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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被虐待狂抓住的時候,我打電話求未婚夫救命。

直到被硬生生掏出了十二指腸後,電話才接通,可傳來幾聲刻意的嬌喘就掛斷了。

我疼昏過去,再醒來身上已經多了一個糞袋,散發著難聞的屎尿味。

未婚夫捂著鼻子,一臉嫌棄。

“是你自己不小心,能怪誰?”

“非得往槍口上撞,不就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博同情?”

我終於心死。

等他走後,我申請了安樂消失的體驗服務。

一個月後,找不到我的未婚夫,終於慌了。

“不可能!阿淺那麼愛我,怎麼會選擇安樂死離開我?”

“搜遍海城所有地方,一定要把阿淺找出來!”

1.

“林淺,你別無理取鬧!”

“你是王牌記者,本就是應該你去危險地帶實地采訪,是我逼虐待狂欺負你的嗎?”

沈執緊皺眉頭。

他側身站著,身影筆挺,居高臨下地審視我。

“明明抽簽是陸婉過去,可你私下卻換成了我。”

“連領導都說,深夜不用過去冒險取材,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去一線......”

我心口一陣鈍痛,無助地癱在床上。

一動彈,下半身就傳來劇痛,無法克製地滲出惡心的糞汁。

可我本不用承受這些。

本該漂亮地出現在今日訪談的鏡頭裏,繼續著我的新聞事業。

是我深愛了七年的沈執,兩次假傳調令,親手將我推進了深淵。

“換了名字又怎麼樣?”

“小婉哪像你那麼老練成熟,處理很多事還很生澀,我怎麼放心她做這麼危險的事?”

“我懶得戳破你那點心思,總喜歡用這種可憐兮兮的樣子來讓我愧疚!”

沈執抬起手,隨意地拉了拉領帶。

語氣裏滿是譏諷。

我怔怔地望向他。

原來沈執怕陸婉受傷,卻不關心我的死活嗎?

那為什麼從前我出任務,隻是被石頭磕到擦傷,他急瘋了,硬拉我拍CT,責備我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為什麼調解人威脅我的時候,他不由分說地衝上前,猩紅著眼,“誰敢碰林淺,我跟誰拚命!”

或許,真心的保質期隻有七年。

想到這,我鼻尖一酸。

“那天晚上出發前,你跟我說,一有事情就立刻聯係你,你會定位聯係警備人員。”

“可你一直沒接,到底是為什麼?”

沈執神情一僵。

他低聲清了清嗓子,努力掩飾住一絲微不可察的慌亂。

“你人已經好好在醫院了,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醫生囑咐過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不要再讓自己受累了。”

“好好待著......我去給你買點草莓回來。”

病房門被輕輕關上。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是一條來自陸婉的消息。

視頻裏,沈執和陸婉難舍難分地擁吻,身邊的手機一直在響。

隨即陸婉推開沈執,語氣嬌媚,“阿執,林淺一直打電話過來,沒關係吧?”

沈執懶散地笑了一聲。

“她能有什麼事?”

“不過就是想裝矯情,假裝遇到危險,想讓我多關心一下她!”

“小婉,要不要玩點刺激的?”

說完,他猛地往陸婉的脖頸間吻去,順勢接通了我的求救電話。

陸婉忍不住攻勢,呻吟了兩聲,才掛斷電話。

“你壞!”

“要是林淺聽到了,找你麻煩怎麼辦?”

沈執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買袋草莓就行了。”

“那個黃臉婆,吃點草莓就以為自己被愛了,很好哄的!”

我心疼到窒息。

關上手機,淚大滴大滴地淌下。

病房門被推開了。

沈執提著一袋新鮮的草莓,快步走了進來。

2.

“阿淺,怎麼哭了?”

“我買了最貴的法國夏洛特草莓,都洗好了,我喂你......”

“吃完了,咱們就乖乖地去準備新聞發布會,接受表彰好不好?”

沈執微微低下頭。

他還是那麼好看,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可我心頭一緊。

怎麼都喜歡不起來了。

腦海裏都是和他住在廉價鐵皮出租屋的情景。

兩人工資微薄,天天吃泡麵,到了年關公司發了草莓,沈執撒謊說他吃草莓過敏,都留給我吃。

最後兩人互相推讓,草莓壞了,誰都沒吃成。

這麼好的沈執......

笑得那樣溫柔的沈執......

怎麼就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呢?

被我推開手,沈執有些窘迫。

“林淺,你還在發脾氣?”

“這是我熬了三天三夜,才申請到的表彰新聞會,就是為了讓你的付出被所有人看見。”

“到時候,我會給你安排好發言稿,你隻需要感謝公司和小婉......”

我苦笑一聲。

“我為什麼要感謝陸婉?”

“這個項目,她一次都沒有跟進過。”

“你到底是為我好,還是想借著我的重大傷殘,給陸婉拋頭露麵的機會?”

沈執眉頭一擰。

他剛想開口,卻被病房門開的聲音打斷。

陸婉提著一袋水果,紅著眼眶。

“林淺姐,你別怪沈總。”

“其實我爭取了很多次采訪任務,沈總相信你的能力比我好,才特意派你去的。”

“都是我不好,才害得你變成這樣,如果可以,我寧願替你擋下這些災......”

