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依偎著離去,周遭開始隱約發出陣陣恥笑:
“這是廠長那個聾子老婆嗎?”
“別瞎說,聾一半,一隻耳朵聽得見一隻耳朵聽不見!”
“而且還沒結婚呢,看這勢頭,估計懸嘍。”
“那不會,你們是不知道秦廠長對他這準媳婦有多好,前段時間我還看到他奔到鎮上到處去問治耳朵的醫生呢。”
“到底是真心想幫她治,還是嫌棄她耳朵聽不見,那可不好說......”
身旁的非議如潮水般鋪天蓋地湧來。
他們明明知曉葉羽寧聽得見,卻仍舊無所顧忌地說出口。
就好像料定她會裝聽不見一般。
葉羽寧漠然眨了眨眼,毅然決然邁步走入了暴雨之中。
砸在身上的雨滴宛若銳利的冰錐,一寸寸刺入心臟,痛意瞬間蔓延。
而臉上,淚水與雨水混雜,已然分不清明。
......
到家後,葉羽寧脫下了濕漉漉的外套。
她呆坐在椅子上好一段時間,待到有些咳嗽時,才後知後覺自己要趕緊洗澡。
葉羽寧正燒著水,忽而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接著門被推開,迎麵撞上秦向安慌亂的臉。
“寧寧!你怎麼自己回來了?!”
他一副又氣又急的模樣,小步跑到葉羽寧麵前。
“我不是讓你在車間裏等我,我送完洛婷就回來嗎?”
“真是的,洛婷已經病了,你不能也生病啊。”
葉羽寧靜靜凝視了秦向安的眼睛好一會。
半霎,微垂眼瞼,漠然道:
“我沒聽見。”
“......什麼?”
“當時雨聲太大,你說得太快,我沒聽見你讓我等你。”
秦向安頓時噎住,表情幾經變換,最後無話可說,蹲了下來。
“我來燒水,你去洗澡。”
葉羽寧沒有推脫。
因為她很清楚秦向安剛剛話語中的含義——
她必須照顧好自己,因為他一心向著周洛婷,已經沒有空還兼顧她了。
......
隔天,秦向安笑臉盈盈走到葉羽寧麵前。
“我記得你今天休息,正好洛婷生日,咱們一起去她家熱鬧熱鬧吧。”
葉羽寧實在沒有心思,她現在光是看見他們兩人站在一起都心累。
“我身體不太舒服,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可秦向安依舊不依不饒,拉起了葉羽寧的手。
“走嘛,寧寧,你這段時間看起來總是悶悶不樂的,正好碰到洛婷過生日,咱們一起去沾沾喜氣。”
“我記得你最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了,以前一碰到誰家辦喜事,你大清早就開始打扮......誒,要不今天你也打扮得好看點唄?就戴我先前送你的那對耳環和項鏈?”
一年前,秦向安舅舅出海經商,從國外帶回來了一對珍珠耳環和項鏈,秦向安立馬拿來送給了葉羽寧,說這是市麵上買都買不來的稀罕玩意。
葉羽寧也一直很珍貴,舍不得戴,天天就放在一小木盒裏收著,生怕磕著碰著。
再次提及耳環和項鏈,葉羽寧不可控地回憶起了她和秦向安曾經甜蜜的時光。
加上此時秦向安的苦苦哀求,葉羽寧心中觸動,隻好答應了下來。
待到二人收拾完畢趕到周洛婷家時,院裏院外已經來了不少人。
“洛婷,這是我跟寧寧給你帶來的禮物,生日快樂。”
秦向安提起六瓶糖水罐頭遞上,可周洛婷並未接過,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可是糖水罐頭剛剛張叔已經送過了,我想要特別一點的禮物呢。”
“是嗎,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想......”
周洛婷煞有其事地冥思苦想,視線遊離到了葉羽寧身上,隨即一撫掌。
“我知道了!我想要寧寧姐耳朵上那對珍珠耳環!”
此言一出,眾人皆安靜了下來。
可一個個的,又紛紛露出了看好戲的笑容。
葉羽寧緩緩轉頭,看向身旁的秦向安。
卻見他一直盯著周洛婷,絲毫沒有與自己交流的念頭。
最後,不出所料。
“寧寧,把耳環給她吧,今天洛婷過生日,咱們別掃了她的興。”
說罷,似是生怕葉羽寧會不答應,兀自走上前來,取下了她耳朵上的耳環。
在陽光的照射下,那被保存得很好的珍珠耳環透著閃亮的光芒。
更是在秦向安的注視下,顯得愈發熠熠生輝。
“哇,近看更加漂亮了!謝謝向安哥~”
其餘人也紛紛稱讚:
“這洋玩意兒貴氣,果然氣質更合咱們今天的周壽星!”
“對呀,真漂亮,洛婷不愧為村花呢!”
刺骨的寒氣沁入骨頭裏,葉羽寧的腦子愈發清明。
她原本還想著,回城的時候,把這兩份禮物帶走,也算留個念想......
眼裏閃著些許淚花,葉羽寧麵上卻是笑著的。
她默默取下了脖子上的項鏈,一同遞了過去。
“這項鏈和耳環本就是一套的,既然洛婷喜歡,我也一並送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