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僅被太子退了婚約。
還被他冤枉陷害流放至寧古塔整整三年。
後來,我被七皇子救出來,以舞姬身份放到太子身邊。
再見時,他卻失了憶,還譏諷道:“七弟送來的人,還真土。”
1
那日,是我被太子蕭偌退婚三年後再見他。
他清冷的眸子越過大殿,望著全身包裹的密不透風的我,輕斥了一句,“七弟送來的人,還真土。”
嗬,七皇子說他失憶了,還失的真徹底。
我被丫鬟硬拽回去換了一身,薄紗通透,裸肩露背。
重新回到殿上,我裝作舞姬的樣子,盈盈一拜,“見過太子殿下。”
我抬著頭,臉上的的諂媚完全蓋住了心中的恨。
我與七皇子合作,無非就是想治他於死地。
七皇子要奪儲,我要報仇。
蕭偌推開身邊的舞姬,踱步到我的麵前。
我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到他的坡腳上。
想想他這坡腳還是因我而來的。
回想三年前第一次見他。
我誤闖了狩獵場,被一隻突然出現的黑熊襲擊。
蕭偌射傷了它,卻被黑熊咬住了交,撞到了大石上,左右拉扯鮮血淋漓。
可他還是護住了我。
事後太醫院的老太醫來看過,卻搖著頭說這腳算是廢了。
蕭偌聽聞並不在意,反而笑問我,“我以後是個瘸子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我堅定的搖著頭,決定要用一生來彌補他的腳傷。
可我現在卻在想,當初他為何不死在狩獵場。
曾經他不近女色,偌大的太子府,連丫鬟都沒有幾個。
如今,鶯歌燕舞,美人繚繞。
這無疑將我和他的曾經情愫襯托的荒謬可笑。
“本宮麵前,居然不專心。”
神思間,蕭偌高大的身影將我籠在橘黃色的燭影裏。
我粲然一笑,“奴婢在想,如何能更好的讓太子高興。”
蕭偌嘴角微微一勾,“都好,就是穿的太多。”
他抬起手,撕拉一聲,長裙被扯掉一半。
這長裙,本是我執意穿的。
總歸無法將自己一覽無餘的展現給別人。
現在,這份遮掩缺變成了羞辱。
蕭偌盯著我修長白皙的雙腿,滿意的轉身而去。
他若無其事的坐回美人中間,張口含住美人遞過來的一顆葡萄。
對著我慢條斯理的調侃道,“有什麼好本事,都拿出來。”
我記得自己的深仇大恨,很快就將那點羞恥拋之腦後。
樂聲婉轉而起,我身姿靈動旋轉。
可誰又能知,此刻大殿上要靠舞姿魅惑別人的我曾是鎮國公府嫡小姐,也是被父親母親嗬護備至長大的。
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
可是最拿手的還是舞藝,母親說,我是京中一等一的貴女。
搔首弄姿的事情,要收著。
所以,即便與蕭偌定了親,我也從未在他麵前展露過舞藝。
蕭偌漆黑晶亮的眼眸,從深邃到晦暗,再到凝結冰霜。
最後他忽然閉上眼睛,晃了晃有些痛苦的頭。
樂聲戛然而止,我也隨之停了下來。
眾舞姬跪成一片。我捏著手,心有餘悸。
據七皇子說,現在蕭偌喜怒無常,他不滿意的時候,總會牽連別人。讓我小心著點。
“賞!”
蕭偌清醒了,清冷的目光蒙上霧氣。
伺候的丫鬟拿來不少東西。
我抬眼,發現琳琅的飾品中一隻剔透瑩白的羊脂玉小簪。
這羊脂玉小簪是他當初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2
去年退婚時,我還給了他。
如今再見卻已是無用的打賞之物。
我隨便拿了一塊豪不起眼的玉佩,收了目光。
蕭偌讓她們將賞賜物平分了,其他舞姬眼熱,上去爭搶。
忽然,嘩啦一聲巨響。
琉璃玉的盤子摔碎地上。
所有人跪了一地。
蕭偌長身玉立,挺直的背脊略略僵硬,他的目光如狂風暴雨般的落在選擇羊脂玉小簪的那個舞姬身上。
那舞姬全身抖成篩子,捏著手中的羊脂玉小簪掉在地上。
摔成兩半。
“拉下去,杖斃。”
蕭偌的目光從羊脂玉小簪上收回,閉了閉眼睛。
外麵打殺聲,裏麵空氣悶的透不過一絲氣。
沒有人知道蕭偌是怎麼回事,包括我。
回到後院的時候,我被排擠了。
我的床上被灑了水。
我沉默不言,我有大仇要報,沒工夫計較她們這些爭寵的心思。
床褥冰涼,我就去柴房湊活了一夜。
第二日,管家推開了房門,將蜷縮在柴房裏的我拉起來就往大殿上。
我尋著空隙問他何事,管家冷著臉,隻說太子要見我。
我穿著昨日的被他撕爛的衣服站在大殿上一聲不吭。
他忽然笑了。
坡著腳踱步到我身邊,“這麼快就被排擠了。”
他眸子霧氣盡散,赤裸裸的打量著我,似是要裏裏外外把我看透。
他靠我太近,我便跪了下來。
這樣就會離他遠點。
忽然,一雙大手把我拉起來。
那手攬住我的腰,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忽地心生惡心。
之前他溫文爾雅,冰清玉潔,沒想私下裏如此汙穢不堪。
我大著膽子拒絕他壓上來的身子。
“你不願?”
