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檔十年,我和陸希宇是令人豔羨的冰上情侶。
他說拿到冬奧會雙人花滑冠軍那天向我求婚。
可在比賽前一周,他故意失誤沒接住高拋的我,讓我摔成了殘廢。
病房裏,我看著他與新搭檔黛若涵登上了最高領獎台。
他用金牌向黛若涵求婚。
還在媒體采訪中詆毀我,讓我深陷網絡暴力。
眾叛親離,事業和人生毀於一旦。
我得了嚴重的抑鬱症。
最終縱身從高樓躍下。
後來,我重生回到了冬奧參賽資格選拔的集訓前。
陸希宇端著一碗極品雪燕,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麵前
微微彎腰,滿眼期待的將碗盅遞向我,嘴角的笑意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他柔情蜜意的舀起一勺,作勢要喂我:「思月,這是我專門給你燉的雪燕,給你補身體的,快嘗嘗。」
看著陸希宇討好又虛偽的臉色。
我卻激動的想仰天長嘯!
因為我意識到,我重生了。
上一世他就是這樣,忽然開始無事獻殷勤。
說我備賽太辛苦,擔心我吃不消,每天親自給我燉各種補品。
我擔心影響身材耽誤了比賽,畢竟花樣滑冰運動員體態必須完美。
他卻讓我放一百個心:
「這些食材都是我請隊裏營養師精心搭配的,絕對不會發胖!」
上一世,我信了他的鬼話。
臨死前才知道,他為了讓我身材走形,失去冬奧參賽資格。
一直偷偷的在給我開小灶的補品中,加入大量增肥藥。
看著眼前摻了陸希宇「特殊心意」的雪燕,我陷入回憶。
上一世冬奧會的賽後采訪。
陸希宇握著黛若涵的手,顛倒黑白的詆毀我。
「我和汪思月因為三觀、理念不合,早已和平分手。」
「汪思月仗著自己天資過人,在訓練中總是敷衍了事,散漫墮落,白白浪費自己的天賦。」
「我苦心勸誡她很久,她都置若罔聞。」
「若涵卻不一樣,她有理想、有追求,珍惜每一次機會,她才是與我心靈契合的人生伴侶。」
彼時,我渾身裹著紗布躺在醫院病床,消化著自己終身殘疾、再無法回冰場的噩耗。
他的話如同冰冷的箭,直直刺向我的心。
比這渾身的傷痛更疼。
有記者問他,是不是因為他的失誤,我才受傷殘疾。
他嘴角短暫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眼神中滿是不屑。
「這件事,我確實有一定責任。」
「可那是因為王思月那段時間暴飲暴食,體重增加太多,才讓高拋方向發生了變化。」
「這是一次誰都不希望發生的意外。我也很遺憾。」
陸希宇的話,讓我瞬間被推到風口浪尖,成為眾矢之的。
網絡上,網友們的惡言惡語如洶湧的潮水般向我湧來。
「這種運動員簡直枉費國家的栽培!浪費納稅人納的稅!」
「差點就因為她浪費了寶貴的參賽名額!這種人就算能回到賽場也不應該再用了!應該終身禁賽!」
「她摔殘廢也是咎由自取!」
每一句尖酸刻薄的話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我的靈魂深處。
讓我千瘡百孔。
體無完膚。
可麵對這鋪天蓋地的網暴,我卻百口莫辯。
因為背刺我的人,是我朝夕相伴十年的搭檔,最親密的愛人。
過去十幾年,和陸希宇一起歡笑、一起為共同的夢想奮鬥的日子仿佛是一場可笑的鬧劇。
