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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寄溫年山川寄溫年
醒枝

第二章

我閉了閉眼,自嘲一笑。

“是啊,我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說完,我推開門轉身離開。

朋友在身後叫我的名字。

我隻顧看著前路,眼底頃刻氤氳起霧氣。

一步一步地走。

直到視線裏的景象徹底模糊。

我終於壓抑不住,蹲在路旁哭了起來。

都說年少時得不到的東西必將會成為一生的執念。

霍遙於陳霽川如此,陳霽川於我也是。

我想狠狠地把這些年受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蹲在大街上越哭越大聲。

也許是我哭得太傷心的緣故,終於引來了身邊路人的側目。

這時候,有輛車在我麵前停了下來。

很快,有人遞給我一張紙巾。

“哎喲小姑娘,快別哭了。”

“你看你穿得這麼漂亮,妝都哭花了可怎麼好。”

我止住哭聲,抹了把眼淚看向那個遞給我紙巾的老師傅。

他手上還帶著開車專用的白手套。

我愣愣地接過那包紙巾道了聲謝謝。

過幾秒,對麵高級轎車裏的人似是等得不耐煩了,終於開口:

“吳叔,走吧。”

那聲音低沉好聽,如炎炎烈日裏吹來的一陣涼風。

我朦朧著霧眼抬頭去看,卻隻掃見車窗後麵的一抹剪影。

很快,那車在我眼前開走了。

吳叔上車以後,悄悄看了眼後座的男人。

沈溫年依舊不動聲色的看著報紙。

吳叔斟酌了幾秒才開口道:

“您剛剛怎麼不順便帶阮小姐一程?”

“聽說她跟您外甥就要結婚了,進了門不就是一家人了嘛。”

沈溫年掃了後視鏡一眼,淡然中略帶淩厲的視線讓吳叔瞬間閉了嘴。

過半晌,吳叔才瞥見這位姿態矜貴的上位者冷漠的說一聲。

“要認親,現在還早了點。”

那晚,陳霽川又是快淩晨才回來。

他洗完澡後慣例上床擁住我,見我冷漠避開了他的觸碰。

陳霽川歎了口氣,隻以為我是為了生日那天被他冷落而生氣。

鮮少地軟下聲音來哄我:

“好了檸檸,我答應你,一定給你補過一個生日。”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那天真的是有空抽不開身。”

我睜開眼,轉頭望著他英俊的臉龐。

“真的隻是因為有事嗎?”

陳霽川頓了頓,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嗯啊兩聲就敷衍過去。

他斷定我不會再問,可這一刻我隻想把事情弄清楚。

讓我死也得死個明白。

“我看見霍遙在朋友圈發的照片了。”

“聖誕節那天,你去見她了是不是?!”

我以為陳霽川在聽見我的質問後會視線閃躲,想辦法給我一個解釋。

不論是找借口或者是搪塞我都好。

可是他就那樣看著我,好像這根本隻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用不再瞞你了。”

“我是去見她了,但我也隻是站在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的立場。”

“去跟她見個麵吃個飯,這很過分嗎?”

“朋友?”我失望地看向他。

“陳霽川,你明知道我最在意什麼。”

“你明明知道,可你還騙我說是公司有事。”

“我那麼相信你,我千方百計的說服自己,你是真的在忙。”

“可結果呢?”

說著說著,我心裏的委屈再次抑製不住地湧現出來。

陳霽川沉思片刻,他複雜地皺了皺眉,伸出手來要給我擦眼淚。

被我偏頭躲開。

我搬了被子到客臥去睡。

那天之後,陳霽川有好幾天都沒跟我說話。

他總是這樣,在意識到和我之間的症結已經無解之後。

就會放任這個問題沉寂下去。

反正我會想通的,然後也會像以前那樣去和他示好。

在這場感情裏,主動解決問題彌補傷痕的人永遠是我。

可我現在真的好累。

我已經不想再主動去邁出那一步了。

陳霽川看我幾天沒有理他,終於有些坐不住。

在一次晚飯後,陳母主動把我拉到小花園裏談心,開解我。

上樓的時侯,陳霽川沒有向往常一樣待在書房開會。

而是就站在樓梯邊等我。

他把手裏溫熱的牛奶遞給我,眉眼耷拉下來。

看樣子很是可憐。

“你今晚,還在客臥睡嗎?”

