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紀家安排好了車,準備去餐廳。
三個年輕人坐在一輛車裏。
一路上,坐在中間的紀棠凝對溫祁言關懷備至。
又是調空調溫度,又是拿毯子,又是幫忙拿水剝水果。
左邊的顧青弛看著兩個人熱聊的樣子,默默轉身看向窗外的風景。
剛到半路,天上就下起瓢潑大雨。
路麵光線昏暗,前麵的車又打開了強光燈,下坡時開車的司機被晃了眼,沒來得及轉彎直直撞上了護欄。
危險發生的瞬間,紀棠凝下意識地把溫祁言護在懷裏。
砰——
車窗玻璃破散飛濺,靠近裏側的顧青弛被撞得渾身鮮血淋漓。
一陣劇痛在周身蔓延開,他隻覺得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意識昏沉間,他看到右側的車門打開了。
紀棠凝無比焦急的拉著溫祁言下了車,一邊聯係醫院,一邊溫柔地安慰著他。
她像是忘了車上還有另一個人一樣,完全不聞不問。
救護車來之後,醫生都建議先救傷得更重的傷者。
可偏偏在倒在血泊裏的顧青弛和嚇得臉色蒼白的溫祁言之間,紀棠凝隻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帶溫祁言先去醫院。
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車影,顧青弛的眼中焦距慢慢散開,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
紀棠凝啊紀棠凝,
二十幾年的感情,竟還抵不過,他看你的那一眼!
眼皮越來越沉重,那持續不斷折磨著他的痛感如煙雲蒸散。
他沒能等到下一輛救護車,眼前一黑,徹底昏迷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青弛聽到了嘈雜人聲。
一睜開眼,他就看到顧母拍著心口,語氣裏滿是擔憂和慶幸。
“謝天謝地,青弛,你終於醒了,還好救護車送來的及時,不然你失血過多,醫院血庫都不夠用了。你們三個人一輛車,怎麼溫家小子隻蹭傷了手,你傷得這麼嚴重?”
顧父也鬆了口氣,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那當然是因為有棠凝的保護啊,患難見真情,那小子感動得不行呢。我剛剛去隔壁探望,棠凝剛好在給那小子喂粥,光是看他們倆那情意綿綿的眼神,我看啊,八成就是成了。”
顧青弛靜靜聽著,等到他們聊完八卦,他才啞著聲音開口。
“我睡了多久?移民手續辦好了嗎?”
“你睡了兩天,可嚇死我們了!”
“手續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還有二十幾天就下來了,你好好養傷就行。”
聽到隻剩一個月不到,他心裏生出一股解脫的釋然感。
之後兩三天裏,顧青弛時不時就能從護士口中聽到紀棠凝為溫祁言做的各種事。
她每天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夜半聽到他咳嗽都會擔憂好久,去找護士要熱水;
所有藥都要親自試試溫度,準備好蜜餞糖果,生怕他吃苦;
怕他悶在病房裏無聊,想盡辦法找來各種解乏的玩具逗他開心。
顧青弛默默聽著,一言不發。
護士推他去複查時,他聽到走廊傳來了一陣騷動。
路過隔壁,他一偏頭就看到紀棠凝捧著一大束玫瑰,正在和溫祁言告白。
“祁言,八年前我就對你一見鐘情,那些偶遇其實都是我在故意接近你,我記得你所有的喜好,也知道你的夢想,那時候我沒來得及告白,現在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聽著她那滿是期待和緊張的語氣,顧青弛不禁想起溫祁言出國前一個月,紀棠凝就已經在準備這場告白了。
雖然那時候陰差陽錯錯過了,但也隻是遲來了幾年而已。
聽到溫祁言說出那句我願意後,他輕聲笑了笑,提步往檢查室走去。
他轉身的刹那,圍觀的人群響起熱烈的掌聲。
紀棠凝聞聲轉頭,就看到了顧青弛那落寞孤單的身影。
她臉上的笑凝住了,心底生出一絲異樣感。
這點不適感隻持續了一瞬,很快就被如潮的歡喜淹沒了。
她伸出手,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
撲進了溫祁言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