我的人生,就像一座被地震摧毀的大廈。
眾叛親離,事業和人生毀於一旦的我。
得了嚴重的抑鬱中。
終於在得知全部真相的那一天,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2
「謝謝你親愛的,我會好好喝的。」
我迅速調整好表情,親親熱熱的接過陸希宇手中的碗盅,又找借口支開他:
「我忽然好想吃一塊巧克力蛋糕哦,你能去給我買麼?」
運動員需要長期控製飲食,我平時幾乎不碰甜食。
所以一聽到我想吃的是如此高熱量的垃圾食品,陸希宇興奮不已,交代我趁熱趕緊喝,便拿起車鑰匙起身離開了。
我冷冷的看了一會兒手中他居心叵測送來的營養品,起身全部倒進馬桶衝走。
他為了讓他的出軌對象黛若涵取代我參加冬奧會,在開賽前一周,故意在做難度係數最高的高拋動作時失誤。
我從兩米多的高空中墜落,重重砸在冰麵上,傷到脊椎,下肢癱瘓。
陸希宇義正言辭的看著我,眼裏沒有一絲愧疚。
「思月,若涵可能明年就要退役了,再不入選冬奧會大名單,就沒有機會了!」
我憤怒的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我們才是最默契的搭檔,是感情最好的戀人。
他卻說:「你太耀眼了思月,你的存在會掩蓋所有人的光芒,就連我都一直活在你的陰影下,憑什麼呢?」
「你天賦異稟,一路走來都順風順水,你根本不知道若涵付出了多少才走到這裏。」
「你以前不是說過你參加奧運會的目的是為國爭光,那這個機會給若涵,她一樣可以爭光,不好麼?」
黛若涵是陸希宇小時候在省隊時的搭檔和白月光。
他隻記得黛若涵從小努力,我就沒有努力麼?
我也是從簡陋的訓練場起步。
經過了無數次跌倒、無數次爬起,才在比賽中漸漸嶄露頭角。
在國內大賽中曆經磨煉,一步一個腳印。
從地區選拔到國家集訓。
克服了傷病。
突破了瓶頸。
為了爭取這四年一次的機會,我已經整整十年沒有休息過一天。
我以為這是我們共同的夢想,也是一直以來,我去世父母寄托在我身上的心願。
終於,我和他一起拿到了冬奧會的入場券,馬上就要站在冬奧會的賽場上。
可我的男朋友為了讓他的白月光取代我。
不惜故意害我殘疾讓出參賽名額。
我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心中滿是痛楚:「陸希宇!你為了她,故意失誤把我摔殘!」
「你難道忘了麼,你說過你會愛我、保護我一輩子的!可現在為了黛若涵,你要這麼對我!」
聽到這話,陸希宇的臉上短暫的一哂,神色明顯有些動容。
可他依舊冷漠的別開眼,淡淡對我提出分手。
「思月,我們好聚好散吧。」
「我現在已經是奧運冠軍了,而你隻是個廢人,還臭名昭著。」
「今後我們要走的路大相徑庭,你已經跟不上我的步伐了。」
「念在我們好過十年,你放心,我會補償你的,你今後的生活我不會不管,我保證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你別想著鬧了,沒用的!」
整顆心沉入穀底。
曾經能做出世界上最優美動作的雙腿,如今隻能死氣沉沉的垂著。
然而生理上的疼痛卻遠遠不及心裏的疼痛。
陸希宇毀了我的一切。
我的身體,我的事業,我的夢想......
