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隊來了後,我欣然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隻不過提前把食物都鎖了起來。
屋子裏燒著炭火,暖烘烘的,我穿著舒適的家居服,和末世來臨前沒什麼兩樣。
而我父母則是棉服上都結了冰渣,呆滯著雙眼,漏出的皮膚上都是還未愈合就被凍成血瘡的傷口。
我媽懷裏抱著我弟弟的屍體,跪倒在地上,放聲大哭。
身上的寒氣遇到屋裏的熱流,化成混合著血色的臟水。
我嫌惡的在鼻下扇了扇,嫌棄到極點:
“喂,老不死的,能不能有點素質,把我們家地板都弄臟了,一會兒記得給我擦幹淨!”
圍觀人從屋子裏的溫暖回過神來,聽到我的,臉上都是壓抑不住的憤怒。
“你個白眼狼怎麼說話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自己倒是享福了,你看看你父母都成什麼樣了,還有臉冷嘲熱諷!”
“你真是個畜生啊,你怎麼不去死啊,你弟弟才多大啊,就被你害死了!”
就連一向公正客觀的安保隊也忍不住自己的同情,滿臉嚴肅的質問道:
“同誌,我剛剛詢問了圍觀群眾,他們都說你弟弟剛剛已經瀕死,你有眾多食物卻見死不救。”
“並且據我們了解,你父母對你並不差,可以說是家裏的掌上明珠。”
“為什麼你拒絕救助他們呢?雖然是身處末世,但咱們的心不能真的冷了啊。”
聽到安保隊員的話,我不禁有些失神。
對啊,他們說的都沒錯,我爸媽對我確實很好。
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在別的女娃早早輟學務農嫁人的時候,我卻可以穿的漂漂亮亮的去上學。
比我小十幾歲的弟弟不小心勾了我的頭發,我媽都要板著臉打他手板子。
我曾經以為,他們是真心實意的愛我,對我好。
所以前世他們找到我的時候,我毫不猶豫讓他們進來了我的安全屋,卻沒想到...
見我不說話,我爸拉起厚厚的袖子,胳膊上全是傷口。
“寶珠啊,這幾天我們實在拿不出吃的,爸隻能喂血給你弟弟填肚子...”
“要不是爸媽實在沒辦法了,說什麼我們也不會來麻煩你的,可你怎麼能忍心啊,那可是你弟弟啊,你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啊!”
他憤怒又悲哀的捶著地,仿佛在痛恨自己的無能。
“我們是一家人啊,如果是你快餓死,我和你媽也會毫不猶豫的割肉放血讓你活下去...”
在場的人無不動容,哪怕隔著厚厚的防護我也能看見他們眼含熱淚,和此起彼伏的哭泣聲。
“寶珠,爸不怪你,我知道你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你是我們全家的命根子,你活著我們才算活著...”
“我知道可能因為末世,你變了很多,但你要記得,爸爸媽媽永遠愛你,這是不會變的...”
“大家夥不要怪她,寶珠,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好活下去,你弟弟沒這個命,是他的命數...”
情到深處,他哽咽的說不出話。
哪怕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聽到他感人肺腑的話也會潸然落淚。
我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所有人都開始罵我,情緒激奮差點連安保隊都壓製不住。
我媽則像是對我徹底失望了,抱著弟弟的屍體愣愣地開口:
“寶珠,這麼多年,我和你爸從來沒虧過你一頓飯。”
“你囤了這麼多食物,吃不了也是浪費。現在糧食有多珍貴大家心裏都清楚。”
“你分我們一些食物,你自己看著來,我和你爸一句話也不會多說。”
“就當買斷我們一家人這麼多年的情份,以後,就算死,我和你爸也不會再來打擾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著我開口。
我摸了摸小貓順滑的毛,不顧旁觀者像要吃人的眼神,笑著開口:
“不給,餓死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