成年以後,陳霽川很少向我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是在向我示好。

我有些心動。

可隻要一想到霍遙,想到我質問他時那種無所謂的表情。

我的心依然跟針紮一般疼。

“嗯。”我淡淡地應了一句轉身上樓。

陳霽川見我還在生氣,開始主動想辦法哄好我。

他重新叫了幫朋友為我補辦了一個生日聚會。

隻不過,我沒想到會在生日會上見到霍遙。

她帶著禮物出現的時侯,整個包廂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陳霽川大概也並不知道霍遙會來。

整個人僵硬了一瞬。

我抬頭看向他,那雙眼中又變得隻能裝得下霍遙的身影。

他就那樣旁若無人地看著她。

隻是很快,陳霽川瞥見那個站在霍遙身後的男人。

霍遙大方地挽著男人的手向我們介紹:

“我離婚了,這位是我的男朋友。”

“聽說我有朋友過生日,他非要跟來。”

“祝你生日快樂啊,阮檸。”

霍遙把準備的禮物遞給我。

我還沒來得及接話,陳霽川忽然伸手扣住我的腰。

他禁錮住我貼得很緊地站到霍遙麵前。

“謝謝你來給我的未婚妻過生日。”

“也謝謝你的禮物。”

陳霽川幫我把霍遙手裏的禮物接了過來。

霍遙臉上的神色有一瞬不太自然,隨後又笑開來:

“你們很般配,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哦。”

“那是自然。”

我聽著陳霽川和霍遙一來二去的對話,心頭微微發澀。

我能感覺到,陳霽川並非像他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輕鬆。

他依然很在意霍遙。

在意到故意拿話去氣她。

我漠然地垂下頭,想要掰開陳霽川放在我腰間的手。

可是下一秒卻被他用力攬得更緊。

接著那個吻就這麼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眾人瞬間的起哄聲讓我頭皮發麻。

在這樣熱烈的氣氛下,陳霽川越吻越露骨。

就好像恨不得立刻將我生吞活剝了一樣。

我承受他的吻裏噬骨的柔情,也承受著他心中刻意報複的冷漠。

在我睜開眼的那一瞬。

陳霽川的眼正死死的盯著我身後的霍遙。

那眼神,似挑釁似誘惑。

同樣也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向他懷抱中的我。

我咬破了他的唇才得以推開他。

在陳霽川開口之前,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我把這些年的委屈痛恨,以及不甘,統統發泄出去。

也連帶著揮手斬斷了我和他之間這段荒唐的愛戀。

“陳霽川你聽好了,我不是你可以用來隨意玩弄的棋子!”

“到此為止吧,我不想再堅持了。”

“我們分手。”

“分手”兩個字在從前的我看來,幾乎是不可宣之於口的禁語。

而如今說出去,我竟然覺得渾身上下無比的輕鬆。

陳霽川怔愣地看了我幾秒,然後張了張嘴。

我沒再多留,拎著包包大步離開。

陳霽川後來追著我出來,可我已經坐上了計程車。

他連我的一片裙角都沒摸到。

我把車窗開得很大,直到臉頰上的淚痕都吹幹了。

司機問我要去哪裏,我想了好一會才回答他一個地址。

陳霽川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過來。

我通通掛斷,看著這片並不算熟悉的街景,隻想要遠離他越遠越好。

計程車最後在一棟古舊的小洋樓前停下。

這棟小洋樓是陳母送給我的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我平時不常過來,但這邊相應的衣物用品一應俱全。