3
「寶貝,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陸希宇趕緊放下手中的蛋糕,衝過來摟住我。
我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陸希宇疼惜的將我擁在懷中,雙臂就像最堅實又最溫柔的港灣。
一隻手還在我背後緩緩摩挲著。
嘴唇湊在我耳畔,不住的哄著。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我爸媽了。」
我被他摟在懷裏,聲音如常般撒著嬌,貼在他胸口的臉上,神情卻冰冷無比。
「寶貝,別哭了。」他的氣息溫柔而輕柔,「你還有我呢。」
如果沒有上一世的遭遇,我現在一定會覺得自己擁有全世界最完美的愛情。
可現在,我已經徹徹底底清楚眼前的男人到底有多麼薄情寡義。
「吃點蛋糕吧,寶貝,甜食會讓人心情好。」
「我特意去上次你說好想嘗的那家店買的。」
他邊說邊愛戀的親吻我的臉頰。
他虛偽的觸碰,讓我心裏惡心到了極點。
我深吸一口氣,扯了扯嘴角。
「我不吃了,高油高糖太罪惡了。」
「吃了我今天估計要上跑步機跑一晚上了。」
「對不起哦親愛的,害你白跑一趟。」
陸希宇依然輕聲細語:「沒關係的寶貝,你永遠都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
嘴角掛著看似溫柔的笑,那笑卻未達眼底。
我和陸希宇是在花樣滑冰國家隊相識的,我們是花滑圈有名的金童玉女,成年後順其自然成為一對讓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冰場上,我們配合默契,陸希宇的基本功略遜我一籌,訓練時大多由我主導。
然而生活上,他卻一直照顧我的衣食住行。
這麼多年來,他事無巨細,體貼周到,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所有人都以為我找到了溫柔如水的絕世好男人。
曾經我也這樣認為。
要不是上一世他故意害我殘疾,在冬奧會前把搭檔換成黛若涵。
又公開在爆冷奪冠後,把本該屬於我的金牌送給黛若涵,公開下跪向她求婚。
我還真的不知道,一直對我裝作深情不渝的陸希宇,心裏竟然一直住著白月光。
如今,老天眷顧我,讓我重回冬奧資格選拔賽前。
這一次,我不會再成全這對男女,窩窩囊囊的憋屈死自己。
4
第二天,是冬奧參賽資格選拔賽集訓營開營的日子。
教練在人員集合後,照例做了開場致辭,講解了選拔賽的規章製度,強調了安全。
鼓舞士氣後,教練照例走了個過場:
「大家的搭檔都確定了麼?集訓開始後,沒有極特殊情況,搭檔不能變了啊!」
沒有人提出異議。
因為花樣滑冰不同於其他運動,搭檔是不能隨便更換的。
從技術配合層麵來說,雙人花滑要求搭檔之間有極高的默契。
像拋跳。托舉這些高難度動作,需要雙方對彼此的力量、速度、起跳時機、旋轉節奏等都有精準的把握。
這是經過長期的訓練才能達到這種高度契合的狀態。
換搭檔就意味著要重新磨合這些複雜的技術動作。
而從情感層麵講,搭檔之間長時間相處會形成特殊的信任關係。
觀眾也更習慣看到熟悉的組合。
更換搭檔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表演的藝術表現力。
所有人鴉雀無聲時。
我向前邁了一步,打破沉默。
「教練,我想換搭檔。」
教練一臉錯愕。
陸希宇也驟然變了臉色。
「思月!你在說什麼!」
我沒有理他,眼神中都是決絕。
「教練,最近一段時間的訓練,我發現我和希宇之間的問題太多了。」
「每次做托舉動作,他不是力量不足就是時機不對,拋跳也總是讓我摔倒。」
「我們的配合漏洞百出,這樣下去,根本沒辦法進步。」
「我不想讓我們的努力都白費,我渴望更高的成就,為國爭光!」
「可陸希宇的技術已經嚴重拖累了我的訓練進度。」
教練沉默了。
因為我並沒有一絲誇張,說得句句屬實。
