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城總是帶著不同的女人回家折磨我,在我麵前上演親密戲碼,舉止曖昧不堪。
“顧清柔,看到這些你心裏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默默搖頭。
我的靈魂早已消逝,留下的不過是具人造軀殼。
按照既定程序陪伴江墨城度過兩年光陰,使命將盡,我也該迎接終結。
正當我準備悄然消失,遠走他鄉之際。
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聲音哽咽著懇求我別離開。
1.
南清是當紅女星,這兩年來第七個出現在江墨城身邊的女人,也是他最寵愛的一個。
他們形影不離,此刻正手挽手要去散步。
“顧清柔,你去把煤球給我抱來,我要想帶它出門。”
煤球是南清飼養的寵物貓。
我正要執行指令,手剛伸出去,煤球卻受驚般躍出窗外。
南清立即驚慌失措地衝過去查看。
煤球並未墜落,而是蜷縮在外牆凸起的台麵上,發出淒厲的叫聲。
“天呐,煤球要是掉下去可怎麼辦!”
江墨城見煤球暫時安全,立刻轉向我,眼神淩厲,“你究竟對它做了什麼?”
我保持沉默,麵無表情。
江墨城顯然不信,怒火中燒,“它好端端的怎麼會嚇成這樣?快把它給我弄回來!”
從這裏到地麵足有十幾米高,窗外隻有一道狹窄的牆台可以借力,稍有不慎就會墜落。
南清急忙勸阻:“這樣太危險了。要是清柔姐出了意外,我會自責一輩子的。”
“摔下去也無所謂,她命硬得很,上次從山崖滑落都沒事。”
江墨城冷冷地說完,見煤球愈發驚恐,不耐煩地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把它抱回來!”
我毫不遲疑,單手扶住窗框,小心翼翼地接近煤球。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它的瞬間,受驚的煤球又往旁邊跳去。
為了確保煤球安全,我奮力將它摟入懷中。
卻因此失去重心,從高處直直墜下,重重摔在地上。
機械體感知不到痛覺,隻有電流雜音在耳邊嗡鳴。
煤球安然無恙地待在我懷裏,江墨城的要求總算完成了。
周圍的路人看到這一幕紛紛驚呼,雖然圍攏過來議論,卻無人伸出援手。
須臾,江墨城匆匆趕到,他對我的處境視若無睹。
仔細檢查過煤球,確認它毫發無損後,他終於露出輕鬆神色。
南清站在他身後,看著一動不動的我,眼中閃過譏誚。
“怎麼辦啊墨城,清柔姐好像受傷不輕。”
聞言,江墨城居高臨下地瞥了我一眼,神情盡是厭煩。
“她在演戲罷了,不必理會。幸好煤球沒事,否則我饒不了她!”
南清朝我投來勝利者的目光。
而,江墨城他不僅對我不聞不問,甚至把南清的貓看得比我還更重要。
旁觀者看不過去了,紛紛替我抱不平。
“你這人怎麼這樣狠心,那姑娘為保護那隻貓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你都不問一句?”
2.
“就是,他問都不問一句啊!唉,今天我就做這個好心人,幫姑娘叫車送去醫院。”
江墨城聞言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掏出手機就讓助理帶醫生來診斷。
交代完後,他就挽著南清的手臂離開了現場。
周圍的人紛紛投來憐憫的眼神。
我艱難地站起身,膝關節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我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負重前行。
回到家,膝蓋已經變形得不成樣子。
表層皮膚破損脫落,露出裏麵冰冷的機械構造。
這個秘密我從未告訴過江墨城。
其實——我不是真正的顧清柔。隻是一具按照她的樣子製造的仿生機器。
江墨城從小在父親身邊長大,幾年前他父親突發重病,治療需要一大筆費用。
那時,我對他展開追求。
我承諾給他這筆錢,但要他答應成為我的男朋友。江墨城接受了這個提議。
然而,一個月後,他的父親還是搶救無效,去世了。
江墨城痛不欲生,幾度暈厥。
我心疼他的遭遇,竭盡全力給予安慰,把他當成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細心嗬護。
“有我在,你不會孤單。”
漸漸地,江墨城走出了失去親人的陰影,我們的感情也日漸甜蜜。
可惜好景不長,我的公司遭遇危機。
資產一夜蒸發,我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
於是,主動提出結束這段感情。
他誤以為我對他失去了興趣,泣不成聲,“顧清柔,連你也要離開我嗎?”
