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整理完,外麵夕陽染紅了天。
沈寧隻覺得疲憊極了,靠在軟榻上休憩,再次醒來沒想到已經天黑了,她起身要走,宋硯便是這時走了進來。
“阿寧,我就知道你在這。”宋硯手裏依舊提著糕點,“我去府上找你,你父親說你一早便出門了。”
宋硯把糕點放在書桌上:“你最愛吃的馬蹄酥,我出了宮便趕著去買了。”
沈寧神色一頓,即便沒靠近宋硯,他身上的胭脂味也比昨日濃了些。
她神色淡淡:“太子今日找你赴宴,可有事?”
“無事,不過隻是隨意問我些邊關的事。”宋硯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蹙眉,“阿寧,這屋子裏的那些東西呢?”
“哦,我都收拾起來了。”
“那對泥人呢?”宋硯語氣有些著急。
“也收起來了。”沈寧垂下眼,“有些舊了。”
“也是,都好幾年了是舊了,改日我帶你去買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是啊,誰都喜歡新的。”
宋硯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懸著的心踏實了幾分:“但我隻會喜歡阿寧一人。”
還沒等沈寧開口,宋硯自己又補充道:“我知道你肯定會問那表妹呢?我對表妹隻有親情,並無男女之情。”
沈寧睫毛微顫。
宋硯口口聲聲說對方娉婷並無男女之情,可一次次為了方娉婷欺騙她戲弄她。
她不明白,若是心裏隻有一個人,又如何分得出旁的心思去和別的女子斡旋?
如此過了幾日就到了宋夫人生辰,即便日後不嫁進宋家,但對長輩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沈寧來過宋府無數次,但府裏的婢女卻堅持要為她引路,說禮不可廢。
隻到看到方娉婷從院子裏出來,沈寧才知道婢女分別就是要帶她來這院子。
“沈寧姐姐。”方娉婷故作歡喜,“你是來看我和表哥的喜房嗎?”
沈寧神色一頓:“你和宋硯的喜房?”
“是啊。”方娉婷道,“表哥半個月前就開始在精心布置了,沈寧姐姐進來看看吧。”
沈寧嗤笑一聲,隨即道:“好啊。”
她淡定平靜,反倒是方娉婷臉色一頓。
方娉婷想看到沈寧臉上的悲痛憤怒和無助,而不是這樣的雲淡風輕。
屋子的布置用的是大紅色,從櫃子到小件都十分精致,尤其窗台上的那對泥人,更是栩栩如生。
“表哥說雖然我是平妻,但不能委屈了我,便都用紅色為我裝扮。”方娉婷說這些話時滿臉幸福,“沈寧姐姐你放心,待日後你我一起進了府,我定會和姐姐好好相處的。”
“姐姐沒用表哥送你的胭脂嗎?”方娉婷又問道,“那送你的珠釵耳鐺,也都沒戴嗎?”
沈寧看著她,一言不發。
方娉婷又道:“表哥也真是的,送的東西都是我喜歡的這怎麼行呢。”她狀似無奈地歎口氣,“他說給我的精心挑選,給你的就湊合。”
沈寧勾了勾唇:“他送你的那些東西,你喜歡嗎?”
“表哥送的,自然是喜歡的。”
“你喜歡就行,何必問我喜歡不喜歡?”沈寧道,“我這人和你不一樣,君子不奪人之好。”
方娉婷臉上的神色卡了卡。
看到沈寧走出去,方娉婷又喊住了她:“沈寧,你還會嫁給宋硯嗎?”
沈寧側頭:“你覺得呢?”
方娉婷看著沈寧走出去,氣得打碎桌子上的花瓶。
憑什麼沈寧還能這麼驕傲?她現在都是個棄婦了!
再回到主院,賓客們來得差不多了,都在閑聊著。
“你們聽說了嗎?宋大少爺還要娶平妻,正室夫人和平妻一起進門,還是他會享福。”
“我聽說宋夫人十分喜愛自己娘家侄女,原本就打算親上加親,隻不過礙於宋大公子自小和沈家定了親,隻能委屈自己娘家侄女做平妻。”
“要我肯定選溫柔似水的表妹,誰喜歡沈寧那男人婆,手裏的老繭怕是比男人還濃。”
“我說那沈家姑娘若是想以後多得宋大少爺喜愛,就該主動讓出這正室的位置,她來做這平妻。”
“我看宋大少爺也是這麼想的,我已經很多次看到他和他表妹成雙出入了。”
這些人毫不避諱的肆意討論,無非就是篤定了沈寧隻能嫁給宋硯。
且不說兩家婚約和兩人十多年青梅竹馬的情意,這若是不嫁給宋硯,誰知道會被強製婚配給誰呢?
“你們快別這麼說了,姨母和表哥待我有恩,我隻是想報恩。”適時出現的方娉婷開口勸道,滿臉的誠惶誠恐,仿佛被欺負的是她。
沈寧扯了扯唇角。
現在京城的人都覺得宋硯和方娉婷是最般配的一對,而她這個未婚妻卻是成了阻礙良緣的絆腳石。
不過也無妨,她還有十日便要出嫁了,日後種種都和她無關。
是他違背了誓言在先,她離開也不會有任何負擔。
沈寧把生辰壽禮呈給宋夫人,便道身子不適先離開了。
她走出府門時,宋硯追了出來。
宋硯拉住她,低聲責備:“今日我母親生辰,你不該這樣就離開的。”
沈寧靜靜地看著麵前越發變得陌生的男人,反問道:“你母親是不是本就屬意方娉婷做你夫人?”
宋硯一聽,神色有些慌張:“那隻是我母親想的,不是我想的。”
看沈寧不說話,宋硯一把握住沈寧的手:“你放心,我還是想你做我夫人的。”
在方娉婷沒出現以前,宋硯確實對沈寧不錯,可方娉婷來了,一切都變了。
他今日可以為方娉婷變心,他日也可以為了其他女子變心。
在他心裏,或許是對沈寧有情意的,但他更愛自己,更愛尋求這種新人帶來的征服感和刺激感。
沈寧想要抽回手,但這次宋硯偏緊緊握住不鬆。
正僵持著的時候,方娉婷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