陸希宇和我的組合,一直以來完全是靠我在帶飛。
上一世他和黛若涵之所以能爆冷奪冠,完全是因為其他幾個強勁組合全都有致命失誤。
才讓他們走了狗屎運。
離開我的陸希宇,別說冬奧冠軍了,就連參賽資格都拿不到。
「汪思月!你瘋了麼!」
陸希宇羞憤難當!雙眼瞪大,憤怒在其中熊熊燃燒,額頭上青筋暴起。
原本秀氣的臉龐也因氣血上湧而漲得通紅。
「是啊,汪思月!」黛若涵趕緊幫他發聲,「你怎麼可以這樣?希宇跟你搭檔這麼多年,你現在突然拋下他,你要他怎麼辦?」
在被人看來她是在打抱不平,可我知道她隻是在擔心他們精心策劃的惡毒計劃會落空。
其心可誅。
「我隻是想賽出最好的成績,為國爭光而已。」我掃視一眼他們,輕描淡寫道。
競技體育就是這樣,一切為了成績服務,成績為王,不會有任何人情可講。
果然,教練很快拍板決定。
「思月,你盡快選擇新搭檔,其他人必須無條件配合。」
男隊的隊員眼神幾乎都亮了起來,每個人都既忐忑又期待。
希望自己被選中。
因為我是女隊實力最強的隊員,和我搭檔,就是半隻腳邁入冬奧會大門。
花樣滑冰是一項很特殊的運動,由於需要的默契度極高,訓練和比賽時也會有很多身體接觸。
因此,隊中幾乎都是情侶組合。
有幾個男隊員已經躍躍欲試,準備毛遂自薦。
我再一次見識到人性在利益麵前的脆弱。
可我並不想節外生枝,影響別人的感情。
於是——
「教練,我想選梁牧野做我的搭檔。」
5
梁牧野是黛若涵的搭檔。
也是隊裏唯一的單身。
聽說黛若涵瘋狂的追求過這個家境極其優渥的搭檔。
訓練時,總是有意無意地貼近他,用柔軟的胸部蹭過他的手臂。
見梁牧野始終無動於衷,她愈發大膽,考斯滕越穿越性感。
有一次甚至直接真空上陣,勾引梁牧野。
然而梁牧野隻是麵無表情的直接將她丟在冰麵上,轉身離開。
愛而不得的黛若涵還到處造謠說梁牧野是給子,根本不喜歡女人。
可我知道,梁牧野不是。
梁牧野比我們年紀小六歲,他剛進隊的時候,恰好趕上那一整年陸希宇傷病頻繁。
教練於是安排他搭檔我訓練。
梁牧野很有天賦,簡直就是為花滑而生。
雖然高大,身姿卻輕盈如飛燕。
他對平衡的掌控出神入化,無論是高速滑行還是單足旋轉的穩定度,都如同那個與生俱來的本能。
他學習新動作的速度令人咋舌,對音樂的領悟也極為深刻。
我和他短短幾個月的配合,就已經遠比和陸希宇配合多年還要默契。
教練找我聊過幾次,希望我慎重考慮更換搭檔。
理智點考慮,和梁牧野搭檔確實能讓我的成績更好。
可感情上,陸希宇是我相戀多年的男友,我不願意拋下他。
況且梁牧野這個看起來禁欲又冷淡的小男生。
在訓練中曾經幾次對我有過強烈占有欲的眼神。
雖然他極力克製,我依然能從他躲閃的眼神中看出他對我不同尋常的情感。
為了不讓陸希宇胡思亂想,我主動疏遠了梁牧野。
這一次,我重新做出了選擇。
我和梁牧野強強聯合,陸希宇絕不會有勝算。
6
教練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猛地一拍大腿,「好!就這麼定了!」
聲音裏滿是抑製不住的興奮,仿佛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
梁牧野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
但很快眼底便湧起玩味之色,像是發現了新奇有趣的獵物,嘴角微微上揚。
目光似有實質,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將我看穿。
陸希宇沒有說話。
他死死盯著我,眼神裏有憤怒,有委屈,還有被拋棄後的不甘。
黛若涵卻蓮步輕移,來到我麵前,眼中都是無辜。
她輕蹙眉頭,眼中蓄起的淚花在眼眶裏打轉。
活脫脫一副要為陸希宇打抱不平的深情模樣。
「汪思月!你怎麼能這麼做呢?你怎麼能在這時候拋棄他換搭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