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看著江可欣蹦蹦跳跳上了他的車，兩個人接了個綿長又充滿激情的吻。

我笑著把車窗搖了起來。

宋栩栩問我是否要下車做個告別。

我搖了搖頭。

“不用了，以後，他有他的生活要過，我也有我的理想要去追求。”

“從此以後，我們就隻是，山水不相逢了。”

車子飛快地掠過路麵。

我看見秦聞野替江可欣係上了安全帶，然後從後座拿了個東西給她。

江可欣的眼裏亮晶晶的，在秦聞野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宋栩栩歎了口氣，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舒舒，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在車子到達機場之前，你還有機會後悔。”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

“栩栩，你知道我的，做了決定就絕不回頭。”

更何況，是秦聞野先背叛了我們之間的愛情，我扔下他無可厚非。

秦聞野和江可欣的聊天記錄，我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8.

他們最初相遇，確實是個意外。

秦聞野的朋友結婚那天我本來就有些不舒服了，即便秦聞野帶了藥在身上，可是回程的時候我還是發起了高燒。

秦聞野隻能繞路帶著我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江可欣正好是那裏的實習護士。

她給我打針時，因為幾次都沒紮準，弄疼了我，結果被秦聞野一頓痛罵。

“我太太從小就最怕疼了，我都不敢讓她受一點委屈，你怎麼敢這麼沒輕沒重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把你們院長叫來，我要讓他現在就開除你！”

江可欣被秦聞野的氣勢嚇得淚流滿麵。

秦聞野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心疼地盯著我被紮腫的手背然後給我吹著氣。

我見江可欣年紀還小，就心生憐憫，替她說了幾句好話。

後來聽說，江可欣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我還特意找人給她送禮道歉，幫她順利轉正。

我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沒想到卻給了她接近秦聞野的機會。

江可欣並沒有好好工作，反而處心積慮地加上了秦聞野的微信。

秦聞野是能讓她實現階級跨越的最好的對象，她開始不遺餘力地討好秦聞野。

從日常的關心，到發送大尺度的照片，最後發出盛情邀請。

秦聞野也從最初的冷漠，漸漸變得主動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有很多次可以回頭的機會。

隻要他能記得我這個妻子，守住最後的底線，就能保住這段婚姻。

但他沒有這麼做。

在我與江可欣之間，他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江可欣。

在忠誠與背叛之間，他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背叛。

所以這一次，我也不會再選擇回頭。

聽完我的講述後，宋栩栩握住了我的手。

“舒舒，不要緊，你隻是及時把化膿的傷口剜掉了而已，你的人生還很長，秦聞野隻是一小部分。”

是啊，我還年輕。

我的人生還很長。

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和美好的未來等著我去創造。

我不想再把精力浪費在秦聞野身上，不想聽他虛偽的解釋。

不想為了這些令人作嘔的事情和他無休止地爭論，苦苦糾纏。

過去的日子無法追回，但未來的日子還值得期待。

我了解秦聞野的性格，也知道他不會輕易放下那和我的過往。

所以我才會如此堅決地做出這個決定。

不給彼此任何回頭的機會。

我要徹底把秦聞野從我的生活中剔除出去。

我要讓秦聞野永遠都找不到我。

我要開始自己全新的人生。

9.

裴舒顏已經乘坐飛機前往國外，而秦聞野對此渾然不覺。

他滿心歡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手裏還提著裴舒顏最愛吃的芋泥糕，心中滿是想要見到裴舒顏的急切。

然而，當他推開家門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裴舒顏並不在家，他心中一緊，開始在別墅裏焦急地尋找。

那個總是坐在沙發上等待他歸來的身影，此刻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聞野的心跳加速，不安和恐懼開始蔓延。

他顫抖地拿起手機撥打裴舒顏的號碼，卻發現茶幾上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安慰自己：“手機沒帶走，應該沒走遠。”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如墜冰窖。

他注意到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好奇地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是他和江可欣的親密照片。

他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慌亂地把照片揉成一團，繼續在空蕩蕩的別墅裏呼喊裴舒顏的名字。

回應他的隻有死寂的沉默。

他茫然地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突然拿起裴舒顏的手機。

密碼仍然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但手機裏的內容卻讓他心如刀絞。

最新的一條消息是江可欣發來的，是一段他和江可欣的親密視頻。

秦聞野聽到視頻中自己的聲音，那一刻他仿佛被雷擊中。

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手機也摔成了碎片。

他喃喃自語地想要解釋，但深知裴舒顏的性格，她一旦決定離開，就絕不會回頭。

秦聞野感到天旋地轉，無力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明白裴舒顏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但她卻沒有吵鬧，隻是默默地選擇了離開。

