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九皇叔偷偷在一起七年。
當我想主動開口讓他娶我時,卻無意聽到了他和好友閑談。
“薑微語可是公主,你與她私會七年,是真有膽量。”
“不過你早已和柳夏許下婚姻,趕緊甩開薑微語吧,若是被皇上知道,怕是會惹禍上身。”
原本沉默不語的九皇叔,此時才淡淡回道:“怕什麼?夏夏還有一段時日才回京城。”
季言川,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麼?
我聲音哽咽地告訴父親,
“父皇,兒臣願意嫁給陸小將軍。”
可沒成想,我與九皇叔的婚期居然被定在了同一日。
當看到我和皇嫂交換團扇時,素日冷漠的九皇叔竟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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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陸小將軍的婚事,若是你不願......”
“父皇,我願意。”
聞言,父皇怔愣了一瞬。
我與陸淮的婚事,父皇早已和我提過幾次。
隻是之前都被我強硬拒絕。
麵對我次次冷硬,父皇以為這事再無可能。
就連父皇也想著放棄的時候,我同意了。
父皇看著我,良久才開口:“阿語,你可想好了?朕是天子,一旦說出去的話就再無收回的餘地。”
我斂下眉眼,久久沉默。
“阿語,你先考慮清楚再告訴父皇,不要委屈了自己。”
“兒臣明白。”
我剛回到屋中,季言川就走了進來。
“怎麼了我的小阿語,怎麼愁眉苦臉的?”
季言川往前幾步,步步逼近,我能感到他灼熱的氣息。
“皇叔......不要這樣。”
我後退幾步,拉開我與他之間的距離,打破這曖昧的氛圍。
季言川卻因我這番舉動皺起了眉,一把將我攬入懷中。
“怎麼了?又和皇叔鬧脾氣。”
說罷,他便湊近俯身貼了下來,我與他呼出去的熱氣交纏。
我嘗試將他推開。
可他用一隻手強硬地桎梏我的雙手,
我動彈不得。
父皇其實並無兄弟,但卻有九個屢次在命懸一線時舍身救他的兄弟。
因此,父皇將他們認作義弟,給他們封王,
季言川是最小的那個。
而我自小就很親近季言川。
起初我纏著父皇讓我住在九王府,季言川總是一臉冷漠。
自顧自地看書,對我置之不理。
時間久了,他開始給我買糖人,雖然我並不愛吃甜的。
也會帶我去逛燈市、賞春景。
還總是送我一些不合身的襦裙。
後來,在一次次的試探之後,我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我天真地以為,他沒有阻止,就是默認了我的這份情意。
我與他的這份關係,持續了七年。
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從來不是記不住我的喜好。
而是他根本不願記,畢竟我隻是柳夏的替身罷了。
“王爺,皇上有要事召您。”
季言川的貼身侍衛在牆的那頭喊道。
季言川幾乎是瞬間就鬆開桎梏我的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我親眼看著季言川將腰間我贈與他的那枚玉佩,換成了另一枚。
他走時,落下了一封書信,我看著熟悉的落款歎了口氣。
“阿川,我已經到達京城,你我老地方相見。”
晌午時分,季言川又再次翻進我屋內,看向我的眼神卻格外複雜。
“皇上要你回宮?”
我輕輕應了一聲,既是要準備婚約,必然是要回宮的。
他伸手撫上我的眉眼,
“生氣了?可是我今日惹你不開心了?”
我卻一把打掉他的手:“皇叔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的呢?”
“阿語,別鬧了。”
他眼波流轉,似是還想說些什麼,卻又想想到什麼一般。
“我現在需要去處理一些事情,等得了空再來和你賠罪好嗎?”
雖然這話說得好似誠懇,可他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他隻是告訴我,而不是詢問我。
他要去見柳夏。
“那你答應給我買的棗花酥,今日還能送給我嗎?”
“當然會,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明知季言川不會再來,
可我卻硬生生等到醜時。
在我聽到最後一聲打更聲後,
我擦去了滿臉淚痕,拿出筆墨紙硯。
“父皇,兒臣願意嫁給陸將軍。”
我知道,如若我執意要嫁給季言川,
父皇寵我,一定會成全我。
可是,這樣一段虛假違心的感情,我不願再沉溺其中。
連著三天,季言川都沒再回來過。
但他手下替他傳來的消息卻是接連不斷。
三皇叔和四皇叔就在京城,還有從雲州特地連夜趕來的五皇叔。
他們是來參加父皇特地為我舉辦的送別宴。
季言川也來了。
兩個時辰前,他手下的侍衛告訴我,季言川要去處理公務。
可此時此刻,他卻出現在了宴會上。
在看到我的時候,他眼底閃過意外。
他不曾想會在宴上遇到我。
因為他不知道,這是父皇替我設的送別宴,
或者說,他忙著和心上人重聚,根本沒心思關心這些。
“九皇叔。”
季言川還愣著,他身側的柳夏已含笑款步朝我走來。
“這位就是安平公主了吧?長得可真漂亮,我是你皇叔未過門的妻子。”
我以為,在這種場麵下,季言川會手忙腳亂。
可卻是我低估他了。
他神色自若,點頭附和著柳夏的話,
“這是你皇嬸。”
宴會上,我忽然感到被旁邊的柳夏踢了一腳。
“你做什麼?”
