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腦袋血呼啦滋,成了爛泥團。
這撞破了我最後一絲理智。
我急紅了眼,撿起地上的凳腿,瘋了般往魏逸之身上砸。
匕首穿過了我的手臂,我卻感覺不到疼痛,隻顧著一次次將凳腿往魏逸之身上狠狠地砸。
四周隱隱傳來腳步聲和交談聲。
周圍鄰舍被聲響驚醒,紛紛前來探查情況。
魏逸之急了,他迎著凳腿朝我刺來。
凳腿砸下,他的眼睛頓時鮮血淋漓,與此同時,匕首刺入我的小腹,劇烈的痛感傳來。我無力倒下。
魏逸之一隻手捂著眼睛,一隻手慌亂地將我扛在背上,跳窗而逃。
“慧淨師父!”
“來人啊,快去叫大夫!”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我聽見幾聲尖利的驚呼聲,飄蕩在風中,久久不肯散去。
我好恨,自己識人不明,害了如師如母的師父!
近日京城中有兩件稀奇事。
一件是公主結親,本該是再正常不過的喜事,可怪就怪在,那進門的駙馬,是個瞎了一隻眼的。
第二件是寧王迎親,寧王不近女色,心狠手辣之名在民間廣為流傳,可卻不知從哪撿回個女子,對其動了凡心,八抬大轎,硬是將此女娶回了王府。
茶館。
我坐在包間中,低頭把玩著手中茶盞。
茶水澄澈,映出我的麵容。
眉如新月,眼似水杏,赫然是一張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臉。
那夜我昏迷後,魏逸之將我拖到郊外荒山,為掩人耳目用小刀刮花我的臉,將我丟在亂葬崗中,可他沒有想到,寧王會在此會麵暗衛,發現了隻剩一口氣的我,將我帶回王府。
寧王府中有一奇醫擅蠱術,能通過蠱蟲啃咬血肉重塑人的麵容,
而我,在經曆萬蟲撕咬深入骨髓的劇痛之後,以生命為代價,跟寧王達成了協議,換來了寧王妃的身份。
我傷好後立即回到了小院,院內青石黛瓦,一如從前,隻是屋內多了盞長明燈,微弱的火苗在其中輕跳。
樓下隱有腳步聲傳來,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我坐正了身子,
來人一襲白袍,折扇輕搖,似是從雲間而下的謫仙人般瀟灑。
我眯起了眼睛,癡癡地看著他。
見我如此反應,魏逸之薄唇上揚,卻很快壓住。
他俯身輕作一禮:
“小生感念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約小生來此,可是想到報恩之法了?”
我低頭抿了一口茶:“說了,我不需要回報!”
魏逸之麵露失望,歎了口氣:
“唉,罷了,我又在癡人說夢了,我怎敢料想世上有這樣的女子,能捂化我天生涼薄的心臟。”
“無人扶我青雲誌,我自踏雪至山巔,就此別過,姑娘!”
魏逸之似是心痛不已,捂著心口轉過身子,背影蕭條又落寞。
我連忙站起身:
“等等!”
魏逸之回過頭,眼神中充滿著少年人的希冀,直勾勾盯著我,
我似是受不住如此灼熱的目光,垂下眼瞼,低頭緊攥裙擺:
“我.......我其實是想......”
“但是我為寧王妃,你為宮中駙馬,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魏逸之緊緊握住我的手,目光滿是真摯和熱忱:
“你我身份皆是俗世的束縛,我們要敢於衝出牢籠,自古真情可貴,隻要我們相愛,沒有什麼是能阻擋我們的。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詩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我鑽進魏逸之的懷裏,緊緊抱住他:
“逸之,今後風雪征途,有我在你身邊。”
和魏逸之告別後,我上了回府的馬車,拿起盆中帕巾細細擦著手,魏逸之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心。
一旁嬤嬤看得瞠目結舌,張嘴正欲罵我不守婦道,一旁的小丫鬟忙拉住她的手:
“王爺吩咐過的,王妃做事自有她的道理,我們隻管跟著,不必理會。”
嬤嬤憤憤道:
“王爺待她情意深厚,她卻轉頭跟別的男子拉拉扯扯,我從沒見過如此不知羞恥的女子!”
我沒有理會,換上了一身新外袍,
魏逸之碰過的任何東西,我都覺得惡心。
我派護衛射傷魏逸之,在山崖下將他救下,陪他玩一邂逅之後情難自持勾搭成奸的把戲。
魏逸之自覺魅力無人能及,並未多做懷疑。
不過,這隻是我為魏逸之設下棋局的第一步。
師父曾告訴我,極苦者,乃於最得意之時,遭逢致命一擊也。
先前魏逸之酒醉後說過,他所求的是坐擁江山,君臨天下,才不負穿越一場。
皇位啊......
我撫摸著手腕佛珠,心中一陣冷笑,那我便助他做這天下至尊,在將他一把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