應該足夠我待上很長一段時間。

陳霽川不知道這裏的地址,因為這就隻是我和陳母之間的秘密。

我曾一度拒絕收下這個禮物,覺得這太貴重了。

但陳母堅持讓我拿著鑰匙,她說女孩子需要有一個自己獨處的空間。

我抱著她連聲道謝,可說再多都無法表達我對她的感激。

細細想來,我能在陳霽川身邊待這麼久,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陳母的緣故。

當年她將我從孤兒院帶回來,對我有養育之恩。

她很喜歡我,所以我也不想讓她失望。

所以我一次次地委曲求全,拚命說服自己。

是現在,我還是決定放棄陳霽川了。

到了小洋樓後,我關掉手機,找了間房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時忽然聽見有人上樓的聲音。

思考了一會兒覺得應該不會是陳霽川。

按照他的性格,估計得等到真的無計可施的時侯,才會將我離開這件事彙報給家裏。

那會是誰呢?

我立即警覺起來,在衣櫃裏胡亂摸了根皮帶。

而那道腳步聲也同時在向我的房門口逼近。

我幾度屏住呼吸,也不知是哪來的膽子,一把擰開門揮起手中的皮帶一通亂打。

最後被一個溫熱的力道握住手腕。

“阮檸?”

我瞬間愣住,呆呆地仰起頭。

發現對麵的男人正斂眸看著我,那雙幽邃的瞳孔裏沉靜無波。

他身量約莫比陳霽川高了半個頭,模樣卻更屬上層,多出些矜貴慵懶的氣質。

看著也比陳霽川要沉穩許多。

我正在記憶裏搜尋他這張熟悉的臉。

沈溫年則輕而易舉拿過我手裏的攻擊物,語氣淡淡:

“又鬧離家出走了。”

這話忽然讓我反應過來。

想起幾年前我曾因為陳霽川和霍遙在一起不開心,而躲到這裏。

開門時竟發現家裏還有另一個人。

如果不是沈溫年那張曾出現各種商業雜誌上的臉。

我差點就要拿手機報警。

直到我跟陳母打完電話才知道。

沈溫年是按照陳母的要求,來找人幫忙設計室內裝修的。

見我愣神,沈溫年屈指輕敲我腦門。

我立刻清醒過來,背過手去,一副被長輩抓包的樣子。

很不好意思地叫了他一聲:

“小舅舅,對不起啊。”

沈溫年冷淡地瞥了我一眼,沒應聲。

我跟在他身後滿口解釋,也不確定他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直到他在客廳的沙發上疊腿坐下,我才終於意識到別墅裏裝飾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四處都加了些男士會喜好的布置。

很快,沈溫年不等我猜想便說:

“我家的別墅在裝修,現在暫住在這裏。”

我瞬間了然地點點頭,沈溫年又再次問我:

“你呢?這次又打算待多久。”

我想起之前在沈溫年麵前,為陳霽川哭得稀裏嘩啦的黑曆史,不忍一默。

在沙發上找了個位置坐下後才說:

“我還沒想好。”

“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擾到你的。”

我誠懇豎起手指發誓,沈溫年看了我一眼,未置可否。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以至於我肚子突然發出的動靜顯得尤為大聲。

我飛快捂住肚子,臉色漲紅。

一整天都沒吃飯了,肚子鬧罷工也是情有可原。

可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侯啊!

恍惚間,我似乎看見沈溫年輕輕勾了下唇角。

就在我以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的時侯,沈溫年已經卷起袖管走向廚房。

“還是雞蛋麵,吃嗎?”

我立刻像鵪鶉一樣點頭。

過不久,沈溫年把一碗看著就色香味俱全的雞蛋麵放在我麵前。

我感激地看著他,拍馬屁的話張口就來。

“謝謝小舅舅,誰要是嫁給你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是麼?”

沈溫年抬眸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在頭頂微黃的燈光下,他的五官棱角變得柔和,連帶著眼神都添了幾分溫柔。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臉有些熱。

趕緊垂下眼埋頭吃麵。

在小洋樓暫住的這些日子,我一次都沒有和陳霽川聯係。

還是沈溫年偶爾在陳母那裏將他的消息帶給我。

平時跟我交好的朋友也紛紛打來電話。

他們說,那天我走之後,陳霽川並沒有再去找霍遙。

他每天都在找人打聽我的消息。

“阮檸,川哥是真的很喜歡你,你就給他回個電話行不行?”