聞言,柳夏麵上閃過一順不自然:“冒犯了公主,我以為旁邊的是言川,想蹭一下的......實在是我犯了糊塗。”
但我不是傻子,她到底是蹭還是踢,我清清楚楚。
我麵上閃過不悅,還未發作,季言川就率先維護起柳夏。
“公主,你皇嬸已經說了是無心之失,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可明明我一句責怪的話都未說。
見氛圍越來越不對,三皇叔趕忙站出來打圓場。
“九弟,你們多年不見,要調情敘舊,也要分清場合。”
我提起襦裙查看,果然,小腿已經青紫一片。
“對了,三皇兄,皇上怎麼好端端的讓公主回宮?”
“這......我也不敢問呐。”
於是,他們全部將目光轉向了我。
包括九皇叔。
“沒什麼,隻是我離宮太久,想念父皇母後了。”
“賢侄女何時離宮?我送你一程。”
“本公主的事,與你何幹?”
我毫不客氣,柳夏瞬間眼圈通紅,雙肩顫抖著,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們疑惑的眼神讓我覺得不適。
隨便找了個由頭,我便離開了宴席。
可剛走幾步,就發現小腿疼得要命,幾次差點摔在地上。
我沒看到,背後季言川充滿關心的深情眼神。
剛找了個地方歇息,麵前又閃過一個黑衣人。
我認出那是季言川的暗衛。
“王爺問公主的腿可有大礙。”
“王爺還說,他與柳小姐並不是公主所看到的那樣,晚些時候會與公主解釋。”
說完,那人便匿在黑暗之中。
我久久愣神,心裏麻亂不已。
便決定起身去花園走走,
卻沒成想看到微弱月光下糾纏在一起的兩個身影。
第一眼,我以為是自己認錯了。
可當我再湊近些看,是季言川與柳夏在假山邊親吻。
我見過太多次季言川動情的模樣。
與現在,並無二致。
季言川,你嘴裏能有幾句真話?
這般畫麵隻讓我覺得惡心。
我轉身便想快速離開這裏,
卻在著急中不小心踢到了石子,撞到假山上發出突兀的聲音。
兩人很快停下,看向我的眼神帶著不耐,似是覺得我故意打攪他們。
宴會結束後,我獨自回到九王府。
沒成想,季言川也回來了。
他一個人,沒有柳夏。
“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你走吧。”
季言川卻徑直將我抱到床邊,俯下身細細檢查我的腿。
“我得親自看一下才能放心。”
我不明白,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他還是這樣虛情假意,有什麼意義呢?
季言川端來一盆水,親手替我洗了腳。
又取來一小瓶藥,小心地替我抹上。
我不明白他到底想什麼,隻是坐著,冷眼看著他所做的一切。
季言川狀似不經意地出聲:“你今天幹的事,讓夏夏在眾人麵前失了麵子,去給她道個歉。”
我一點也不惱。
反而是含笑看著他。
原來這就是他來找我的目的。
“如果我不願意呢?”
季言川垂下眼,冷冷看著我,
那眼神裏,充滿冷意與不滿。
“在皇上麵前,你也是這般模樣嗎?”
“若今日我父皇在,你與柳夏,都不能安然無恙地離開。”
他沒再吭聲。
他清楚,我說的是事實。
“言川,公主?你們這是怎麼了?”
我循聲望去,一臉嬌媚的柳夏正站在門口。
夜裏風大,她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大氅。
而那卻是我上個月向父皇求來,送給季言川的。
“阿語,宴上實在是皇嬸的無心之失,所以特地來找你賠個罪。皇嬸給你挑了幾身衣裳,你看看喜歡嗎?”
“我不喜歡。”
“啊?怎麼會呢?我看你素日裏穿的都是這些款式的衣裳呢。”
她的輕笑聲有些刺耳。
但我平日穿的確實是這些。
而且都是季言川替我置辦的。
“你明日要回宮是嗎?恰好我明日有事,就不送你了。”
“好。”
“睡吧。”
隨即,季言川便攬著柳夏離開。
我命人將柳夏帶來的那些全部扔了出去。
她的出現,似乎在嘲笑我與季言川的七年感情就是個笑話。
七年間,我不是沒想過和父皇說清。
可季言川每次都阻止我,
“如果皇上知道了,不得氣得扒了我的皮,阿語想讓九皇叔被罰嗎?”
一整夜,我都沒有合眼。
一早,柳夏又出現在我屋內,
“公主,你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吧?我與你九皇叔決定將這間房改成我們的婚房,他說不需要知會你,可我還是覺得,畢竟是你住過的,還是告訴你一聲。”
說完,又狀似不經意地露出頸間紅痕。
我隻覺得刺眼。
“都可以。”
我要帶走的東西不多,很快便收拾好了。
季言川也確實沒來送我,
不過不重要了。
這裏,我不會再來了。
剛回宮,我就被帶著去試婚服,
繁重的婚服壓得我有些喘不上氣。
嬤嬤也在教我各種禮節規矩,
我整整忙活了三天。
而我也得知,季言川與柳夏的婚期,也就在今天。
因此他沒來送我。
“今日你九皇叔與九皇嬸成婚,所以沒能來送你。阿語,父皇與母後送你出宮門後,就讓三皇叔送你。”
“好的,父皇。”
從我踏出宮門,便在心裏祈禱千萬不要遇上季言川。
可越擔心的事往往越會發生。
“前麵是九王府的轎子。”
我緊張地攥緊了手中的團扇。
季言川見到馬上的是三皇叔後,急匆匆地從馬上下來。
“三皇兄?你親自駕馬,是在替什麼人送轎?”
說罷,他抬眼看向轎內。
我與他視線碰撞。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