淚水無聲地從他的臉頰滑落，他不知道自己該責怪誰。

回憶起與裴舒顏的點點滴滴，他感到心如刀割。

正當他沉浸在痛苦中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他滿懷希望地接起電話，卻聽到江可欣矯揉造作的聲音。

他憤怒地掛斷電話，腦海中浮現出裴舒顏那天早上釋然又滿不在乎的表情。

他起身給身邊的朋友打電話詢問裴舒顏的下落，但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有人提醒他是否因為江可欣的事情被裴舒顏發現，他心中一緊，想起了結婚時對裴舒顏的誓言。

他違背了誓言，而裴舒顏卻信守了承諾。

想到這裏，秦聞野感到一陣強烈的愧疚和痛苦。

他踉蹌幾步，突然吐出一口血，然後暈倒在地。

10.

在醫院醒來後，秦聞野急切地尋找裴舒顏。

他無法相信裴舒顏會一聲不響地離開他，更無法相信她在看到自己暈倒後會無動於衷。

然而，他找遍了所有地方，隻看到了江可欣那張滿是淚水的臉。

“聞野哥哥，你嚇死我了。”江可欣說，“姐姐居然眼睜睜看著你昏迷都不管你，她根本不在乎你！”

秦聞野的耳邊嗡嗡作響，他意識到裴舒顏真的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看著江可欣眼中難以掩飾的竊喜，他憤怒地一拳拳打在她身上。

“都是你這個賤人，逼走了舒舒！”他怒吼著，“你為什麼要給她發那些消息？你忘了我對你說的話了嗎？”

對秦聞野來說，江可欣不過是個解悶的工具，而裴舒顏卻是他的合法妻子，是他唯一的愛人，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

江可欣滿臉愕然：“她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她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為什麼在你心裏，我永遠都比不上她？”

秦聞野憤怒地掐住江可欣的脖子：“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她比？”

要不是醫生及時拉開他，他可能會當場掐死江可欣。

江可欣被拖走時，留下一地觸目驚心的血痕。

秦聞野看著地上的血跡，再次淚流滿麵：“舒舒看見我和江可欣......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在場的醫生和護士都麵麵相覷，不敢多言。

秦聞野不願在醫院浪費時間，他動用所有的人脈和資源，花費巨資去打探裴舒顏的下落。

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始終得不到裴舒顏的一點消息。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不是別墅裏處處都是裴舒顏留下的痕跡，秦聞野甚至要懷疑過往的一切是否隻是一場夢。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遍遍地擦拭著裴舒顏留下的一切。

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幻想著她還在身邊。

阿姨心疼地勸慰他：“太太可能隻是一時賭氣，等她明白你的心意，總會回來的。你看，她什麼都沒有帶走，說明她並不是真的想離開。”

秦聞野哭著搖了搖頭：“她不會回來了。”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太了解彼此了。

他抬頭看著周圍的一切：琳琅滿目的奢侈品、數不清的大牌高定......

他知道裴舒顏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就連婚戒她都沒帶走。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東西，裴舒顏送給他的圍巾，他寫給裴舒顏的情書......

他都一一珍藏。

他痛苦地捂住腦袋。

如果裴舒顏帶走了什麼，那說明她對他們的過去還有所留戀，他還有機會把她找回來。

可是裴舒顏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她帶著滿腔熱愛而來，又孑然一身地離開。

沒有愛，沒有恨，什麼都沒留下，也什麼都沒帶走。

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人海中，讓秦聞野的世界裏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11.

離開了京北後，我跟著研究團隊全身心地投入了研究之中。

秦聞野和江可欣的事情，對我而言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般。

盡管整個研究項目是保密的，可當今社會信息技術如此發達，我基本上做不到完全屏蔽掉一個人的消息。

休息的空檔時，宋栩栩遞給我一杯咖啡和我聊到秦聞野。

“聽說，秦聞野瘋了。”

我手裏握著咖啡暖手，心裏卻意外地平靜。

“是嗎？”

宋栩栩喝了口咖啡，看著不遠處的銀杏葉落下：

“你不告而別了之後，他幾乎動用了秦家所有的資源，把整個京北翻了個底兒朝天，他爸媽對他勸過、罵過打過，但他就是像魔怔了一樣。”

我輕笑一聲，喝下一口咖啡。

“你不覺得他這樣遲來的悔恨很賤嗎？他再這麼胡鬧下去，秦家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可以當繼承人。”

宋栩栩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把咖啡放在身後的桌子上：

“就是說呢，秦家老太爺已經在著手培養秦聞野的表弟了。”

“至於江可欣，聽說被秦聞野他媽扔去了利比亞，她很痛恨江可欣毀了她兒子。”

