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了薑清五年。
每次見到她,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你配不上我。
“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這種身份,還是離我遠點。”
“你以為你是誰?真是煩人。”
畢業那天,薑清跟係草告白,轟動全校。
我看著手裏的收到的工作offer,轉身扔進了垃圾桶。
從此,山水不相逢。
我不再出現在她麵前,還她一片清淨。
……
“快看!薑清要跟陳子明表白了,就在大禮堂,特意挑了13點14分!”
“真的假的?13點14分是什麼講究?”
“今天是陳子明生日啊,而且 13點14分不就是一生一世的諧音嘛!笨。”
“薑大小姐還挺會玩,不過也是,係花配係草,天生一對。”
“那陸明遠怎麼辦?他不是一直在追薑清嗎?”
“拜托,一個窮小子而已,薑家大小姐怎麼可能看得上他?”
“說得對,走,我們快去看熱鬧。”
“......”
兩個男生邊說邊從洗手間走出去。
等腳步聲遠了,我才推開隔間的門。
難怪今天一向清冷的薑清特意打扮得光彩照人。
原來她是要跟陳子明表白。
我攥緊手裏的工作offer通知函,快步朝禮堂方向走去。
心裏期盼著薑清能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我想,再試一次。
到達禮堂時,遠遠就看見薑清被一群人簇擁著。
女孩一身白色連衣裙,長發及腰,氣質清冷高貴,站在那裏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薑清。”我朝她揮手。
看到我,她皺起眉頭:“你來幹什麼?”
“我有話要跟你說。”
“沒空,以後再說。”她冷淡地回應,眼神裏帶著明顯的嫌棄。
“很重要的事。”我堅持道。
如果等她跟陳子明在一起,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輕蔑地笑了:“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她頓了頓,還是不耐煩地點頭:“那就快說,到底什麼事?”
“去那邊說。”我指向不遠處的花壇。
這種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她審視地看著我,似乎在思考我到底要說什麼。
“真麻煩。”幾秒後,她不情願地移開視線,邁步朝花壇走去。
“清清,時間快到了。”旁邊的女生提醒道。
薑清看了眼手機,蹙眉道:“你們先過去,我馬上就來。”
說完不等別人回應,就徑直走向花壇。
走了幾步見我還站在原地,她回頭冷聲道:“還不快點?”
我連忙跟上,快步走到她身邊。
花壇後麵。
“現在可以說了吧?”薑清不停看手機,明顯心不在焉。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直視她的眼睛。
“薑清,我喜歡你。”
“什麼?”她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有驚訝,有意外,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
我暗暗握緊了拳頭。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的不耐煩似乎淡了幾分:“陸明遠,你再說一遍。”
“薑清,我喜歡你。你能跟我在一起嗎?”
我直視著她的雙眸,一字一句地重複。
“說說看,你喜歡我什麼?”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雙手環胸靠在牆上,等著我的回答。
“我......”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堅定。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我必須說出來。
“你很優秀,對我也很照顧。而且,薑叔叔對我很好,我喜歡你們家的氛圍。”
說完我就後悔了,最後一句話完全是多餘的。
果然,聽到這裏時,薑清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我心裏一沉,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還沒等我解釋,就聽見她發出一聲冷笑。
“陸明遠,你以為你是誰?真把自己當成我家的乘龍快婿了?”
“你一個從小地方來的窮小子,連大人們開玩笑的娃娃親都當真,是不是太天真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急忙想要解釋。
我隻是單純地喜歡她這個人而已。
“不是什麼意思?”她打斷我的話:“陸明遠,別再說這些惡心人的話了。”
“以後也別再提這件事,我對你沒興趣,咱們不可能。”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薑清!”我臉色發白,下意識就要追上去。
“你能不能別跟著我?”她回頭,眼神裏滿是厭煩:“煩死了!”
