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從醫院回來後,給我講了他和許瑤哥哥宋沂的事。
裴聿說我三年前因為著急去醫院見他,路上出了車禍才失了憶。
而裴聿在醫院的原因也是因為出了車禍,不過比我的車禍更嚴重據說是最後整輛車都燃成了灰燼。
車裏坐了三個人,包括司機、裴聿還有宋沂。
司機當場身亡,但因為宋沂護著裴聿,裴聿才逃了出來。
宋沂最後跟裴聿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幫我照顧好我妹妹。」
我當時昂起頭一臉疑惑地問:「那為什麼一個姓宋一個姓許?」
「宋沂是被許家收養的,他小時候在福利院長大。」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福利院的時候我胸口就疼了一下。
或許是感覺這個叫宋沂的人太可憐。
裴聿當時把我抱在懷裏,神情微微有些恍惚:「舒舒,宋沂對我的恩情我還不完,他隻有許瑤這一個妹妹,臨死時還念著她,現在他不在了,他妹妹又有些抑鬱,咱們能幫些就幫些。」
所以,裴聿給許瑤買衣服我忍了,
裴聿帶許瑤去吃飯我忍了,
裴聿給許瑤辦生日派對我忍了,
直到今天,我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許瑤以發病為由喊裴聿過去…
我以前可以忍,哪怕我牙齒已經把下唇咬破,我也不會跟裴聿吵得麵紅耳赤…
隻是,現在我要死了,我不想忍了。
拿到報告那天,我心中很慌,比三年前失憶時都害怕。
因為失憶時,裴聿隻愛我一個人,他的愛完完全全屬於我,他記得我不喜歡吃洋蔥,他記得我怕涼,他記得我喜歡吃甜的…
可是現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裴聿的心還有幾分屬於我,也許三分,或許一分也沒了…
我看著診斷單上胃癌兩個字,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因為我失憶的事情,裴聿不想讓我那麼勞累,讓我待在家裏,家務什麼的也都請了專業的人。
後來他胃痛住院,我才知道這些年他長期不規律飲食導致了急性胃炎。
出院後,我總想著給他養胃,他總說自己不挑說我不用做,其實他不知道我見過他吃外賣時那副艱難下咽的表情。
我學著慢慢做飯給他吃,從一開始的早飯,到他隨口說吃了我的飯就不想在外麵吃了,我就連午飯也給他準備。
現在他的胃病慢慢好了,偶爾還能吃一些涼食,不過我卻被確診為胃癌。
我在想,要是我死了,裴聿的胃誰來保護呢?
是許瑤嗎?說完我自己先搖了搖頭,怎麼會呢?裴聿隻把許瑤當妹妹,他說過的,嗯,許瑤隻是妹妹…
或許我當時也沒有意識到我眼角將要墜落的淚珠。
手機鈴聲將我從回憶拉回現實,我拿出手機,以為是裴聿,卻發現是醫院的陳醫生。
「時舒是嗎?明天來趟醫院吧,我們討論下治療方案。」
失望漸漸爬上我的雙眸,但我還是平靜地回道:「好。」
第二天早九點,我畫了個淡妝出門。
裴聿昨晚沒回家,大概是在陪許瑤吧。
我到陳醫生的辦公室時,她往我身後看了看,然後在我坐下後問我:「時舒,你家屬呢?」
我扯了扯唇角,低著頭說道:「我先生有些忙,來不了,陳醫生您跟我說吧,我回去再和他商量。」
陳醫生暗暗歎了口氣:「你丈夫有什麼事,連你生病都不管。」
說完又看了看我,盡量表現出微柔神情:「時舒,你現在屬於晚期,積極治療還是有效果的,這幾天先做幾次放化療,看看效果。」
我應和著點頭:「麻煩您了,陳醫生。」
出了醫院,天色尚早,不想回家,於是我漫無目的地在醫院裏閑逛。
在住院部前麵的柏油馬路上鋪滿了星星點點的金黃,給人一種莫名的溫暖,微風吹過,金黃色碎片又飛落下來。
走近些,便聞道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我坐在樹下一個空閑的長椅上,靜靜欣賞這美景。
閉上眼的瞬間,我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寬肩窄腰,線條比例都惹人注目,我一眼就認出那是裴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