“他這幾天找你找得都快急瘋了,看在以前的份上你行行好原諒他這一回吧?”

我沒搭腔,也沒說什麼原不原諒的話。

陳霽川這樣一時的不適應也隻是暫時的。

他隻是忽然不習慣沒有我的存在而已。

可是不習慣,並不是愛。

他對我永遠都不會像對霍遙那樣。

等他適應了之後,他應該還是會選擇去追回霍遙的吧。

畢竟他身邊現在已經沒有我這個阻礙了。

我沒有再過多的去想陳霽川的事。

而是在學校準備年末的考研。

我想考去海城的大學,然後離陳霽川遠遠的。

沈溫年的公司總部恰好在海市。

於是我便拜托他幫我參考那附近的學校。

沈溫年做事仔細,很快整理了一疊厚厚的資料供我參考選擇。

我靠在沙發上一直看到晚上,等著沈溫年從外麵回來。

我還想吃他做的雞蛋麵。

可看到後麵,漸漸地眼皮開始打架。

直到我實在撐不住,就趴在茶幾上睡了過去。

沈溫年回來時看見我,冷峻的神色瞬間變得溫柔。

他輕手輕腳地抱起我往樓上走。

我被他身上的寒意刺到,冷不丁地清醒過來。

入目是男人棱角鋒利的側臉,下顎處帶著淺淺的青色胡渣。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是一種類似於鬆柏的冷香。

大概是陳霽川傷害得次數多了,相比之下,沈溫年總是給我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我的心也不自覺中解除了對他的防備。

下意識靠在他肩頭蹭了蹭。

沈溫年卻忽然頓住腳步。

我猛地睜開眼,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舉動時。

立刻就要從他身上跳下去。

沈溫年卻更緊地擁住我。

他呼吸炙熱,連帶著我的心跳也越發劇烈。

就在他的唇即將貼上我的那一瞬。

我放在樓下的電話忽然響了。

沈溫年將我的反應盡收眼底,最後輕輕笑了下,放過我。

聲線又低又啞:“抱你下去?”

我瞬間如蒙大赦,閉著眼狠狠點頭,耳根已經紅得快要滴血。

剛才滋生出的曖昧氣氛,緊接著又被電話裏的人聲斬斷:

“檸檸,不好了,陳霽川出車禍住院了!”

我趕到醫院的時侯,陳霽川正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

他左手打了石膏,額頭也因為碎玻璃而破了相。

見到我,他激動地想要坐起身來。

又忽然瞥到跟在我身後進來的沈溫年,臉色倏然沉了下去。

“檸檸,你怎麼跟他在一起?”

我沒接他的話,看向他身上的傷口。

“你這樣,通知叔叔阿姨了嗎?”

“他們應該都很擔心你。”

我正要拿出手機給陳母打電話,陳霽川卻一把將我的手機搶了過去。

“阮檸,我在問你。”

“你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

我不由蹙起眉,不知道為什麼陳霽川看見沈溫年,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正要說些什麼的時侯,沈溫年攔住我。

“我來跟他聊聊吧。”

沈溫年握了握我的手,輕聲安撫:

“聽話,你先出去等一等。”

我看著他沉靜的眼神,心裏忽然就安定下來。

陳霽川緊緊地盯著我背影,直到我關上門,再聽不見裏麵的聲音。

沈溫年拖了張椅子坐在病床旁,眉目變得冷淡又疏離。

“你還打算困擾她多久?”

“我跟她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過問!”

