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張公公躬身應是。

他一離開，安靜片刻的穆清歡就又嘟囔起來。

【十日！是之前的三倍還多，果然大豬蹄子還是很在乎我母妃的，那看在你如此上當的份上，我就姑且去掉你渣男的稱呼。】

她咯咯咯的笑得開心，皇帝卻是氣結，伸手捏住了她胖乎乎的麵頰。

這糟心玩意兒！

嬰兒皮膚嬌嫩，饒是皇帝沒用什麼力氣，穆清歡還是很是不舒服，她雙手左右開弓，忙活了半天也沒能推開他的手，幹脆瞪了他一眼，擺爛躺平。

【欺負小孩子，簡直可惡！】

在心裏憤憤的嘟囔了聲，穆清歡忽然嗅到股甜膩的味道，有些熟悉，很像是冰糖燉雪梨。

她吸了吸鼻子，挪動著身體，很快確定了香味的來源。

【皇後為了見大豬蹄子還真是努力，不過以我看劇多年的經驗，即便兩人不合，皇帝也會給她幾分顏麵，她是做了什麼，才能把大豬蹄子氣得直接將人趕出門？】

盯著皇帝砸吧了兩下小嘴，穆清歡含著手指一番思索過後，似想到了什麼，葡萄般黑亮的雙眸瞪得大大的。

【她不會是想吹枕邊風，讓大豬蹄子對付我舅舅吧？！】

短暫的驚愕過後，穆清歡鎮定下來，小手摸著下頜，時不時點點小腦袋。

【確實有這種可能，畢竟最近滿宮都在說鄭家將倒，以皇後對母妃的憎恨程度，肯定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不過她著實太蠢了些，吹枕邊風的前提是受寵或貌美，這兩樣跟她有哪裏是沾邊的？】

聽她提及鄭家，珍妃心中生出大片愁雲，都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可一匹白布若長時間處在泥沼中，也終會染上臟汙。

屆時無論是哥哥還是鄭家，怕是都不能全身而退。

思緒翻湧間，她忘了自己還抱著孩子，手臂不自覺的收緊。

穆清歡察覺到了，仰頭看向珍妃，焦急的啊啊了兩聲。

【母妃不要擔心，大豬蹄子比小說裏寫的聰明多了，他肯定會找到證據，不會傷害舅舅的！】

【大豬蹄子沒看到你媳婦兒快哭了嗎，還不快點哄人？】

被踢了兩腳的皇帝，隱晦的掃了眼小奶娃，輕拍兩下珍妃的肩膀。

“玥兒可是在為鄭將軍的事憂心？”

他的嗓音柔和，珍妃卻有些捉摸不透他此話的用意，沉默良久，她似終於下定決心，聲音哽咽的開口。

“陛下，臣妾願以性命發誓，臣妾的哥哥與母家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還請陛下多給臣妾的哥哥一些時間，臣妾相信他歸來後，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那日從德蘭苑離開，皇帝的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氣惱的，故而近來雖好幾次想過來看看，最後都被他打消了念頭。

此番過來也是因為真假虎符實在讓他頭疼，想旁敲側擊從穆清歡的心聲中探聽出些許線索。

看著珍妃眼角染上的那抹紅色，皇帝是自責又心疼，當即安撫道：“朕從未懷疑過鄭家，也絕不會聽信旁人的三言兩語。”

有了他的允諾，珍妃內心安定不少，隨後微微抬頭，朝皇帝淺淺一笑，隻是她眉宇間滿是愁色，與強顏歡笑並無什麼區別。

“如此臣妾也能安心些，這段時日宮裏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有時候臣妾都覺得眼前種種不過是場美好的夢境，待醒來時，臣妾仍躺在冷宮的床上，歡兒、哥哥都成了枯骨。”

說到此處，一滴淚珠從珍妃的眼眶中滾落。

美人垂淚最是惹人憐惜。

皇帝將其輕輕拂去，語氣帶著愧疚與溫柔，“是朕疏忽了，回宮後朕立刻派人調查歡兒昏迷一事，愛妃放心朕日後定會護住你與我的女兒。”

“臣妾相信陛下。”

珍妃溫聲應下，順著皇帝的動作依靠進他的懷中。

【親親母妃不要信他的鬼話，他那些嬪妃沒有個省油的燈，而且最是無情帝王家，他的承諾也最不可信！】

穆清歡可沒忘，她母妃這幾日吃的苦頭。

溫馨的氣氛被攪合得七七八八，皇帝險些沒維持住麵上的平靜。

這死孩子！

不著痕跡的在她的屁股上拍了巴掌，聽見她哎呦了聲，這才覺得心情舒暢不少。

【大豬蹄子還真是陰晴不定，等自己再大些定要努力掙銀子，然後帶著母妃離開！】

她攥著小拳頭暢想未來，絲毫不曾察覺皇帝隱晦的掃了她眼。

“時辰不早了，朕今日就在愛妃這裏用膳吧。”

沒一會兒，宮人們就帶著禦膳房的太監宮女們進來。

被放回嬰兒床上的穆清歡聞著桌上佳肴的香味，小肚子的饞蟲也被勾了出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美食就在眼前，卻能看不能吃，哎......】

一陣唉聲歎氣後，穆清歡把頭轉向一邊，打算眼不見為淨，不曾想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用過膳皇帝並未在德蘭苑久留，陪珍妃說了些體己話，便又回了禦書房。

“張德海。”

張公公候在一旁，聽見皇帝喚自己，低著頭快步上前，“陛下，奴才在。”

“你覺得這些日子後宮出的那些亂子裏，朕的那些妃子們都有哪些人參與了？”

雖是皇帝主動問起，張公公也不敢實話實說。

眼下珍妃與小公主得寵不加，可聖心難測，這宮裏頭的事情都是瞬息萬變的，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想要活得長久，就得謹小慎微。

他將頭埋得更低，“奴才不知，陛下您乃真龍天子，奴才相信您的心中已有成算。”

“罷了，朕不為難你。”

皇帝蹙起的眉頭因著他這番話舒展些許，吩咐道：“派人去將照料歡兒的宮人都審訊一遍，莫要鬧出太大的動靜。”

“奴才這就去辦。”

張公公前腳剛出禦書房，後腳就有名太監鬼鬼祟祟的從小門離開。

......

翌日一早。

窗外的天剛蒙蒙亮，張公公就急匆匆的走進養心殿。

皇帝剛醒不久，站在龍床邊由宮人伺候著穿衣，餘光瞥見他進來，抬眸看向他。

“可查出什麼了？”

“回稟陛下，小公主的毒是一名奶嬤嬤下的，不過......”

見他吞吞吐吐，皇帝臉色一沉，“不過什麼？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