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又接到了林叔的電話。
“大小姐,老爺快不行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今天。”
說完,我拿出塵封在櫃底三年的名牌衣物。
初見傅延昭時,我還是個剛畢業的懵懂少女,一身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
傅延昭不知道我的身份,瘋狂的追求我,目光真誠熱烈。
“蘇緲,我感覺你和別的女生不一樣。我喜歡你的堅韌、不拔、昂揚向上......”
陸家待我不好,我瘋了似的要擺脫原生家庭,以為傅延昭會是我一生幸福的歸宿。
即使沒有婚禮,但多年來傅昭身邊隻有我一個女人,我替他洗手羹湯,照顧起居。
所以我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是他的妻子。
誰成想是我自作多情。
離開傅宅前,我準備去庭院一趟,卻不偏不倚地撞到剛起床的傅延昭。
他頭發亂蓬蓬,手裏正拿著一杯涼白開,冷厲不滿地開口。
“蘇緲,今天怎麼不給我泡咖啡?你難道不知道我每天上午都要開會嗎?”
“要不是要養你,我至於每天工作到深夜嗎?”
見我一聲不吭,傅延昭又加重了語氣,埋怨煩躁。
“你怎麼還在生氣?緲緲,我錯了還不行嗎?”
他不耐又屈辱地道歉。
沒過一會,我看見一身浴袍的白月,渾身嬌媚地從傅延昭臥室出來。
“延昭,你怎麼起來了......哎呀,是蘇小姐,你別誤會我隻是在這裏借住一晚。”
隨即她故作嬌羞,故意露出鎖骨上的可疑痕跡。
傅延昭眼裏閃過明顯的慌亂。
“蘇緲你可別瞎想啊,昨晚我隻是喝了點酒,和白月討論了一會演藝公司的事......”
“討論著討論著,滾上床了是吧!”
我胃中犯惡心,一刻都不想看到這對狗男女。
我有低血糖,一生氣就渾身發顫,頭腦無力。
沉寂的心臟都在發狠地疼,但更令我難受的,是到如今,我才發現自己愛了三年的男人是個人渣。
白月溫柔地上前解釋,拉住我的手。
一邊拚命地用尖銳指甲掐著我,一邊柔情似水。
“蘇小姐,你真誤會了。傅總臥室裏有兩個房間,昨晚庭院裏的蚊蟲太多。”
我本就身體難受,情緒不穩,因手腕上劇烈疼痛瘋狂甩開白月的手。
“蘇緲,你幹什麼!你真是瘋了,你連解釋都不想聽嗎?”
傅延昭滿眼失望地看著我,語氣沉痛。
我雙腿一軟癱在地上,披頭散發。
因為眼前發黑,我喘著粗氣,說不出話。
我拚了命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廚房。
手腕顫抖著喝下一杯酸奶,我終於感覺好了些。
再一回頭,隻看見白月神情楚楚可憐,靠在傅延昭身上煞有介事地抽泣著。
眼底卻劃過傲慢嘲諷的光。
我虛弱,她強盛。
偏傅延昭還頗為痛心,語氣冷冷,輕輕吐出一句話。
“蘇緲,你變了。”
“你以前溫柔體貼,現在簡直像個妒婦。”
他認準我嫉妒白月事業順利,字字珠璣。
“因為你自己沒有能力,沒有工作,就不理解我和白月事業的難處。”
可三年前,是他信誓旦旦地保證會養我一輩子。
若不是我為愛自甘畫地為牢,又怎會一直依附他。
我眼眶一紅,卻咬了咬發白的唇,沒有落淚。
我渾渾噩噩地去庭院拔除花草。
那是我從跟著傅延昭起就親手載種的,傾注所有心血。
頂著炎炎烈日,我獨自一個人清理了好久好久。
手掌被葉片刮得血淋淋的痛,指甲縫也沾滿泥土。
手機又響了,是林叔在催我。
說來也巧,陸家那麼多子嗣,鬥來鬥去,最後竟隻剩下物品一人可以繼承家業。
我胡亂應付一通,轉身,看見手提早餐的傅延昭。
他神情平淡,我也鎮定自若。
他將早餐丟在一旁桌子上,語氣微冷。
“白月好心給你買的,快吃吧。”
我隻看了一眼,就直接將早餐丟進垃圾桶。
一份好好的三明治,裏麵全是細小難以察覺的沙子。
傻子才會吃。
“不用了,我沒胃口。”
傅延昭神情陡然陰沉,氣極反笑,厲聲道。
“蘇緲,我明明已經解釋了白月的身世,也說了昨夜發生的事,你怎麼還是執迷不悟呢!”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小肚雞腸!你以前每天早晨為我做飯,還會溫柔地叫我起床......”