陳霽川滿是怒意的眼瞪著他。

從很久之前開始,他就對這個母親突然帶回來的小舅舅沒什麼好感。

那時候母親關心他總是比自己還要多。

沈溫年比他大不了幾歲,可他卻要硬著頭皮喊他舅舅。

小時候身邊的同學朋友就笑話他,長大後又因為沈溫年凡事都壓他一頭而更加討厭他。

陳霽川在這樣的環境下逐漸起了和他作對的心思。

當他知道沈溫年跟著陳母去了趟孤兒院以後,也悄悄去看過他關照的那個小姑娘。

沈溫年原本是打算將阮檸帶去國外生活。

陳霽川知道後,立刻去求陳母將阮檸留了下來,留在陳家。

他一開始的目的隻是想讓沈溫年的計劃落空。

但陳霽川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在後來的相處中逐漸對阮檸上了心。

阮檸出落得越發漂亮又溫柔。

他心底那些不能暴露在明麵上的小心思就快要藏不住。

她是他名義上的妹妹啊。

陳霽川一邊痛恨自己的不堅定,一邊用各種方法阻止自己對阮檸的感情。

直到霍遙的出現,才讓他覺得自己終於得救了。

他想盡辦法追求霍遙,也逐漸被她身上那種不羈放縱的特質吸引。

他開始越來越遠離阮檸。

就在他宣布和霍遙在一起的那天,阮檸一氣之下跑了出去。

當陳霽川在他們常去的那個公園找到她的時侯。

他看見阮檸天真爛漫地衝著沈溫年笑。

陳霽川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阮檸的感情失控了。

他嫉恨能讓她笑得無比燦爛的沈溫年。

所以霍遙決定出國的時侯,他一心隻想著如何能將阮檸留在身邊。

但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陳霽川不願放棄阮檸,也想要得到霍遙的另眼相看。

他始終被困在這兩種感情裏搖擺不定。

到最後傷人傷己,一無所有。

也成功讓沈溫年鑽了空子。

隻是他已經失去了霍遙,不能再沒有阮檸。

陳霽川狠狠地瞪著麵前的男人,宣示主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阮檸,我絕不可能放手。”

沈溫年勾唇笑了,他依然如此風淡雲輕,眉宇間未染分毫不悅。

仿佛勢在必得,又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

“行,那就看看她最後到底會選擇誰。”

我不知道沈溫年在裏麵和陳霽川說了什麼。

但當我在外麵給陳母打完電話後,就看見沈溫年捂著額角從病房裏出來。

他指縫中隱隱氤出血跡,我大步走過去,緊張地問:

“怎麼回事,怎麼還動手了?”

沈溫年握住我的手,“沒什麼,小傷而已。”

“大概是我跟他說你已經決定跟我在一起,他一時過激,想要發泄一下罷了。”

這個說辭是我在路上跟沈溫年商量好的。

我不想讓陳霽川再糾纏我,所以才聯合沈溫年想出這個借口。

卻沒想到,這些話反倒害了他。

“還好現在就在醫院,我帶你去找人看一下。”

“你也真是的,他打你就挨著啊,也不知道躲一下。”

沈溫年笑,語氣卻格外正經:

“為了能名正言順的和你在一起。”

“這一下,我受得起。”

“沈溫年,你......”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拉過我的手,撫至左上方的心口處。

那裏躍動的心跳迎合著他低沉的嗓音,在告訴我:

“檸檸,我對你是認真的。”

“看在我挨了這一下的份上,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

我呆滯地愣在原地,沈溫年的眉眼間溢著說不出來的溫柔。

我回憶這段時間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的體貼溫柔,和毫無理由的偏愛我都看在眼裏。

沈溫年跟陳霽川不同,可是他們唯一相似的地方對我來說也已經足夠致命。

“為什麼是我?”

“你明明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像他們這樣的人,這樣的出生,是我永遠都望塵莫及的。

前二十多年我一直跟在陳霽川身後做他的小尾巴,後半輩子我不想再像這樣仰人鼻息。

可沈溫年的身份和地位甚至比陳霽年還要高出一大截。

我不能不為自己的未來憂慮。

“檸檸,在我這裏,你可以永遠放肆地做你自己。”

“我不會幹涉你的想法,也不會希望你變成和我一樣的人。”

“你隻需要站在原地,等我朝你走來就好。”

“於我,隻有你是唯一。”

我怔怔地看著他,沈溫年的神情是那樣溫柔,那樣熱切。

良久,我才終於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沈溫年,我可以相信你嗎?”