一臉清純無害的樣子。

既然她想要的是沈執,那就大方送給她。

在沈執心裏,她永遠是被眼珠子一樣嗬護著的優先項,我早就不想再和她爭了。

我淡淡開口。

“新聞發布會,我不去。”

“造成事故級傷殘,是沈總的處理問題,我會按勞動法起訴。”

“請你們離開,我要休息了。”

沈執神情一僵。

眉眼變得陰鷙可怖。

“林淺,你還有完沒完?”

“你明知道我花了七年心血,才有了今天海城第一的傳媒公司,故意毀掉給我看,是嗎?”

“小婉特意過來看你,對你還不夠好嗎?你何必這麼咄咄逼人,要趕人走?”

“我記得你從前那麼善解人意,現在怎麼就變得這麼自私!”

陸婉眼眶更紅了。

她略帶著哭腔,聲音顫抖。

“執哥,都怪我。”

“林淺姐,你別生氣了,我這就從真理傳媒辭職離開......”

我沒說話。

隻是抬頭,怔怔地看著沈執心疼地抱著陸婉。

他替她梳理額前的碎發,小聲地安慰,“你胡說什麼呢?”

“真理傳媒,是因為你存在,才有意義。”

是嗎......

那我的七年青春算什麼?

舍不得吃一份15元快餐的那幾年,是我跑斷腿拉商務合作,喝酒應酬到胃穿孔,才有了如今的真理傳媒公司。

心臟好疼,好疼。

腸胃的分泌綠色汁液,緩緩流進糞袋,傳來難聞的氣味。

我臉漲得通紅,慌張地捂住糞袋。

沈執眉頭一皺。

他毫不猶豫地伸手遮住陸婉的雙眼。

“小婉別看,她好惡心。”

“林淺,我會發一份電子的宣講稿給你。”

“七天後就是新聞發布會,別再有什麼個人情緒,讓我失望。”

病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又隻剩我一個人。

心疼到出現了幻覺。

是年少的沈執正在速寫我的側臉,認真地觀察我的表情,“阿淺,你怎麼不笑了?”

“你別哭啊,我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瞬間,又消散了。

良久,我才回過神,深吸一口氣,撥打電話。

“你好,我要體驗安樂死服務。”

“七天後進行,可以嗎?”

3.

一連七天,沈執都沒有聯係我。

手機裏一條消息都沒有。

隻有幾條同城熱門微博推送。

我順手點進一看,是陸婉的名媛生活分享。

“隻是多看了兩眼LV的鱷魚皮手袋,老公大人就給我買了10款花色的!”

“給他買了個五塊錢的玩具手表,他竟然戴著去開股東大會!”

下麵評論五花八門。

“直男真是不懂顏色,但寵老婆!”

“該不會是陪了沈總的七年女友吧?甜死我了,許願一胎三寶!”

我坐著輪椅。

環視破舊落灰的客廳,角落還放著掉色、剝下碎屑的蛇皮袋。

那個扛起蛇皮袋的沈執,汗流浹背地從火車站出來,說以後要給我買1000萬的香奈兒包包。

即使真理傳媒成了海城第一,我也從來舍不得花錢,一個勁地存錢給沈執買勞力士。

畢竟參加商會的上流人士,總會看碟下菜,我不想沈執被看不起,怕他會受傷。

他從來沒戴上過,隻是隨意丟在抽屜,說,“別浪費心思了,行不行?”

原來沈執不是不喜歡手表。

隻是不喜歡我了。

我艱難站起身。

搜羅出出租屋所有的舊物,堆砌在後院,放了把大火,全都燒得一幹二淨。

七年的回憶,化作厚厚的灰燼。

我沒有絲毫眷戀,出門打了出租車,到金融大樓。

閃光燈刺眼。

發布會的記者很多。

他們並不關注我的傷情,反而去瘋狂拍攝光鮮亮麗的陸婉。

“林淺女士,聽沈總說,這本來是陸婉的任務,是你一定要申請采訪的機會。”

“所以,你很感激陸婉給了你這次機會,是嗎?”

“可你不覺得,搶新人的風頭,有點不要臉?”

我垂著頭。

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

沈執表麵笑著,桌布下的手猛地往我傷口處一扯,厲聲耳語。

“聽不見嗎?”

“這關係到小婉的新聞職業生涯,你別跟我開玩笑!”

一陣撕裂的劇痛。

糞袋被顛得落在地上,青綠色的汁液散了一地。

記者們麵麵相覷。

他們紛紛湧上來,給我手足無措,驚慌窘迫的臉做了特寫。

一邊拍下我最難堪,最無助的樣子。

一邊繼續問道。

“林淺女士,你的糞袋是表演工具嗎?”

“這不是明擺著作秀嗎?沈總說你根本沒受什麼傷!”

“作為一個新聞人,你為什麼要通過這種手段嘩眾取寵,你是希望大眾指責陸婉嗎?”

沈執冷冷地俯視著我。

他冷笑一聲,握住了陸婉的手。

“大家也看到了,林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表演型人格。”

“她以為在公眾麵前裝可憐,就能夠摧毀陸婉的事業,實在是惡心透頂!”

“今天後,新聞主編換成陸婉,至於林淺是否會被辭退,還有待股東會商榷!”

人群爆發歡呼聲。

我錯愕抬眸,看著陸婉衝著沈執笑得很甜,欣喜不已。

所以,無論我怎麼說,沈執都會提拔陸婉,隻是缺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

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都是滴落的惡臭汁液。

我一瘸一拐地逃出了會場。

一輛白色捷達停在樓下。

“林女士,時間到了。”

“請您上車,這邊會送您去基地,體驗安樂死服務。”

“以後,整個海城再也沒有林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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