我渾身冒著虛汗,冰冷地說。
“傅延昭,我昨天和你說我要走了,沒開玩笑。”
他眸色悲傷,身子晃了晃。
過了好久,才低低開口。
“為了我和白月之間那點事,你至於嗎?”
這回被氣笑的輪到我了。
至於嗎?他居然還有臉問出這種話?
一年前,我僅僅隻是被男助理扶了一把,他就大發雷霆,將我辛苦做的一桌子菜掃在地上,指著鼻子罵。
“蘇緲,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賤?”
“喜歡和別的男人過是嗎?好!我成全你!”
他不聽我解釋,將我與男助理鎖在地下室兩天兩夜。
連一滴水都不給我,任由我跪在冰冷的地上苦苦哀求。
我的低血糖也是在那時候得的,落下病根。
三年了,我第一次細細端詳傅延昭,由裏至外。
“傅延昭,我忽然發現,其實你這個人挺惡心的。”
傅延昭的身子狠狠一顫,不可思議地望著我。
“你自大、傲慢、無禮、暴躁。”
“還三心二意,朝三暮四。”
我輕輕一笑,歎氣:“我後悔了。”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指責他。
誰知白月卻來了。
她不管不顧地衝上前擁住傅延昭,流淚看著我,一臉痛心疾首。
“蘇小姐你不要這樣說他,你在延昭身邊待了三年,竟然還不了解他......”
真不愧是演員,演技真的不錯。
我被惡心到了,臉上掛著明晃晃的厭惡。
傅延昭卻動容了,二人在我麵前凝眸相視。
我深吐一口氣,按捺下心底的難過。
定定地看著傅延昭。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
“我和白月,你選誰?”
傅延昭略微猶豫一瞬,手臂慢慢攬上白月肩膀。
“蘇緲,和我對著幹,你會後悔的。”
他一直以為我是個無權無勢的孤兒少女,離了他無法生活。
傅延昭倨傲地抬起下巴。
“現在你求我還來得及。”
我徹底放下,轉身拿著行李箱就走。
到了醫院,我見到林叔。
看著病床上老邁將死的父親,我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跪著哭了起來。
林叔前來安慰我:
“大小姐,老爺隻有一個要求。”
“希望你在繼承公司前,去國外進修一年。”
我本就是國內頂尖大學金融專業畢業的,這對我不算難事。
說來也可笑,我在傅延昭身邊待了三年,隨口撒謊自己沒上過大學,他竟真信了。
但凡他對我稍加留意,就會發現我藏在衣櫃下的名牌畢業證書。
可惜他沒有。
我強迫自己堅強,處理好父親遺留下的所以事務,訂了一張三天後的機票。
卻在飛機出發的前一刻,我卻收到了傅延昭的電話。
“蘇緲,你這幾天去哪了,快回來!”
我坐在高檔沙發上,直接掛了。
傅延昭的電話卻再次打來,我語氣冷漠。
“傅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傅延昭倒吸一口涼氣,過了很久,低聲說:
“我讓白月走了,你能回來嗎......”
“到底是你趕她走的,還是因為演藝公司的工作走的,你心裏清楚。”
我淡然地看著手中的公司合同,正是有關白月的。
“求我,我就原諒你。”
傅延昭一怒:“不可能!”
然後卻有些猶豫,結結巴巴想說些什麼。
登機時間快到了,我簡單道別,就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傅延昭的怒聲戛然而止,我登上飛機。
傅延昭,等你再見到我時,我就不是以前的蘇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