最終定在我身上。
她指著我,情緒頗為激動。
“是你!一定是你!你就是嫉妒我能成為顧蕭的女朋友,所以拿老鼠屎來報複我!”
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你有病就趕快去治,別在這發神經。”
“不承認是吧,跟我去見導員,我要告訴她你們一個個是怎麼欺負我的!”
宋琴看不下去了。
她一把拉開周曉涵的床簾,拿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
尿騷味,黴味混在一起,瞬間在整個寢室散發。
宋琴忍著惡心,捏著鼻子,把照片懟周曉涵臉上。
“好啊,正好讓咱們導員看看,為什麼我們寢室的老鼠也喜歡欺負你......”
“你......”
周曉涵的臉上閃過慌張。
她想搶過宋琴的手機,卻被宋琴輕飄飄一句話止住了動作。
“再動手,我很難保證這些照片不會傳到校園牆上去哦。”
周曉涵的臉扭曲得可怕。
她咬著牙去洗手。
這次她用了近半個小時才出來。
我們都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直到第二天,我發現了被扔在垃圾桶裏的,老鼠的屍體。
七零八塊,有些血還滴在了地板上。
強烈的視覺衝擊,讓我忍不住嘔出來。
周曉涵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她狀若親昵地貼近我耳邊,語氣陰冷。
“這是我給你的禮物,別急——後麵還會有的......”
6
我很快就迎來了周曉涵的報複。
父親車禍,母親失業,我也失去了原該屬於我的獎學金。
在我走投無路時,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
電話那頭,是熟悉的男人清潤的嗓音。
卻讓站在陽光下的我感到徹骨的冷意。
曾經的痛苦記憶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幫你擺平所有事,你做我女朋友,可以嗎?”
同樣的話。
上一世,我答應了他。
未曾想過披著斯文外皮的顧蕭是個不折不扣的虐待狂。
他說我哭的樣子特別好看。
就用皮帶抽我,把煙頭摁在我的胸上,逼我喝他的排泄物。
我想過反抗,提過分手。
換來的是父親失去雙腿,全家失業。
這一次,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掛斷電話。
衝動過後卻是後怕。
怕顧蕭會因此惱怒,對我們家實行更激進的報複。
我惴惴不安地等了幾天。
等來的卻是周曉涵被花盆砸破頭進醫院的消息。
7
聽說顧蕭打電話給我的記錄,被周曉涵不小心看到了。
周曉涵單方麵對顧蕭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最後被一盒子的金首飾哄好了。
卻在回寢的路上被鬆動的花盆砸到了頭。
上一世原本應該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全部詭異般在周曉涵身上複現。
被花盆砸到是第一件事。
之後,她又被混進學校的混混劃傷了臉。
僅僅一周的時間,周曉涵的身上就布滿了傷疤。
再一次聽到周曉涵吐槽最近氣運太差,我好笑地搖搖頭。
她不知道,顧蕭有一群對他狂熱癡戀的追求者。
這些女孩建了個群,專門對付那些和顧蕭走得近的女生。
顧蕭談過的女朋友,最後的結局無一例外地被毀容或是殘疾。
沒有人誰能躲開。
幾個月之後,周曉涵也變得奇怪起來。
她每天都趕在門禁前回寢,每次都帶著渾身的傷。
最嚴重的一次,她連門都沒邁進來,就倒了下去。
後來她跛了一條腿,視力好像也開始減退。
好幾回走路都晃晃悠悠,一副站不穩的模樣。
宋琴偷偷告訴過我。
她說偶然看過周曉涵的後背。
上麵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疤,新舊交錯。
周曉涵甚至好幾次大小便失禁,整個寢室都臭味彌漫。
她覺得周曉涵已經不正常了,讓我離她遠一點。
隻有我清楚,這是顧蕭做的。
平日裏溫和有禮的狼,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施暴欲。
他開始對周曉涵動手。
像當初對我那樣對周曉涵。
我在內心冷冷發笑。
這可是她自己求來的福氣,誰也不會去搶。
8
後來的某節體育課上,周曉涵突然當眾尿了。
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搖頭。
誰知她卻動作,尿得越多。
稀裏嘩啦地滴在地上,染濕了一片。
體育老師是個剛畢業的男生,頭一次見這種場麵。
麵紅耳赤地隨手指了幾個女同學陪她去醫院。
這其中,就有我。
救護車裏,周曉涵死死抓住我的手,苦苦哀求:
“沈安,算我求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隨行的女同學異樣地看我一眼。
轉身便去安慰可憐巴巴的周曉涵。
幾個女生圍在周曉涵身邊,無形中把我隔絕在外。
我安靜地坐在角落,不想浪費口水去為自己辯解。
到醫院之後,周曉涵就被推進去開始做全身檢查。
我們幾個女生守在外麵。
3個多小時之後,周曉涵麵色發白地拿著病曆單走出來。
有女生湊上前去看,驚訝出聲:
“你的腎怎麼少了一個!”
周曉涵像是突然被喚醒了意識,一巴掌就扇到了女生臉上。
“你的口水噴到我衣服上了,真惡心......”
9
女生捂著臉,滿眼的不可置信。
兩人很快在過道間扭打起來。
另外一個女生想過去勸架。
卻被發了瘋的周曉涵揪住頭發往牆上撞。
場麵一度混亂。
我俯身撿起掉在地上的病曆單。
目光匆匆掠過,最終定格在宮頸癌三個字眼上。
我驚訝的是,她的子宮還在。
恍然間,就好像想清楚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