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再說!”蔣支書把王二狗媽甩開,不耐煩的臉上層層疊疊寫著厭惡兩字。
後者卻跟瞎了似的,什麼都沒看到,隻顧著自己嚎,“蔣支書啊,你一定要替我們家二狗做主啊,我們家可是幾代貧農啊!”
王二狗媽嚎了半天,說不到重點上來。
蔣支書耗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控製住不去踹她一腳。
好不容易等到王二狗媽不哭了,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
蔣支書總算從她支零破碎的言語中拚湊出大概:王二狗被陸知白打了,但沒有證據。
他白天連續在陸知白和唐立夏手裏吃癟,可不想晚上還去找氣受,可不給陸知白找點茬他又不舒服,眼珠子轉了幾圈,想到什麼,道,“這事你沒有證據我也不好插手。”
“這事需要什麼證據,那陸知白本來就不是好人,不然也不會跟地主崽滾到一起,肯定是她,除了她,沒人敢打我二狗!”
王二狗媽不講道理是村裏有名的,否則也養不出王二狗那樣的潑皮無賴來。
蔣支書不想休息時間浪費在她身上,敷衍道,“你得把證據找出來我才好辦事,不然沒法辦。”
王二狗媽不想麻煩,“我怎麼找?”
“自己想辦法!”蔣支書可不慣著她,真敢撒潑就扣她工分。
王二狗媽眼珠子一轉,“那我鬧打人的去,老娘還就不信了,他們還敢打我不成。”
蔣支書麵上不顯,心裏卻樂開了花,“那是你的事。”
她飛快轉身,走了幾步回頭,“要是他們敢打我,你就帶人去鬥地主,把他們打死!”
…
夜風習習,微弱的煤油燈光在風中搖曳。
唐立夏一家在燈火下吃飯。
吃不飽的年代,橫木村大多數人家頓頓喝粥。
他家例外,連續兩頓幹飯。
陸知白從第一頓開始就知道這三兄妹不簡單,但她識趣的什麼都沒問。
把自己的口糧交給唐一帆,剩下的,他們吃啥她吃啥。
吃了飯,幾人坐在葡萄架下歇涼。
唐立夏挨著陸知白坐下,給她打扇。
陸知白可不管弟弟妹妹的死活,索性靠上唐立夏肩頭,道,“我今天把王二狗打了一頓。”
這話一來提醒唐立夏,王二狗會記仇,甚至可能找他麻煩。
二來,也暗示自己有功夫在身,不想挨揍就老實點。
唐立夏笑了,“巧了,我是今晚打的,套了麻袋。”
唐立卿眼睛亮晶晶的,“嫂子嫂子,我也去幫忙了!”
陸知白手一頓。
唐立夏是想告訴她,他也很厲害嗎?
但她是見過世麵的陸大總裁,啥場麵沒見過。
不就是想爭點家庭地位嘛。
不給。
甚至雙眼放光,“要不改天我倆切磋切磋?”
唐立夏反應過來,小姑娘在跟他較勁兒呢。
真是可愛!
抑製不住發出笑聲,“打不過打不過,我們家你說了算。”
想了想,又說道,“阿爸說了,疼媳婦兒的男人才有出息,不要跟媳婦兒爭,媳婦兒過得越好,男人事業越發達。”
陸知白也回過神來,唐立夏隻單純的想替她出氣。
倒顯得她小心眼了。
但她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坐直了,抬頭挺胸,“做丈夫的護著妻子天經地義。”
唐立夏表示讚同,“嗯,小白說得對。”
陸知白hold不住了,啥小白,好幼稚,她是威風凜凜的陸大總裁!
“不許喊小白。”
唐立夏輕輕揉了揉陸知白的腦袋,揶揄,“那喊寶貝?可在外人麵前總不能這樣喊吧。”
唐立卿瞪大眼睛。
第一反應,這是他親大哥?
第二反應,也考慮考慮他這個單身狗的感受吧!
還有小妹,她還小,有些話能不能收斂點兒。
唐一帆有些害羞的低下頭。
但那搞事的夫妻倆,一個比一個淡然。
陸知白甚至還見縫插針的教唐一帆,“一帆啊,等你長大以後找對象,就要找一個像你大哥這樣愛護妻子的。”
唐一帆覺得很有道理,抬起頭來,“知道了嫂子。”
小時候母親健在時,也會跟她說一些類似的話。
這一刻,她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長嫂如母。
對陸知白的印象好到了極致。
模糊的印象裏,父母也是這般恩愛,相敬如賓、相互愛護。
四人輕聲細語的說著話,籬笆門外傳來喧嘩。
月牙兒悄悄爬上枝頭,借著淡淡的月光,老遠便能看見王二狗媽打頭陣,帶著一群人衝進來,把唐一帆好不容易複原的籬笆門踹倒。
陸知白起身迎出去,二話不說,一腳飛起,把王二狗媽踹飛出去。
王二狗媽懵了好一會兒,然後哇一聲哭了,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哭喊:
“哎喲!殺人了!救命啊!來人啊!地主崽要殺人了!大家快點來救命啊!”
白天王二狗挨揍時,人都在地裏,這會兒,本著吃瓜大過天的精神,跟著王二狗媽來的人就有三十多。
個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陸知白有把王二狗媽一腳踹飛的力氣。
王二狗媽還在哭嚎,“大家快來呀,動手鬥地主啊!把小兔崽子打死呀!我們瓜分了他家的田地,他一定恨死我們了,我們不動手,他遲早會報複你們!”
這話一下子把來吃瓜的人拉到了她的陣營。
但沒人動手。
陸知白覺察到不對勁。
她沒經曆過那個年代,但聽爺爺奶奶說過那個時候的故事,地主及家人的下場都不好。
但這幫人似乎忌憚什麼,一部分人麵露驚恐,一部分人猶豫不前,還有一部分人摩拳擦掌卻不敢上前。
唐立夏上前一步,把陸知白護到身後,神色清冷,“你家二狗呢?”
“你想幹什麼?”王二狗媽警惕的往後退,也不哭了,隻打了個哭嗝。
“沒什麼,前幾天王九叔家裏丟了一隻雞,丟雞的那天,你家二狗沒有去上工,就是有點好奇,今天有沒有誰丟了東西?”唐立夏微微一笑,隻是在吃瓜群眾看來,那笑容多少有些惡劣。
前一秒的王九叔吃瓜嘻嘻,這一秒,不嘻嘻。
暴跳如雷,二話不說衝出人群,凶神惡煞的指著王二狗媽吼,“把我家的雞還給我!”
王二狗媽慌極了,哪敢承認,“不是不是,不是我家二狗偷的,是地主崽汙蔑我們。”
唐立夏不慌不忙的說了句,“雞毛就埋在三姑家東門那塊地裏,她想汙蔑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