我的腳步硬生生地停在原地。
遠處,一個女生朝薑清跑了過去。
一邊擠眉弄眼地說著什麼,一邊不停地回頭看我。
隱約能聽見“倒貼”之類的詞。
我知道她們在說我,畢竟隻有我和薑清之間有那個可笑的娃娃親。
然後,薑清不屑的聲音隨風傳來。
字字句句都清晰可聞。
“我怎麼可能看上他,我爸媽還管不了我的事。”
上午13點14分。
學校大禮堂座無虛席,都是來看熱鬧的學生。
我坐在角落裏,看著聚光燈下彈鋼琴的薑清。
優雅的琴聲透過話筒傳來,卻讓我心如刀割。
“薑清的鋼琴彈得真好,氣質也太絕了!”
鄰座的男生小聲感歎。
是啊,她的琴聲確實很美。
我第一次見她時,就被這琴聲吸引了。
五年前,我考上了大學。
父親擔心我一個人在外,就聯係了多年未見的發小,也就是薑清的父親。
據說,他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甚至開玩笑說要結兒女親家。
後來,我父親留在了南方小鎮,經營著一家小店。
薑叔叔,則白手起家做實業,如今已是北方知名企業家。
接到我父親的電話時,薑叔叔表現得很熱情,堅持要我住在他家。
父親推脫不過,隻好應下。
我從未離開過小鎮,也沒見過什麼世麵。
所以當我站在薑家氣派的別墅前時,遲遲不敢按門鈴。
就那樣傻站在門口,窘迫地等了將近一小時。
最後是剛下跆拳道課回來的薑清,推開門發現了我。
少女力氣不小,態度也不太友善。
但對那時的我來說,她就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子。
薑叔叔為了對父親表示重視,在五星級酒店設宴為父親接風,還邀請了不少親朋好友。
眾人熱情地將我迎進包廂,笑著問我叫什麼名字。
“陸明遠,我叫陸明遠。”
我用著不標準的普通話,結結巴巴地介紹自己。
“什麼?沒聽清。”賓客們又追問了一遍。
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我攥著衣角,感覺喉嚨發緊說不出話。隻好求助地看向同樣來自南方的薑叔叔。
薑叔叔正要開口幫我解圍,薑清卻已經站了出來。
“陸明遠,他說他叫陸明遠。”
清脆悅耳的聲音,標準的普通話。
從少女口中說出來,格外動聽。
說完,她徑直走向餐桌:“你們煩死了,還吃不吃飯了?”
薑家大小姐的脾氣顯然不怎麼好。
眾人卻見怪不怪,說笑著入座。
我坐在位子上,時不時偷瞄對麵的薑清。
她正優雅地用餐,卻始終冷著一張臉。
我卻因為她的解圍,又一次躲過了難堪。
後來我私下問過薑叔叔,薑叔叔卻說從沒教過薑清南方話。
至於她為什麼能聽懂,我至今都沒想明白。
“陳子明,做我男朋友好嗎?”
優雅美麗的少女推著裝飾華麗的蛋糕走來,藍色的奶油玫瑰層層綻放,夢幻又浪漫。
此刻的薑清,穿著一襲新裙。
優雅的剪裁,是我精心挑選的款式。
為了送她這件禮物,我每天打三份工存錢。
傾注了整整一年的心血,終於在她的生辰那日將禮物送到她手中。
這條裙子一直被她小心收藏,沒想到會在今天這樣重要的場合穿上。
也許她早已不記得是誰送的了,畢竟她從不曾正眼看過我。
既然她那麼討厭我,想必是湊巧才選中這條裙子吧。
薑清凝視著台下的陳子明,眸光如霜。
巨大的投影屏上,循環播放著陳子明的照片。
挺拔俊朗的少年占據了整個畫麵。
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當之無愧的院係風雲人物。
台下的陳子明神采奕奕,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我願意。”
刹那間,五彩繽紛的彩帶從天而降,灑落在兩人身上。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與祝福。
“快親一下!別害羞!”