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就安排他出國深造。
以為從此天各一方。誰知兩年後,就在公司即將倒閉之際,江墨城忽然從國外回來,接手了整個企業。
外人都說他對我情深似海。即使被我傷害過,還是願意既往不咎,甚至要娶我。
實際上,他經常帶不同的女人回家。
在我麵前親昵纏綿,上演著種種親密戲碼。
他在用這種方式報複我當初的拋棄。
可他不知道,我身患絕症。
生命臨近終點時,我找人製造了這具仿生機器人。
外形和聲音都完美複製了我的特征。
它繼承了我的記憶,所有程序中最重要的指令就是保護江墨城。
要求我一定要遵從他的一切命令,直到自己的能源耗盡。
至今,他都沒有發覺這個真相。
係統隻能自動修複內部故障,外表的損壞需要專門維護。
我取出工具箱,花了半小時才修複好受損的關節。
3.
完成這些後,我按慣例檢查胸腔,心臟處的能源核心閃爍著微弱的藍光。
估計隻能再維持不到二周,之後我將永久停機,化作一堆無用的零件。
突然,記憶芯片讀取出一段預設數據——是顧清柔留下的最後指令。
在能源即將耗盡時,我必須永遠離開江墨城的生活,決不能讓他知道我是一個仿生人。
門外響起鑰匙轉動的聲音。
我匆忙穿好衣服,工具還未收起,助理就帶著醫生進來了。
醫生仔細檢查了我的身體狀況,眉頭越皺越緊。
他反複確認了幾遍,似乎對檢查結果感到難以置信。
“說來奇怪,她的身體各項指標都很正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外傷的跡象。”
醫生收起聽診器,困惑地說道。
我默默地坐在一旁,啟動了係統自檢程序,開始修複受損的聽覺模塊。
等到夜幕降臨,江墨城終於回到家。
他站在玄關處,目光冷淡地掃過我。
“醫生說你一點事都沒有,連擦傷都找不到。”
他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質疑和嘲諷。
“我沒有大礙。”我輕聲回答。
常人從那樣的高度墜落,不死也會重傷。
但對我來說,這樣的傷害早已習以為常。
每一次受傷,都會消耗大量能源來修複係統。
但江墨城似乎從不在意這些異常,或許在他眼裏,我就該承受這些傷害。
原本我體內的能源可以支撐七年運轉,但頻繁的損傷讓它急劇衰減,現在隻剩下不到一月的壽命了。
發聲係統受損讓我的語氣顯得冷漠。
江墨城眉頭緊蹙,冷著臉靠近,“你這是什麼態度,在埋怨我?”
我搖頭:“沒有。”
我甚至無法理解憤怒是什麼感受。
江墨城見我如此冷淡,怒氣更盛:“既然沒事,擺什麼臭臉?”
“要不是你驚到煤球,它也不會跳出去,你也不會摔下來。”
程序限製讓我無法與他爭論。
見我沉默,他更加惱火,一把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正要發作,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江墨城看了眼來電顯示,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才接聽。
“清兒...嗯,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後,他看著我依然麵無表情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我能感覺到他的疲憊和煩躁,但我的程序隻允許我保持沉默。
這種無聲的對峙讓房間的空氣更加凝重。
“我餓了,去做點吃的。”他終於打破了沉默。
“好。”我機械地回應。
走進廚房時,我的係統自動調出了他最喜歡的清湯麵的製作程序。
這是我為數不多能讓他感到些許安慰的方式。
江墨城很快吃完了麵。
起身時,他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頓,語氣裏帶著幾分刻意的冷漠:
“明天清兒過生日,你陪我一起準備一下。”
話音未落,房門重重地關上了。
婚後,我和江墨城一直分房而居。
4.
我回到書房,翻開記事本寫下今日的點點滴滴.
除了機械零件的日常檢修記錄外,剩下的篇幅全是他的身影。
次日,我跟在江墨城身旁去了南清的生日會。
南清正和幾個朋友熱鬧地聊著天,一看到江墨城進來,立馬眉開眼笑:
“墨城,你總算來了,我都等得望眼欲穿了。”
她舉起酒杯,眼中閃著狡黠的光芒:“遲到可是要罰酒的。”
江墨城有胃病在身。
我立即擋在前麵,“他不能飲酒。”
南清眼珠一轉,將酒杯遞向我:“既然墨城不能喝,那就勞煩你替他受罰啦。”
“好。”我接過酒杯,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壁。
江墨城伸手想攔我:“清柔,你—”
我已經仰頭將酒飲盡,杯中琥珀色的液體順著我的喉嚨滑下。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和歡呼,仿佛我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南清意味深長地說:“墨城,清柔姐對你這麼體貼入微,我都要吃醋了呢。”
江墨城聽見她的話,忍不住冷笑一聲:“她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南清尷尬一笑,拉著江墨城在沙發正中坐下,我則選擇了對麵的位置。
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上麵擺著一座精致的三層生日蛋糕。
包廂裏的喧鬧聲漸漸平息。
南清雙眼微閉:“我想永遠陪在墨城身邊,直到時光盡頭!”