他身子略僵,扣在我腰間的手鬆了鬆,滿眼的不甘與威脅。
我趁機翻身下床。
跌跪在地上,“奴婢,不敢汙了太子殿下。”
蕭偌忽然一笑,泄氣的挑起我的下巴,“本宮不喜歡強迫人,你不喜歡,我就賞賜你別的。”
我鬆了口氣,卻也有另一種嫌惡。
原來,他管這叫賞賜。
至於要賞我什麼,他說一時想不出,等以後有了想法再說。
我退了出去,心裏卻更加波瀾。
我受過寧古塔的苦,府裏一百六十七口人,不少人都沒有熬過漫長的流放路。
其中就包括最疼我的祖母以及母親。
蕭偌不死,我不休!
可如今他還在過著金尊玉貴的生活,我還要屈於他的膝下,為他做奴做俾。
回到舞姬的院子,我的被褥平白變成了幹的。
而且十個人的屋子少了兩個。
不用我也也知道是招惹我的人被處理了。
其他幾個舞姬也是能繞開則不靠近我。
我猜想,定然是有人暗中做了什麼才讓這群舞姬害怕。
之後的日子平淡的過了幾日,蕭偌沒有再找我。
我卻有些著急,近不了他的身,如何獲取他陷害我爹的證據。
這天晚上,我輾轉難眠,聽見外麵等待已久的貓叫。
這是入府前與七皇子約定的信號。
我悄悄來到院子的角落,看到了一把帶著信封的劍。
我把劍埋了,拿出信來看。
七皇子說,蕭偌謀害我鎮國公府的證據放在他的書房的某個暗格裏。
我靜下心神。
蕭偌的書房周圍有層層暗衛把守,偷偷進去是不可能的。
想著,我又把那柄劍扒拉出來。
3
第二日,去了書房。
蕭偌正在看公文,見我進來便屏退了身邊伺候的人。
“何事?”他放下手中的書卷,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我。
我將那支折斷的劍送到蕭偌手裏。
“今早起來在院子裏發現的,不知道是不是進了刺客,不敢隨便聲張。”
蕭偌與七皇子明裏一套暗地一套,雙方心知肚明。
這把劍我不過拿來給自己澄清的,讓他不要懷疑到我身上。
而且,借此機會見一見他的書房。
“就一把劍?”
蕭偌隻是掃了那把劍,又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我惶恐跪下:“奴婢看到時就一把箭,沒有看到別的。”
我不知道蕭偌在想什麼,空氣沉默了好久。
我卻瞧見地上的角落裏有一個折子。
我目力極好,隻見敞開的第一頁,寫的是彈劾我鎮國公府的折子。
蕭偌長衫自我麵前拂過,將那本折子撿起來,遞到我麵前:“你來看看?”
“奴婢不敢。”
“都說鎮國公府冤枉,難道隻有我覺得鎮國公該殺。這偌大朝中也沒有與我一個看法的人,要不你來評判評判。”
我心臟砰砰跳了起來,第一次懷疑他看穿我。
“那些人怎麼能如太子殿下想的周全。太子殿下說該殺就殺。”
我表麵奉承著違心的話,心裏卻滴著血。
“其實,他們說的也對,殺了太簡單了,倒是這寧古塔的生活,生死不能,還要聽著世人的謾罵,那才是他該承受的”
我呼吸一滯,隻覺得胸中熱血如刃,恨不能現在一刀結果了他。
但是我隻能苟著身,假裝顫抖,來掩飾波動的內心。
蕭偌將折子往我麵前一送,“真的不看?”