此時此刻我心底湧上惡心，這件事並不是江可欣一個人就能做的，如果秦聞野當初堅守住了底線，江可欣也隻是跳梁小醜而已。

秦聞野的母親舍不得責備自己的兒子，隻能把所有的怒氣全都發泄在江可欣一個人身上。

“有這樣的媽，兒子是個渣男也不稀奇了。”

我沒說話，但宋栩栩卻說出了我心底的想法。

離開京北的第三年，宋栩栩跟我說，京北鬧得沸沸揚揚的一件秘聞。

秦聞野被愧疚和悔恨纏身，瞞著他爸媽自宮了。

我皺了皺眉，隻覺得很惡心。

現在，秦聞野徹底成了秦家人眼裏不中用的一枚棄子。

除了他母親整天以淚洗麵，據說他的父親在外頭養了個小姑娘，就快要生了。

12.

時間飛逝，轉眼四年已過。

我沒料到會與秦聞野重逢。

在團隊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研究取得了巨大成功，我也因此獲得了新的身份。

領獎時，我在台下看到了秦聞野。

這世界真是小，繞來繞去總能碰到熟人。

他變了好多。

四年的時光仿佛在他眼中凝固，為他平添了幾分冷漠。

曾經那個自信滿滿的裴總，如今眼神裏滿是化不開的愁緒。

“不去跟他打個招呼嗎？聽說這三年來，他瘋狂地找你，幾乎走遍了全球，那份執著連我都感到驚訝。”

導師的話中帶著一絲嘲諷，我附和著笑了笑。

“有什麼用呢？”

對秦聞野這樣的人來說，世間最珍貴的，永遠是未曾擁有和已經失去的。

他是天之驕子，似乎一切都唾手可得，

所以，他永遠學不會珍惜眼前的一切。

“好了，別為不值得的人費神，這次研究你表現出色，我已經為你提交了晉升報告，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導師想邀我一起上台領獎，但我習慣低調，也不想被秦聞野看到，便婉拒了他，隻在旁邊默默鼓掌。

可不知怎麼，秦聞野還是發現了我。

在我準備離開時，他穿過人群攔住了我。

“舒舒......”

我平靜地轉身，用冷漠的眼神看著他。

“先生，你認錯人了。”

“不，我不會認錯，你就是我的舒舒。”

“先生，我不是你的舒舒，我叫薑沅。”

“而且我已經有家庭了，你放過我吧。”

我要甩開他的手，可他卻死死拽著。

“我不會認錯人的，你就是我的舒舒。”

“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跟我回家，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會好好彌補你，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眶，隻覺得好笑。

秦聞野的誓言總是張口就來，

他曾發誓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謊言和背叛，

他曾承諾我們的感情會像星星一樣獨一無二、永恒不變，

但他一樣都沒做到。

我知道，江可欣的下場很慘，秦聞野這幾年也不好過，

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與我無關。

我後退幾步，與他保持距離，麵帶譏諷地看著他。

“先生，你好像很喜歡發誓，但你認錯人了。”

見秦聞野不相信，我拿出證件給她看。

“不，我不看，你騙不了我，你就是我的舒舒，我永遠都不會認錯。”

夜空中煙花綻放，照亮了整座城市。

“那種痛苦......我不想再經曆了。”

“沒有你的每一天，我都睡不好，對我而言，這個世界上沒有你，就沒有意義。”

“舒舒，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好不好。”

秦聞野緊緊抓著我的手聲淚俱下，生怕我會再次消失在他麵前。

可我就這麼冷眼看著他，看著他哭，看著他發誓，看著他瘋了的樣子，無動於衷。

導師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過來替我解圍。

他笑著看向秦聞野，話語中卻充滿威脅。

“我的學生是國家和社會的傑出貢獻者，不是你養的金絲雀，你再對她無禮，恐怕秦家也保不住你。”

四年的時間，在我們之間劃下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就算他認出了我，

就算他心有不甘，也無能為力。

“舒舒，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寧願你恨我。”

他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又一滴地砸在我的手上。

我卻覺得很是厭煩。

“先生，你這話說笑了，我們之間隻是陌生人而已，我有什麼理由去恨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呢。”

“更何況，我每天忙著研究，實在沒有時間去恨一個人，或者愛一個人。”

“抱歉先生，我即將開始新的項目，請別浪費我的時間，也別再打擾我的生活。”

我沒時間和秦聞野糾纏，更沒時間回憶過去。

我甩開他的手，和導師一起離開。

秦聞野想要追上來，卻被安保人員攔住。

我看著他一點點彎下腰，看著他默默流淚。

曾經那個勇敢無畏、深愛我的少年，在這一刻徹底消失了。

多年前的誓言，如今應驗。

從今往後，秦聞野隻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軀殼。

而我，將獨自邁向屬於我的輝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