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琛如釋重負地籲了一口氣,這次很滿意沈卿的大度。
不過他沒想到沈卿居然突然改了性子。
這讓他有些錯愕,又有些不安。
可畢竟沒有傷了和氣,他還是很開心的。
“正好,妙妙聽說你出院了,要去家裏探望你呢,我們一起走吧!”
徐妙妙轉哭為笑,拉著沈卿的手說:“是啊,沈卿姐姐,你和我們一起回家吧!”
沈卿看著她熟絡的樣子,隻覺得心底一陣陣惡心反胃。
她不著痕跡地抽出了手臂,轉身走在前麵。
顧景琛快步走到車旁邊,拉開駕駛位車門。
沈卿剛想上車,卻聽他說道:“沈卿,你坐後排吧,妙妙暈車,坐前麵會好一些。”
沈卿目光平靜地望了他一眼,收回視線,拉開後車門。
一路上,徐妙妙一直嘰嘰喳喳地和顧景琛說著他們上學時的往事。
有些事明明不好笑,可顧景琛還是為了配合她,笑得很大聲。
沈卿目光掃過他們毫不遮掩的笑臉,默默地拿出耳機,打開手機音樂,轉頭看向車窗外。
大概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她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回到別墅。
前排的兩人早已不知影蹤。
沈卿推開家門,發現裏麵燈火通明,顧景琛正係著圍裙在廚房忙碌。
徐妙妙則坐在流理台上,正捧著一盤切好的蘋果慢悠悠地吃著,時不時還拿一塊往顧景琛嘴裏塞。
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沈卿淡淡地掃了一眼,就徑直往臥室走去。
顧景琛察覺到她回來,揚聲喊了句:“沈卿,我剛才看你睡得沉,就沒叫醒你。趕快去洗手,馬上就開飯了。”
沈卿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等她重新回到飯桌前的時候,才發現顧景琛做了滿滿一桌子菜。
他拿過兩個玻璃杯,笑著往裏倒酒:
“為了慶祝你出院,我還特意買了一瓶紅酒,來嘗嘗。”
沈卿眸光微沉:“醫生說,我暫時不能喝酒。”
顧景琛尷尬地笑了笑:“哦,我忘了,抱歉,那吃菜吧!我今天做了好多菜呢!”
沈卿嘲諷地勾了勾唇。
他當然不記得醫生說過什麼,那幾天,他隻是人在醫院,一顆心早就飛到徐妙妙身旁了,聽不見醫囑很正常。
可她沒有拆穿,因為她不想再和他對話。
沈卿拿起筷子想要夾菜,卻發現滿桌子的菜都是辣的。
她向來飲食清淡,從不吃辣。
而她記得,徐妙妙是南方人,無辣不歡。
所以說,這一桌子菜說是給她慶祝出院的,實際上卻都是給徐妙妙做的吧?
大概是她許久沒有動筷子,顧景琛才意識到了什麼。
看著滿桌子通紅的菜肴,他臉色微微一變,尷尬道:
“那個,妙妙她愛吃辣,我一時忘了你不吃的。我再去做兩個不辣的。”
“不用了。”沈卿放下筷子,神色平靜:“反正我也不太餓,你們先吃吧,我出去透透氣。”
沈卿剛站起身,顧景琛連忙出聲喊她:“對了沈卿,妙妙的房子這兩天漏水,沒地方住。我讓她在咱們家裏住幾天,你別介意啊。”
徐妙妙也接話道:“是啊,沈卿姐姐,師哥不願意讓我去酒店住,說一個小姑娘住在外麵不安全。你千萬別生氣呀。”
沈卿停住腳步,轉頭對他們輕輕笑了笑:“怎麼會呢?你一直住在這裏都可以。”
反正過了今天,她就要徹底離開了。
別墅後麵是一片泳池,由於天冷,水麵早已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路燈一盞盞亮起,冰麵折射出溫潤光華。
沈卿沿著泳池邊散步,忽聽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她轉頭看去,竟然是徐妙妙。
她本不想搭理對方,可卻見徐妙妙眼神古怪,笑容玩味,便停住了腳步。
“有事?”
