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治療,我的病情還是沒能控製住,那天陳醫生叫我去她辦公室,告訴我需要做手術。
還拿出一份協議讓我叫家屬過來一起簽字。
可是我最終把名字簽在了另一份協議上,一份放棄治療的協議。
因為我沒有家屬。
我失憶後,曾試圖聯係過那個我備注爸爸的人,他叫我不要再打電話去,他還說我是他從孤兒院收養的,將我養到十八歲足夠了。
他電話那頭傳來孩子奶聲奶氣叫爸爸的聲音,他語氣瞬間變得溫柔了,最後草草掛了電話,最後還不忘囑咐我一句不要再煩他。
原來我是個孤兒,所謂的爸爸隻是養父…
簽完協議那天,我又坐在那個長椅上,隻不過樹上的花早就落沒了,一棵光禿禿的樹站在那裏顯得格外憂鬱。
裴聿總說許瑤很可憐,她家境不好,父母重男輕女,被收養的哥哥也早早離開了她。
可是起碼她還有個家,盡管那個家不夠豪華,但裏麵住著她親生的爸爸媽媽,他們會給她做飯洗衣還會聽她講話。
而我,除了裴聿一無所有,現在裴聿似乎也要成為別人的了。
從那次桂花糕事件後,我再也沒給裴聿送過飯,裴聿知道我生氣了,總是想方設法的討我歡心。
他準備了一大捧我喜歡的洋桔梗,插滿了家裏大大小小的花瓶。每天早上都會陪我在家裏吃飯,最後還會主動洗碗。
裴聿以為我生氣許瑤代替了我的職務,隻是我氣的又何止這一件事呢?
鄰近元旦,裴聿的公司要舉行年會,前幾年因為失憶的緣故,我總推脫不去,怕見到熟人又認不出來怪尷尬的。
那天晚上他回來時,我正坐在梳妝台前梳我的頭發,聽到他上樓的聲音,我悄悄把桌上散落一把的頭發放進了垃圾桶。
他從身後把我禁錮在梳妝台前,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在我耳邊溫柔開口:「舒舒,周六的公司年會你來吧,公司好多老同事都很想你。」
他用白皙的手指打開木盒,蓋子翻開的一瞬間,一塊紫水晶吊墜連帶著玫瑰色的鏈條散發出雅致奢華的光芒。
他見我眼中的欣喜,將盒子中的項鏈取下,小心翼翼地給我戴上。
他親昵地蹭著我的臉給我撒嬌:「舒舒,去吧,好不好?」
可我還是嘴硬地說道:「不去。」
裴聿沒有再強求,而是下樓做飯去了。
其實也不是不想去,隻是近來胃痛的厲害,止疼藥已經不管用了,前幾日在藥店旁的中醫館貼著周六有抗癌專家坐診,就打算去看看。
雖然我拒絕了醫院的治療,但是也不想這麼痛苦地走完剩餘的人生。
專家的號不好排,輪到我時已經傍晚了。
專家替我把脈的時候,神色變得嚴肅非常。
看了我許久才用透著滄桑的嗓音開口:「姑娘,你這胃癌的疼痛我可以給你開藥緩解。隻是我把脈時發現你顱部血流有些不通暢,但你也不要擔心,一切都在慢慢緩解。」
出了診所,我沿著街道找我停放的車,腦海中回想專家說的那番話。
心想,如果血流流暢了,是不是我的記憶就恢複了?可我心裏還是有些苦惱,怕那段缺失的記憶會讓我變得更加痛苦。
於是我索性把它拋之腦後,提著幾包中藥向停車的位置走去。
在路過一家酒店時,我看到門口停放著的一輛薔薇紫的SUV,再看車牌號,我確定了是裴聿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