沈溫年很快用行動向我證明了,他對我並不隻是一時興起。

沈氏集團在沈溫年的授意下,在雜誌媒體上公布了我們即將訂婚的消息。

在消息放出去的當晚,陳霽川找到我。

問我難道真的相信沈溫年以後就不會變心嗎?

“像他這樣的人,婚事根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現在是給你承諾,那以後呢?”

“誰能保證他不會見異思遷?你難道真的相信他以後會隻愛你一個人嗎?”

我昂首看著他,感慨著這張我曾無比熟悉的臉,變成如今這樣麵目可憎的樣子。

“陳霽川,不要拿別人跟你比。”

陳霽川錯愕地望著我,才終於明白我已經徹底放下他了。

他看著我眼裏再無半分愛意的神情,凝滯了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直到這一刻之前,陳霽川仍以為隻要他願意低頭哄哄我。

我就會像之前那樣一如既往的原諒他。

可是有些事,一旦錯過就是一輩子。

我毫不留戀地離開他轉身就走。

而陳霽川不知道的是。

當一個男人的實力強大到無法撼動的時侯,已經不需要用女人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沈溫年正是如此。

至於他真的是不是日後隻會愛我一個人。

我決定放手一博,跟沈溫年試一次。

很快,我們將要結婚的喜訊傳遍了整個海市的金融圈。

我也成功考上了海市的大學。

搬到海市以後,我再沒有收到有關於陳霽川的消息。

陳母為此來找過我幾次。

我對她一直有愧,卻也無法再看在她的麵子上和陳霽川重修於好。

幸好陳母是個開明的人,並沒有在小輩的感情上幹涉過多。

她為我能找到真正的幸福而感到開心。

三年研究生畢業後,我直接進入了海大任教。

發表的幾篇論文被陸續刊登在專業領域的雜誌上。

我終於成為了可以和沈溫年比肩的人。

而至始至終,他都一直在我身後給予我鼓勵以及慶賀的掌聲。

某次我跟著他回京市探親的時侯,偶然遇到了陳霽川。

他已經結了婚有了孩子,可妻子卻並不是霍遙。

我路過他時點頭致意。

心裏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漣漪。

那天,還是沈溫年告訴我。

我離開後,陳霽川站在門口看了我許久。

許多年過去,我跟沈溫年的感情依然如熱戀時期一般穩定甜蜜。

有天,我無意中在他書房的抽屜裏發現了一張二十多年前的舊報紙。

報紙正麵的那張照片,是當時的記者在播報新聞時無意中拍下的。

畫麵的右下角,是年僅五歲的我跪在一輛黑色的轎車前。

那時我剛挨了繼父的一頓打,從家裏偷跑出來。

過馬路時不小心衝撞到了別人。

那輛轎車的車主特別好說話,他讓司機下車給我麵包和一些錢。

雖然我沒有看見過他的臉,但我心裏一直都記著有他這樣一位恩人。

後來,我的養父因為酗酒過度去世,我被接到了社區的孤兒院。

也是在那裏,我遇見了陳母。

我正疑惑這樣的一份舊報紙怎麼會在沈溫年的抽屜裏。

他卻忽然從我身後出現,身上帶了屋外的風雪。

“沈太太,看什麼呢。”

“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蛋糕,快去許願。”

我抬頭看向窗外飄落的雪花。

“好快啊,又到聖誕節了。”

沈溫年抽過我手中的報紙放在桌邊,拉著我出去。

從前我不太喜歡過生日,因為會和聖誕節撞上。

總覺得我的存在遠不及神明存在的意義重大。

可此時此刻,我看著對麵的男人,忽然有一瞬在想。

或許,神明也曾認真聆聽過我的心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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