徐妙妙挑了挑眉,一改平日單純可憐的模樣,一開口便是挑釁:
“沈卿,你的忍耐力可真好啊!我都已經騎到你頭上了,你居然還是這麼無動於衷!我究竟要說你城府太深,還是說你蠢而不自知呢?”
沈卿靜靜地聽著她大放厥詞,而後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手機:“你們不是師兄妹麼,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師兄妹?哈哈哈......”徐妙妙突然笑了起來:
“實話告訴你吧,我和顧景琛早就上過床了,他迷戀我的身體,喜歡我身上的味道,每次我們共赴雲雨,他都在我耳邊一遍遍說著愛我!還說你的身體他都睡夠了,他隻想和我這樣充滿新鮮感的女孩在一起。哦,我還有錄像呢,我這就發給你......沈卿,顧景琛他已經不愛你了,你算算這一年來他陪你的時間有幾天?他都是在陪我!你如果識趣兒一些,就趕緊滾出去!離顧景琛遠遠的,別等著讓他一腳踹了你,到時候可就難看了!”
沈卿沒有說話,錄好音之後,把手機塞回兜裏,慢條斯理地走到徐妙妙麵前。
“當小三兒還這麼理直氣壯的,誰給你的勇氣?”
徐妙妙臉色驀變,揚起手就要扇她。
可沈卿卻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想搭理你,自有我的道理。但你也別太囂張得意,至少今天,我還是他的未婚妻!而你,不過是個借住在這裏的小三兒!”
徐妙妙一時錯愕,剛想反駁,眼角餘光忽然發現了什麼,立刻用力抽回了手,徑直朝遊泳池栽倒。
沈卿輕輕蹙眉,不等她反應過來,身旁猛地衝過來一道身影。
“妙妙!”
顧景琛二話不說,一個猛子紮進泳池,三下兩下把徐妙妙救了出來。
徐妙妙蜷縮在他懷裏,凍得哆哆嗦嗦,哭得哽咽。
“師哥......沈卿姐姐為什麼要推我啊,我隻是想和她說說話嘛......嗚嗚嗚,她怎麼這麼討厭我啊!”
“沈卿!”顧景琛眸中染火,怒瞪著沈卿:“你為什麼要推妙妙!為什麼!”
沈卿胸口一陣起伏,聲音微沉:“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掉進去的。”
徐妙妙哭聲更加慘厲,扯著顧景琛衣袖:“師哥,是我記錯了,不是沈卿姐姐推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們不要吵架......嗚嗚......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呢......”
話未說完,她聲音戛然而止,昏了過去。
“妙妙!”
顧景琛雙眸染火,猛地站起身,揚起手,狠狠地扇了沈卿一巴掌。
“沈卿!我就知道你先前的大度都是裝的!就為了把妙妙騙到家裏,再把她推進泳池溺死是嗎!你怎麼這麼惡毒!我真是瞎了眼才相信你!”
他不由分說地將徐妙妙打橫抱起,看向沈卿的眼神充滿了憎惡:“你最好祈禱妙妙沒事,否則我絕對讓你陪葬!”
顧景琛氣衝衝地走了,泳池邊再次恢複了寂靜。
沈卿不可置信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臉頰上火辣辣的疼。
這還是顧景琛第一次動手打她。
他居然為了徐妙妙打她,甚至完全不聽她的辯解。
沈卿深吸了一口氣,空氣竟然是那麼的涼。
像一塊塊細碎玻璃,鑽到五臟六腑,又冷又痛。
明明落入碎冰之中的不是她,可她卻冷得渾身打顫。
沈卿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回別墅。
餐桌上還擺放著未撤掉的殘羹冷炙。
辣椒的氣味瞬間刺激了眼睛,讓她忍不住掉下眼淚。
她緩緩地坐在沙發上,腦海中一片空白,就這樣一直到了天亮。
第二天清晨,門鈴響起。
沈卿從恍惚中緩過神來,拉開房門。
兩個工作人員抬著一個一人高的箱子站在門前,對她微笑道:
“沈小姐,您訂購的仿生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