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屋後柴房裏的燈卻還亮著。
我起來上廁所,卻發現柴房的門虛掩著。
屋內傳來奶奶和父親說話的聲音。
我透過門縫一看,卻看到了我這輩子難以忘記的一幕。
“望祖,快來幫我掐住這賤丫頭。”
奶奶一邊摁住大姐,一邊惡狠狠地說道。
隻見父親一手鉗住大姐的嘴,
取來燒得通紅的鐵鉗,往大姐的嘴裏一拔。
一股濃煙從大姐的嘴裏飄出來,還帶著燒焦的氣味。
鐵鉗上帶著大姐的舌頭,上麵還帶著血跡。
大姐動彈不得,嘴裏隻能發出嗚咽地聲音。
不多時便昏死過去。
我嚇壞了。
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巴,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眼看著奶奶和父親出來,
我躲到旁邊比人還高的草垛裏,
看著奶奶和父親下一步的舉動。
父親手提著一個蛇皮袋,
轉身向後山走去。
我亦步亦趨地跟上父親的腳步。
隻見他來到神女殿前,將蛇皮袋打開。
將大姐放在貢品桌上。
虔誠地點燃一炷香,嘴裏念念有詞。
隨後轉身回了家。
直到看見父親遠離了神女廟,
我才進屋跑到大姐身旁。
我哭喊著搖晃大姐,
上前試探姐姐的鼻息。
大姐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哭著回到了家,
在看到父親和奶奶之後噤了聲。
此時他們倆已不再顧忌什麼,
大聲地說著話。
“你可確定那賤丫頭死絕了哈。”
“放心,我做事你還不放心。”父親不耐煩地說道。
“死絕了就好。要是沒死絕,被神女發現了,那可是要降罪的。”奶奶渾濁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希望神女保佑,來年讓我家生個大胖小子。”
聽到奶奶又開始絮絮叨叨,
父親不勝其煩地回到他的屋子。
在二人回屋後,我才貓著腰進到豬窩裏。
豬窩裏臭氣熏天,二姐睡得正熟。
我不忍打擾她,進了自己的被窩。
思慮沉沉地睡過去
2
第二天,我被父親一腳踹醒。
“死丫頭,豬都沒你能睡。還不快起來幹活!”
奶奶聽見父親的怒罵,
衝進來抓起木棍就往我身上招呼。
我忍著渾身的疼痛起床幹活。
二姐剛做好全家人的早飯,
拉著我去作豬食。
“大姐呢?怎麼今天沒見到她人。”二姐疑惑地問道。
我一五一十地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和二姐說了。
二姐聽完眼裏噙滿淚水,將我緊緊地摟進懷裏。
“來娣,你不要怕。大姐走了二姐來保護你。”
我點了點頭。
兩天後,大姐學校裏的張老師來到了家裏。
她開門見山地詢問大姐去了何處,怎麼接連兩天沒有去學校。
奶奶以大姐在後山中走丟了為由堵了回去。
她擠出鱷魚的眼淚,解釋道。
“不是我們不想找啊,我們也盡力了。可是後山中時常有猛獸出沒,我們也沒辦法呀。”
張老師隻好作罷。
大姐走後,家裏的重擔就落到了我和二姐的頭上。
沒過幾天,父親又帶回了一個女子。
並讓我倆叫她母親。
我對母親兩個字非常陌生。
因為我的親生母親是因為生我難產而亡,
父親和奶奶更是將我視為不詳之身。
我對母親的認識都隻來自姐姐們的隻言片語。
母親一連生了大姐,二姐和我。
因為連生了兩個女兒,
奶奶對母親頗有怨言,
經常找事兒蹉跎她。
父親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每當喝了酒回來,
拿起拳頭便往母親身上招呼。
母親疼痛難耐,
身上經常沒有一塊好皮。
直到母親又懷上了我,
這種艱難的日子才好過一點。
奶奶找來神婆,
詢問肚子裏的是男是女。
王婆嘴裏念念有詞,
最後得出了男孩的結論。
父親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
奶奶也減少了刁難母親的次數,
直到我的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