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衛榕的胳膊受過傷,事情發生距今已經過去將近一年。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薑家人深刻意識到,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躲著避著就可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萬事大吉的。
薑家向來與人為善,尤其到了薑遠這一輩,族中沒有太出息的子弟,隻薑遠在朝中任了個六品閑職。
天子腳下最不缺的便是高門顯貴,祖上立下赫赫勳功的,經過幾十上百年的毓子孕孫以及聯姻,已然成為根深蒂固輕易不可撼動的大族。這中間又不斷有新貴崛起,像長寧伯府這樣空有爵位而無實權,背後又沒有強有力支持的家族,逐漸被邊緣化。
沒落就要受欺淩,薑家長輩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薑姝瑤三兄妹從小就被耳提麵命,出門在外時要多忍讓,不可跟人起衝突。
為了不惹麻煩,他們選擇惹不起就躲。
除了必要的走動,薑姝瑤基本不出門,在自己的小院中看看書、練練字、做做女紅,偶爾無聊了還能自己跟自己下棋,日子過得倒也充實。
她想著要是能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然而平靜的生活在她及笄那年被打破了。
那時家人剛為她辦完及笄禮,母親開始著手她的親事,本該在書院讀書的弟弟卻被小廝抬著回來了。
家裏人嚇了一跳,提心吊膽地把薑衛榕挪到床上,又匆匆請來大夫。
大夫來施過針後薑衛榕從昏迷中醒來,大夫說他頭受到重擊,左胳膊也斷了,要好好休養一段時日。
何氏聽到這話險些暈倒,薑遠也心疼兒子,再三詢問大夫,確定不會有性命之憂才回過頭來問小廝到底發生了何事。
小廝哆哆嗦嗦地回道:“郎君是被郭家四郎打的......”
“哪個郭家?”薑遠很快想到了,京中姓郭的,如今風頭最盛的就是榮淑妃的娘家,“你說的郭家四郎可是那左驍衛將軍郭震之子?”
小廝點頭,“正是,郭四郎性子霸道,郎君平常在書院見了他都是繞著走,今日......”
“薑兄是為我受的傷!”站在邊上的少年走上前。
他是跟著薑衛榕一起回來的,薑家人都慌了神,加上他從進門便在角落裏不出聲,一時間竟把他忘了。
薑遠打量著他,隻見他也是一身狼狽,半舊的衣袍上沾了土,甚至還有幾個鞋印,臉頰也青了一塊。他跟薑衛榕差不多的年歲,身體瘦弱,背部卻挺直。
“你是?”薑遠確定沒見過這個人。
“晚生李政元,與薑兄是同窗。”李政元朝薑遠行了一禮,小小年紀竟有幾分文人風骨。
“今天在書院,晚生無意中衝撞了郭臨安,他二話不說就讓身邊的小廝把我摁在地上打。薑兄看不過去,擋在我身前替我說了幾句話,誰知那郭臨安半點理不講,還讓人連著薑兄一起打了。”
小廝緊接著用手比劃,“他們拿這麼粗的木棍打郎君,小人們原本在書院外等郎君,聽到動靜趕過去的時候,郎君已經被打暈了。”
薑遠聽完氣得發抖,“豈有此理,他們郭家欺人太甚,我這就去跟他們家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