我頭也不抬,堅定的搖搖頭。
我現在身份僅是個奴婢,能與主子多說兩句話已經是賞臉,怎麼敢接這種東西。
蕭偌將折子放到桌案上。
“起來吧,我瞧你像一個故人,以後你就貼身伺候我吧。”
我趕緊磕頭,畢竟這可是要他命的大好機會。
我沒想事情如此順利,老天都在幫我。
我換了丫鬟的裝扮,留在了書房裏。
蕭偌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裏讀各種文書典籍,無聊時,他會盯著我的發呆,讓我給他跳舞解悶。
心血來潮還是會撩撥我,但也是適可而止。
我留意他書房的每一樣物件,所放位置的每一個地方。
時間久了,我注意到七皇子說的暗格在椅背上。
一日,趁著他出門,我打開暗格,有一個印章,正是我鎮國公府的印章。
蕭偌所謂鎮國公通敵賣國的證據,不過幾份沒有查證的書信上麵落了鎮國公的章。
我將東西放好,按照之前的約定將東西送了出去。
不久,府裏的七皇子的眼線告訴我七皇子驗出印章是偽造的。
但若是想幫鎮國公府平反,還需要蕭偌的親筆書稿。
4
目前為止計劃進行的還算順利。
但每次隻要想到蕭偌,就會刺痛我每一個神經。
會不住的讓我想起鎮國公府的一百多口在寧古塔苦不堪言。
為了加快計劃進度,我更加殷勤的伺候蕭偌。
可是,卻未見書信的線索。
直到一個月後,七皇子又給我消息,說蕭偌在外麵聯絡朝臣壓製他,讓我想辦法讓他出了不了府。
七皇子這次還送來了一些毒藥,我自然懂他的意思。
我檢查著毒藥,品種還挺多,看來我可以有各種方法讓他死。
但讓我詫異的是,當中居然有合歡散。
而且,是被改製後具有毒效的合歡散。
我心下一沉。
我早知道七皇子會答應與我合作,是因為他中意我的庶妹。
可是皇後曾經親自許諾,若是我幫七皇子爭了這儲位,我就是太子妃。
盡管我當時表示我隻是想報仇,可他還是不信。
莫不是他想把事做幹淨,把我和蕭偌一起毀了,以免將來影響庶妹的妃位?
罷了,我笑著收好毒藥。
畢竟隻是合作關係,誰又沒藏點心思呢。
蕭偌在外麵忙活很長一段時間,再次回府的時候已經是入冬了。
他未來的及換一件厚點的衣服就直接來找我。
打開門書房就灌入一陣冷風,我生了火,還是忍不住哆嗦。
我沏了茶給他暖身,他忽然將手覆在我的端著茶盞的手上。
“我納你做妾怎樣?”
我一手抖,茶水撒到他的手上。
蕭偌瞥了一眼,“不滿意?那做妻。”
“太子殿下,莫要調笑奴婢。”
我聲音發澀。
他知道我向來規正拘謹,更不該與我開這種玩笑。
雖然以前他也會與我開玩笑。
可是隻要我拒絕,他都會瞬間歇了心思。
但是這次沒有,他忽然靠近我,溫熱的氣息撲打在我的臉上。
我的臉瞬間潮濕一片。
我不舒服退了身子,卻被他抓緊手臂。
“你還要瞞到何時?”
我慌張不知,心中卻已經如擂鼓。
“奴婢不知道殿下說什麼。”
他的眼圈紅色蔓延,似乎根本就不管我說什麼,重重的氣息傾巢而來。
我被撲倒在軟床上。
他喝了酒,有些醉。大手扯掉我的外衣。
我使勁推開他,如同被巨石鉗製。
“既然自稱奴婢,本宮想要什麼,你還敢反抗?”
接著他的手伸到我的前胸。
我頓時全身血液凝固,急躁不安的同時也知道自己這次是逃不出過去了。
我想到七皇子給的合歡撒。
我猛聲道,“太子殿下,容奴婢去出恭。”
我沒來由的一句,讓他神色一頓。
我順勢推開他,逃去了恭房。
趁機我將浸了毒藥的合歡散放在指甲中。
等回到蕭偌身邊,我已換了一副姿態。
又不著痕跡的把合歡散放在酒水中,跟他喝了一杯。
他在興頭上,沒有拒絕。
我倒在床上,任由蕭偌欺身而來。
這個場景我曾想象了無數遍,那時想的是大婚洞房,郎情妾意。
從沒有想過,會是如今這番場景。
大概,這就是命吧。
我想起我與蕭偌認識的那個夏天。
我去寺廟上香,求了一根姻緣簽,是下下簽。
蕭偌不信,說我與他天造地設,定是菩薩開的玩笑。
於是他抽了九百九十個上上簽安撫我,說他一定與我終老。
我後來知道,那些簽子都是他自己寫上去的,用了三天三夜。
最後傷了眼睛,請了好幾個太醫才堪堪治好。
我的眼睛有一點點的潤濕,心頭卻劇烈的疼痛起來。
蕭偌臉色緋紅,敏感的觸到了我的不同。
他忍著躁動,啞聲問我,“怎麼,又反悔了。”
我雙手環住他,親吻上去。
七皇子說,合歡散裏的毒素隻有兩人交合的時候,效用才最強。
既然下了決心,那就不回頭,我要與蕭偌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