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敏一臉困惑。
前世我們在一起,是在五年後。
那時我們都已經工作了。
唐毅去了南方,攀上了一個軍工企業老總的女兒,很快就結了婚。
一個月後,蘇清敏主動來找我,問我想不想結婚。
即便那時我們已經三年沒見過麵。
我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年少輕狂時,總以為時光可以撫平一切。
隻要能和蘇清敏在一起,其他的都可以慢慢來。
包括讓她真心愛我。
可五十年過去,我依然未能如願。
諷刺的是,重生後短短幾天,我對蘇清敏態度冷淡了,反倒看到了前世我朝思暮想的關心。
但我看透了。
蘇清敏心裏沒我。
至少現在不會。
她隻是不習慣。
我沒等蘇清敏開口:“蘇清敏,除了你,誰都不知道我父母是科研人員,對吧?”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孤兒。
比如迎麵走來的唐毅。
蘇清敏皺著眉頭:“我從沒跟別人提起過,你本來就不愛說家裏的事。”
確實如此,我們三人裏,隻有唐毅以為我是孤兒。
蘇清敏咬了咬下唇:“你到底想說什麼?”
“唐毅沒有說過任何關於你的事。”
“你應該相信他。”
在外人眼裏我和唐毅的關係最鐵。
按理說,他最該替我保守秘密。
我沒有回答,隻是看著穿著深藍色工裝褲的唐毅,推著自行車向我們走來。
我後退一步,彎腰把散落的資料裝進帆布包,隨手扔在台階邊。
轉身大步離開了校園。
我要去實習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有人羨慕,有人酸言酸語,有人說“苟富貴勿相忘”。
甚至有人張羅著要給我辦個歡送會。
老式禮堂裏,蘇清敏獨自坐在角落的長椅上,沉默如常。
吊扇呼呼轉動,同學們看我推門進來,紛紛歡呼。
“歡迎我們係第一個進重點研究所的高材生!”
“顧大才子,上台給大家表演個節目唄!”
“聽說那研究所要求可高了,來一個專業彙報怎麼樣?”
環視一周,都是熟悉的麵孔。
大多是唐毅平時玩得好的一群小女生,還有她們的室友。
我走上台,拿起話筒:“那就唱首《瀟灑的走》吧。”
不等別人說什麼,我自己點開了伴奏。
唱到“也許你從來不願告訴我,我也不想再問你為什麼”時,角落裏的蘇清敏動了動身子。
掛在額前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表情。
前麵那句是“所以我將忘記你的回憶”。
她始終一動不動。
這段三個人的糾葛,也該結束了。
一曲唱罷,講台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我走到桌邊,拿起一瓶北冰洋,灌了一大口。
禮堂裏又熱鬧起來。
同學們爭先恐後地上台。
各種跑調的歌聲此起彼伏,逗得大家直笑。
蘇清敏突然開口:“顧明遠,你說為愛就該勇敢是吧?”
我直視著她:“對,愛和不愛都是。”
她的目光落在已經跟一群女生打成一片的唐毅身上。
“所以他交那麼多女朋友,也沒什麼不對,是嗎?”
“他隻是換女朋友勤一點而已,又沒做什麼壞事。”
“我始終覺得,他隻是性格外向罷了。”
蘇清敏轉頭看我。
“所以我不信是他泄露了你的秘密。”
“包括今天這場聚會。”
“就算跟他有關,我也不相信他是故意的。”
“顧明遠,我以前沒覺得你這麼愛猜忌。”
“你讓我很失望。”
我晃了晃手裏的半瓶汽水。
“那又怎樣?”
“什麼?”
“蘇清敏,你其實從來都知道我喜歡你吧?”
她猛地別過臉去,回避我的視線。
我繼續說:“在你看來,主動示好的人就是卑微的那個。”
“外向的人做什麼都是天性使然,而不討喜的那個,就該背負一切罪責。”
“我從不這麼認為。”
蘇清敏伸手去拿桌上的北冰洋,邊上的一盒香煙被碰到地上。
她下意識看向正在說笑的唐毅。
然後尷尬地撿起。
我笑了。
“蘇清敏,你其實也挺虛偽的。”
“你的感情就像臭水溝裏的淤泥,見不得陽光。”
“卻臭名遠揚,人人掩鼻。”
蘇清敏臉色鐵青,抓起煙盒抽出一根,拙劣地點燃後猛吸一口。
像是在賭氣。
這種失態在她身上極為罕見。
我卻覺得惡心。
我站起身:“喜歡可以放在心裏,但不該犧牲別人來成全自己。”
“蘇清敏,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利用我了。”
“從此你我,最好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