大家開始起哄,
江墨城嘴角泛起溫柔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南清的頭發:
“說出來的願望可就不靈了,你這個傻丫頭。”
我默默注視著這一幕,
記憶中的江墨城從未用這樣溫柔的眼神看過我。
“那你願意讓我的願望成真嗎?”南清期待地望著他。
江墨城沉默片刻,目光掠過我,輕輕應了聲。
南清得意地瞥了我一眼,那挑釁的眼神仿佛在炫耀她的戰利品。
我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
但江墨城看起來很享受她的陪伴。
吹完蠟燭,服務員把蛋糕分好,遞到每個人麵前。
大家紛紛說著祝福的話,送上精心準備的禮物。
輪到江墨城時,南清滿懷期待地注視著他:“墨城要送我什麼禮物呀?”
剛才來時江墨城手上並沒有拿任何東西,顯然是忘記帶禮物了。
有人開口打趣道:“該不會沒買吧?南清好可憐哦!最喜歡的人都沒給準備禮物,得多傷心啊。”
尷尬的氣氛在包廂裏蔓延。
江墨城投來求助的目光,我心領神會。
“禮物在車裏,我去取。”我起身離開包廂,快步走向停車場。
打開車門,我從後備箱深處取出那個深藍色的禮物盒。
這是江墨城曾經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5.
在那之後不久,他就被我送去國外。
回到包廂,我把禮物盒遞給江墨城,他頓了頓,盯著禮物盒發呆。
下一秒南清從他手上拿走,迫不及待地拆開,裏麵是一條設計簡約的項鏈。
“天呐!”
有人驚呼,“這不是幾年前那款絕版情侶項鏈嗎?上麵的字母代表永恒守護,現在根本買不到了!”
“南清你也太幸運了吧!”
南清愛不釋手,立刻讓閨蜜幫她戴上。
她激動地抱住江墨城:“謝謝你,我真的好喜歡!”
眾人又是一陣起哄,把兩人往中間推。
南清趁勢捧住江墨城的臉,緩緩靠近。
江墨城的目光掠過我,見我麵無表情,閉上眼睛任由她吻上來。
隻是輕輕一觸,他就推開了南清。
南清略顯失望,突然意識到我的存在,連忙解釋道:
“對不起啊清柔姐,我一時衝動......”
我依舊麵無表情地搖頭,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與我毫無關係。
空氣凝固了幾秒,南清試探性地看了看江墨城,見他沒有表態,才稍稍放鬆下來。
她清了清嗓子,招呼大家玩遊戲,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江墨城運氣不好總是輸,我想替他受罰,他卻冷著臉拒絕,一杯接一杯地喝。
散場時,他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腳步虛浮,說話也含糊不清。
南清扶住搖搖欲墜的江墨城,作勢要帶他離開。
我擋在前麵:“墨城,你要跟她走嗎?”
南清瞪著我,卻用溫柔的語氣對江墨城說:“你喝醉了,讓我送你去休息好不好?”
江墨城突然甩開南清的手,踉蹌著向我走來。
他高大的身軀失去平衡,一頭栽進我的懷裏,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醉意:“帶我回家。”
我不再理會南清欲言又止的表情,脫下外套輕輕裹住他寬闊的肩膀。
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我小心翼翼地拉著他進了車裏。
回到家,江墨城的狀況並不好。
他緊皺著眉頭,汗水浸濕了短發,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呻吟。我輕手輕腳地替他擦去額頭的汗水,卻聽見他在夢囈中低聲呼喚:“清兒......”
我的程序仿佛出現了一瞬的紊亂,遲疑片刻才開口:“我是顧清柔。”
話音未落,江墨城猛地睜開雙眼。
在認出我的瞬間,他修長有力的手臂一把將我拉近,帶著酒氣的吻凶狠地落下。
冰涼的觸感中,我感受到溫熱的淚水滑落。
“顧清柔,”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壓抑的怒意。
“為什麼要把我送你的禮物隨隨便便給別人?”
“看我和別人親密,你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為什麼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還是說......”
“你對我,從未有過一絲愛意,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