人群蜂擁而上,將兩位主角團團圍住。
嬉鬧中有人推了陳子明一把。
他穩住身形,卻還是碰到了擺放蛋糕的長桌。
湛藍色的奶油蹭到了他的白襯衫上,陳子明皺眉看著衣襟上的汙漬。
薑清迅速從口袋中抽出手帕,動作幹脆利落地替他擦拭。
少年微微低頭,任由她動作,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周圍的起哄聲愈發熱烈。
薑清也不再矜持,一把抱住陳子明的腰,在他唇上留下一吻。
現場的氣氛瞬間沸騰到了極點。
沾滿奶油的手帕掉在地上,很快就布滿了雜亂的腳印。
這一刻,我不禁自嘲。
我傾心薑清,對她的一切都傾注全部熱忱。
沒想到她對心上人,也會如此用心。
愛與不愛之間,從不存在模糊地帶。
離開那後,我將那份工作邀約撕碎,丟進了垃圾箱。
在即將畢業之際,我收到了諸多工作機會,最終選擇了本地的一家企業工作。
我拚命想要留在這裏,想要追隨她的腳步。
並非因為這份工作報酬有多高,也不是因為自己喜歡這座城市。
隻因為——我愛慕著薑清。
原本期待著今天表白成功後,能與她分享這個好消息。
如今看來,一切都成了空談。
推開家門,意外發現父親陸遠正坐在客廳。
“爸,您怎麼來了?”
看到沙發上相談甚歡的兩個人,我驚訝不已。
這些年我多次邀請他來小住,正好能和薑叔叔敘敘舊。
可惜店裏一直走不開,始終沒能成行。
“明遠來了。”見我進門,薑叔叔笑著迎上來。
“叔叔我,可是好說歹說才把你爸請來家裏住幾天。”
“特意沒提前告訴你,想給你個驚喜。”
“薑清怎麼沒和你一塊兒?”他探頭往門外張望。
聽到薑清的名字,我握緊了拳頭,努力壓下心頭的苦澀。
腦海中閃過她冷漠的拒絕,以及方才與陳子明的親密,我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
“她還在學校有事。”
想必正和陳子明膩在一起吧。
我不願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於是,走到父親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我學校這邊已經沒什麼事了,接下來幾天我就陪您和薑叔好好轉轉。”
本想著今天就和薑叔叔辭別,收拾行李啟程回家。
畢竟薑清已有了心上人,我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
而且說實話,我始終不太習慣這裏的生活方式。
畢業後投了這邊的企業,也隻是為了能和薑清在一起。
不過既然父親來了,我得多陪他幾天,之後我們一起回老家。
晚飯是薑叔叔和父親一起做的。
他倆多年未見的老友相聚,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
我在一旁打打下手,幫著準備食材。
廚房裏其樂融融,充滿歡聲笑語。
這時,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你今天怎麼沒等我?”熟悉的聲音在廚房門口響起。
記憶中的場景浮現眼前,每天放學後,我都會在校門口等她一起回家。
她似乎還沉浸在往日的習慣裏,全然忘了如今的她已經有了男朋友。
“你不是還有事嗎?”
聽出是她的腳步聲,我卻刻意不去看她。
“怎麼了?”她的語氣帶著愉悅:“你吃醋了?”
“什麼?”我疑惑地抬頭,隻見薑清眉眼帶笑:“吃什麼醋?”
“你——”她正要繼續說,被薑叔叔打斷了。
“薑清回來了,快來見見你陸叔。”薑叔叔笑著走來,向父親介紹道。
“老陸,這是我女兒薑清。”
“清清都這麼大了,真讓人感慨。”父親感歎道。
“陸叔好。”薑清應答後沒再說話。
“這孩子!”薑叔叔嫌棄地看了女兒一眼。
“性子這麼冷,要不是明遠,我都怕她嫁不出去。”
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對父親笑道:“老陸,當年的娃娃親可不能反悔。”
“孩子們覺得合適就好。”父親也笑著應和。