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嚇壞了，連忙去拿手機給醫生姐姐打電話，可手機沒電了。

情急之下，我隻好忍住哭意敲響了隔壁的大門，

隔壁住著一位奶奶，她孤僻古怪，總是冷著一張臉，若是平時我是萬萬不敢招惹她的。

但很快，我就對張奶奶改觀了，她替爸爸簽了字，還在醫院幫我照顧媽媽，她是個好奶奶。

此時媽媽已做完電休克，還沒蘇醒。

張奶奶一邊削著蘋果，嘴裏一邊嘟囔著，

“哼，又是一個戀愛腦，我怎麼總是碰見戀愛腦，真晦氣。”

“張奶奶，什麼是戀愛腦？”

張奶奶睨了我一眼，沒好氣道，

“就是無條件地相信一個男人，為了他放棄理想，放棄自己，甚至放棄生命！”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吃蘋果吧。”

我接過蘋果，嚴肅地說了一句，

“我懂的，張奶奶。”

因為張奶奶說得每一個字都完美的和媽媽對上了。

媽媽就是相信爸爸，才會義無反顧地生了我，她獨自抗下了別人的惡意，謾罵，

就為了爸爸那一句，“你給我生個孩子，我就跟你結婚。”

可換來的是什麼呢，是包廂內他向他兄弟的炫耀嘲諷，

“我不過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沒想到她竟還真的給我生了個孩子，真是個甩不掉的瘋子。”

可媽媽才不是瘋子，也不是個隻知道圍著廚房孩子轉的家庭主婦，

在認識爸爸之前，她會彈鋼琴，會在舞台上發光，還得到了去美國進修的名額，但她為了留在爸爸身邊放棄了，她放棄了理想。

她眼裏不再有光，不再快樂，她以爸爸的樂趣為樂趣，以爸爸的難過而難過，她失去了自己。

她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手腕上的道道疤痕湊成了一副手銬，禁錮著媽媽。

但媽媽才不晦氣，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隻是，是我太沒用了，我沒能幫她挽回爸爸，希望我的媽媽不要恨我。

第二天醒來，我發現我躺在床上，而本應在床上的媽媽，卻站在窗前。

雙手不由得攥緊了被角，手心被冷汗填滿，

“媽媽，你醒了嗎？”

媽媽曾有很多次醒而不自知的情況，無法被人喚醒，

起初我是害怕的，但後來就不怕了，因為她是我的媽媽，我最愛的媽媽，即使她一輩子這樣，我也最最最愛她。

而這次，我看到的是媽媽那雙充滿希冀和光的眼眸，

“芙昕，你醒啦，快來看，外麵下雪了，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突然的一句話，讓我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我高興又忐忑，

高興的是現在的媽媽比以往的媽媽都要開心，忐忑的是，這並不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初雪的那天是媽媽和爸爸的紀念日，媽媽那天很高興，因為爸爸答應了晚上要帶媽媽去吃晚餐。

可最後，媽媽一個人濕冷著身體，渾身凍成冰窟一般地回來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是京北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有史以來的最大的一場雪。

可那天壞女人鬧自殺，爸爸又為了她爽約了，媽媽足足在餐廳等了五個小時，等到餐廳關門，等到積雪成堆，路上再不能跑一輛車。

媽媽從晚上十點走到了淩晨三點才走回了家，她怎麼會忘記那天的大雪呢。

這時，房門被推開，張奶奶來了，

“喲，倆人都醒了，正好過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